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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贴上她左边心房,里面跳动得有力,而他慢慢笑起来,“阿薇这个样子,实在是甚美……”
。
韵妃走了,凌安宫就只剩叶薇和江宛清住着,不可谓不微妙。停灵这阵子因有事要忙,两人一直相安无事,等到韵妃归葬泰陵妃园寝,江宛清以身体不适拖了几天,终于在第五日正式来披香殿,对叶薇行三跪九叩大礼。
这还是第一次。之前两人虽身份高低不同,但到底差得不多,可如今叶薇成了凌安宫主位,江宛清就是她的宫里人,一切都要受她管束。
宫娥奉上玫瑰玉露,而叶薇托腮看殿内恭敬下拜的江宛清,感慨这大概也是自己不愿搬走的原因。蕴初出事那晚她的推波助澜,还有自己被审问时她的种种表现,可都让她耿耿于怀。
如今姚昭容被禁足,失了靠山的她要怎么办才好呢?
江宛清头挨着地衣,迟迟等不到叶薇的叫起,屈辱羞愤齐齐涌上。她就知道,这个女人记恨着她,不肯让她好过!
但明白这个又能怎么样呢?身份和圣宠都比不过,她稍有不敬她甚至可以直接用宫规发落了她!
不行,她得想点办法!她们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之前能骗住她,这次为什么不可以?
叶薇她再狠毒,难道真的不顾这么多年的情分了!
“可。”那厢叶薇终于大发慈悲,懒洋洋道。
江宛清由侍女扶着起来,在叶薇旁边坐下。此时她已调整好心情,眉头微微蹙起,露出个担忧的表情,“劳累了这么久,阿薇你都瘦了。身上的旧伤还要紧么?若有哪里不好,可千万别瞒着。”
叶薇默默抽回手,朝她笑笑,“还好。”
江宛清见状一愣,继而自嘲地低下头,“其实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在怪我。我认。毕竟当初是我胆小怕事,不敢出来帮你……”
叶薇没说话。
“可你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我也是没办法啊!那时候你犯了那样大的事,我就算想帮也帮不上……我知道自己错了,所以后来一直不敢去找你,就是无颜面对你……”
江宛清神情里满是愧悔,说着说着更是泪盈于睫。叶薇听着她一句诚恳过一句的自我辩解,却险些冷笑出身。
真有意思。在江宛清心中,真正的叶薇到底是个怎样的蠢货?以至于她都如此明白地展现出自己的狠毒,她依然能腆着脸说出这些话。
瞧瞧这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是指望两人能相拥而泣、一笑泯恩仇么?
“阿薇,你真的不肯原谅我吗?”
漫不经心地端起玉盏,她饮了口才淡淡开口,“江容华方才既然说无颜见我,如今怎么又好意思上门了呢?”
江宛清一愣,仿佛不能相信这话是她说出来的,“阿薇……”
叶薇唇边噙抹冷笑,认真纠正道:“你我身份有别,还是莫叫得这么亲热。江容华唤本宫婕妤娘娘便可。”
第50章 宛清
即使已经做好被羞辱的准备;江宛清还是被她这句话狠狠刺到。那口气是如此的高高在上,好像连看她一眼都是施舍。
可明明在闺中时;小心翼翼、殷切讨好的人是她,而她只要稍微有点不满;便可以嬉笑着说尽贬损她的话。
反正哪怕她再生气,只要自己主动示好,她就不敢再过分计较。
从什么时候起,彼此的境况竟完全颠倒了?
她恨得牙根儿都在发疼,余光却瞥到屋外一角玄黑刺金的袖袍,已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
电光火石间;她有了主意。
凄然一笑,她轻声道:“婕妤……娘娘?我明白了。我对不住你,你不肯原谅我;这原没有什么错。都是我罪有应得。
“可是,你难道忘了咱们小时候的事了吗?我还记得十三岁那年的上巳节,咱们一起出去踏青,你不慎跌入河中,我不顾性命地救起了你。那时候你明明说过,我们要当一生一世的好姐妹。这些你都忘了吗?”
叶薇听得冷笑。这桩事妙蕊跟她提过,什么江宛清救了她,分明是她不小心把她推到河里,还迟迟不敢去拉她。要不是侍女们赶到得及时,她等不到入宫就魂归地府了。她不过在最后冲上来给她擦了擦头发,便敢以救命恩人自居了?
如果让不明真相的人听到刚才的对话,只会觉得叶薇得理不饶人,而她最大的过错不过是在朋友陷入危险时不敢搭救,如今这般伏低做小简直称得上是委屈求全。
倒是很会说话啊。
“江容华这话说的,那天的事本宫可从不敢忘。你失手把我推入河中,之后便一直站在那里叫人,幸好有你的喊声,悯枝才能及时赶到将我救起,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这么说起来,我还真欠着你一条命呢!”
江宛清被她明为感谢实则讥讽的话弄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沉默片刻后忽然拔下发钗,金光晃得人眼花。叶薇见她眼神坚毅,仿佛燃着团火,蹙眉道:“你又要做什么?”
“之前的事害得你流血受苦,我日夜愧疚、难以安寝。既然你不肯原谅,我只能以鲜血偿还,希望能消你心头之气!”
说完,扬起右手就朝自己左臂刺去——
预料之中的阻拦。
她期待地抬头,却发现攥住她胳膊的人不是皇帝,而是叶薇。四目相对,她冲她冷冷一笑,满是讥嘲。
下一刻,她便扭过头朝门边唤道:“陛下,您还要看多久的热闹?快来帮忙呀!”
江宛清悚然一惊。
她知道!她居然知道!她的位置明明背对着门口,是什么时候发觉皇帝的?
作出一副困惑的神情,她顺着叶薇的视线看去,却见玄衣玉冠的皇帝慢悠悠从侧面踱进来。右手抵唇,掩饰住那抹幸灾乐祸的笑意,他故作正经,“哦,要朕帮忙?”
江宛清这回是真的跪下了,“臣妾参见陛下,陛下大安。”叶薇也跟着行礼。
皇帝走近,就在江宛清身边弯下腰,却是亲自扶起了叶薇,“地上凉,当心冻着腿。”
此刻已经是四月,披香殿的地上还铺着名贵的云绒地衣,长长的绒毛连脚踝都能覆盖,在这上面跪一会儿哪里会觉得冷?
江宛清颔首低眉,安静地等皇帝把叶薇扶起来,才冲着自己淡淡道:“你也起吧。”
待遇差别太明显,她心头生恨。
她今日的目的本是求得叶薇的原谅,谈到一半发现皇帝站在门外,这才计上心头,做出这委曲求全、重情重义的模样。本以为就算不能让叶薇原谅自己,至少可以给皇帝留个好印象,让他记起还有自己这么个人。
可如今看来,她想要的效果似乎没有达到……
“陛下真是有意思,堂堂天子进门不通传,却在那里听女人的壁角,让臣妾说您什么好。”叶薇似嗔似怒,妩媚的女儿情态让皇帝看得喜欢。
“阿薇这么聪明,无需通传也能发现朕来了,不正好让宫人躲个懒?”皇帝拍拍她肩膀,“他们都会感谢你的。”
叶薇“扑哧”一笑,躲开他的手掌,“不和您玩笑了,江容华还看着呢!”
皇帝于是看向江宛清,“还有事儿?”
这么明显的逐客令,江宛清实在待不下去,勉强笑道:“无事,臣妾……这就告退。”
匆匆行了个礼,她落荒而逃。
等她走远后,皇帝从身后拥住叶薇,笑问:“你还挺敏锐的,朕原本还觉得自己藏得很好。”
“很好?臣妾保证,不止我发觉了,江容华肯定也发觉了,不然她没事儿玩什么血溅三尺?金钗刺下去可疼着呢!”
他闷笑,手不规矩地在她腰腹处摸来摸去。她触痒不禁,只得抓住他的手“陛下不问臣妾刚才的事么?”
“有什么好问的?”皇帝随口道,“两个小姑娘闹了矛盾,难道还要朕从中调解?”
“陛下总把臣妾当小姑娘看,可我已经不小了。”叶薇抗议,“我的事儿也有大事儿!”
皇帝目光逡巡一圈,最后停在她饱满的胸脯,“恩,确实不小了……”
叶薇咬牙,“不正经。”
皇帝在她抽身离去前攥住她的手,“好了,别那么大火气。”将佳人扯入怀中,“唔,想让朕帮你参详什么?”
叶薇挣了下没挣开,也就随他握着了,“陛下怎么知道臣妾想找您帮忙?”
皇帝没答话,但表情好像在反问“这还需要猜?”叶薇被这理所当然的气势噎住,顿了顿才道:“臣妾和江容华入宫前是好友,我们都是侯阜人,一块儿长大的。后来入宫了,感情却慢慢变了……
“臣妾出事的时候她没有管我,老实说,我真的很绝望、很难过,觉得这么多年的交情都是场笑话。以为自己要被打死的那刻,还对此耿耿于怀。”自嘲笑笑,“后来脱罪了,大家也形同陌路,哪怕后来住到同一宫中,也不曾说过多少话。臣妾本以为不深交就不用心烦,可她今日又跑来找我……臣妾刚刚对着她把话说得很冷漠,但其实,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她说着便颓丧地叹口气,少见的忧愁,仿佛已被此事弄得心绪迷乱,“陛下您教教我,我该怎么做?”
这是少女带着信赖和依靠的声音,明眸大眼企盼地看着他,仿佛他便是能解决一切的救世主。
皇帝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未被自己的女人拜托过这样的事情。为她和旧时姐妹的感情纠葛出谋划策?真不拿他当外人。
然而男人总是喜欢被依靠的感觉,更何况这依靠来自一个有点冷血和倔强的女子。他处理了一整天朝堂上的事情,脑袋早被尔虞我诈塞满,跳出来思考下这些小姑娘的烦恼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就当换换心情了。
“你们以前感情很好?”他问。
叶薇想了想,“说真好似乎也不太对,臣妾从前的性子太过柔懦,没交到什么朋友。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