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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起唇角,她轻轻笑了,“没想到你还愿意来见我。”
谢怀神情淡淡,“你费这么大周折跑来三清殿,不就是想要我见你?”
姚嘉若笑着点头,“对,没错。我费这么大周折,是为了见你。只是没想到天一道长居然这般大胆,这个节骨眼上与我暗中联系,就不怕惹上麻烦?”
谢怀看她片刻,“既然姚娘子这般为贫道考虑,那么,如您所愿。”说罢,当真转身离去。
姚嘉若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眼看他的身影即将消失在帷幕,才猛地从蒲团上站起来,横挡在他面前,“谢飞卿!你……你在戏弄谁!”
谢怀冷淡抬眸,“姚娘子,定城翁主,事到如今,希望你能搞清楚状况。你想见我,所以我来了,但这不代表我会在这里和你浪费时间。我耐心有限,有什么话你挑重点的讲了,那些欲说还休、装腔作势的把戏能免则免。今非昔比,你已经没那个资本和我玩这套了。”
姚嘉若气原本气得肩头乱颤,却被他一声“定城翁主”唤得身子一僵,眼神都变了。
那称呼实在久违,让她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出嫁前,她还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翁主,跟在母亲旁边游园子,却在无意间瞥见湖边的一个身影。
流水潺潺、绿叶掩映,那人一袭青衣、截然独立,周遭是热热闹闹、花团锦簇,他浑身上下却散发出凛冽寒意,隔着那么远的距离都让她无法忽视。
她有点惊讶,更多的还是好奇,扯了扯母亲的衣袖问道:“那边那个人,我看他穿着道袍,是母亲打算献给舅舅的道士吗?”
母亲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点头道:“是。”
“大家给舅舅献了那么多的道士,个个都被赶了出来,这个人能成吗?”
母亲笑着点点她脑袋,颇有信心的样子,“你可别小看他。这位谢道长和以前的那些人不同,的的确确是位得道高人。我看就算是你舅舅,这回也挑不出毛病来。”顿了顿,“怎么样,你想见见吗?”
事后回想起来,那天从一开始自己就有些反常。她对于这些道人方士其实是很不屑的,舅舅沉溺的炼丹修仙之术,在她看来荒谬不已,不过是些满口玄虚的所谓高人摸准了上位者的心思,出来招摇撞骗罢了,不值得注目。可那天她不仅破天荒地主动询问起一个道士,更在母亲提出那个问题后,装模作样思考片刻,最后慢慢点头,“既然是高人,那就见见吧。”
母亲吩咐宫人去请他过来,而她则怀揣着莫名紧张的心情,立在原地等他。
她看着他跟在宫女身后,一路分花拂柳、步履从容,离她越来越近。终于,他走到了她的面前,目光却径直迎上母亲,颔首和她见礼。那模样,就好像旁边没有站着她这么个人似的。
母亲笑道:“谢道长,这是孤的女儿,定城翁主。嘉若,这位便是谢飞卿谢道长。”
打从看清他的容貌气度,她便知母亲的自信从哪里来。这样的一个人,不需要讲什么,只用站在那里,便是尊供世人跪拜的真神,不容亵渎。
她眼睛大大地睁着,呆呆地看着他。而他的视线也随着母亲的话,第一次落到她身上,依然是那样淡漠,流水落花般轻易掠过,片刻后微微颔首,“定城翁主。”
第99章 嘉若
他语气平静;她却仿佛受了什么惊吓;竟不自觉后退了一步。母亲没有发觉她的异常,依然言笑晏晏,反倒是他视线下垂;瞥了瞥她移动的右脚。她有些窘迫;好在下一瞬他便移开了目光,继续与母亲交谈。
她暗舒口气;庆幸他没过多关注自己的失态;想不到这人看着傲慢;居然很懂得给人留面子。可是凝视他侧脸片刻;她忽然反应过来;他的态度那么自然;不是因为想给她留面子,只是单纯地没把这件事放在眼里。
就像落叶飘到地上,它发生了,他给予注视,可对于落叶之后要漂到那里,他全不在意。
于他而言,她和一片叶子、一块石头没什么区别。就连尊贵的身份,也不能让她在他那里博取更多的注意。
耳边是他和母亲的谈话声,她心头却越来越烦躁,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们,“我……我想起来今日的琴还没练,阿母,谢……道长,我先告退了。”
母亲点点头,而她离去前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发现他虽然面朝自己的方向,视线却越过她落到了远方。那里有和缓流云、蔚蓝天幕,而他仿佛想起了什么往事,面上没什么表情,眼睛里却有她瞧不懂的情绪流露。
他没有看她。
。
姚嘉若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这般在意一个陌生人的注意。他是她素来瞧不上的妖道,是她母亲送进宫去讨兄长欢心的工具,换做从前,别说扰乱她的心,便是让她多看几眼也不可能。可是再不愿相信,事情还是发生了,她对这个男人很好奇,很感兴趣。
她想接近他。
谢怀在公主府里一共住了三十几天,这期间母亲彻查了他的背景,确保他对皇帝没有什么不臣之心。而与此同时,姚嘉若总是找各种借口去见他,可他的态度总是淡淡的,直到他离开公主府,两人说的话加起来也不超过二十句。
延和二十三年六月,谢怀以天一道长的身份入宫进献仙丹,如母亲预料的那般,立刻便取得了陛下的信任。母亲因此得到丰厚的封赏,喜不自胜,笑着说有天一道长在陛□边,以后就更容易掌控君王的心思了。可让她们惊讶的是,不过短短几个月,陛下对谢怀的信任便逐渐发展到了可怕的地步,最后居然提出要禅位!
朝野因此而动荡,无数人指责谢怀,也指责将谢怀献给陛下的母亲。她在府中愤怒地摔了杯子,觉得自己信错了人。
姚嘉若明白母亲的心情,她的权势是靠着兄长的宠爱得到的,若是他退位后被架空,她的处境自然也危险了,这样的情况是她绝不愿看到的。
可比起这个,她更在意的居然是谢怀的想法。如果只是为了权势,他带着陛下修道便够了,没必要把他撺掇到禅位的地步。事情闹得太大,也就把他推到了风口浪尖,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以后针对他的阴谋算计都少不了了。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太过好奇,以至于她真的跑到了宫中。她幼年时经常在宫里小住,那里至今还留有专供她居住的殿阁,等到夜深人静,她避开所有人的耳目,偷偷潜到了谢怀居住的地方。
她记得很清楚,那天是个月圆之夜,又大又亮的玉轮悬在半空,照得庭园里满地白霜。她一路过去都没遇到阻碍,心中还有些疑惑,等到轻手轻脚地推开殿门,却被突然闯入视线的人影吓得悚然一惊。
谢怀背对着她立在屋子中央,手里捏着什么东西,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颀长的背影,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他没有回头,也不管开门的人是谁,直接斥道:“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她这才觉得自己太过冲动,这么没头没脑地跑过来算什么?他又会怎么想她?
咽了口唾沫,她决定先发制人,“谢飞卿,我是来找你算账的!你到底在玩什么!”
他还是保持着背对她的姿势,似乎打算像从前那样无视她。怒火忽然就烧了起来,她觉得这个人怎么能这么可恶,靠着她母亲的帮助入了宫,转头却把她们推到这千夫所指的位置,现在还敢对她不闻不问!
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气呼呼地绕到他前面,她一把夺过他手里的东西,“我在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仿佛一道闪电劈下,他的视线骤冷,刺穿她的面皮,“还给我!”
她浑身一抖,这才看清自己手里捏着一管绿笛。他刚刚就是握着这东西在发呆?
下意识不想还给他,可他神情太过冷峻,她到底还是怯了,不情不愿往回递,临了又不甘心挑衅,“你这么凶做什么,要发火也是我发。你知不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我和阿母都快被你害死了!”
他没搭理她,取回笛子便仔细摩挲,眼神慢慢变得温柔,如同在凝视至爱的情人。她从没在他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一时都呆在那里,等反应过来时胃里竟开始泛酸,“呵,什么东西这么宝贝?我瞧着也没哪里稀奇了,一管破笛子罢了。”
他翻手把竹笛收入袖中,也不回她的话,提步便朝内殿走。她被继而连三的无视弄得火冒三丈,直接挡在他前面不肯让开。他停下步子,终于抬眼看她,语气却冷如冰雪,“深更半夜闯入男人居住,定城翁主是在哪里学的规矩?叫人大开眼界。”
她面皮涨红,“谢飞卿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哪有……”
声音卡住,却不是因为心虚理亏,而是借着月光第一次看清了他的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还布满了汗水,漆黑的瞳孔有些涣散,他看起来那样脆弱,就好像刚才那句讽刺的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你……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随着她这句话,他直愣愣朝她栽过来,而她被动地张开双臂,接住他沉重的身子。
然后……两个人一起摔到了地上。
殿内弥漫着清幽的檀香,他的衣襟袖袍间也都是这样的气息。早在当初三天两头跑去见他时,她就闻惯了这味道,可是这会儿突然挨得这么近,还是有些喘不过气来。
心跳得很快,让她都快弄不懂自己了。脑子里乱成一团,只是在慌乱间想起前几天刚去过的的小三清殿,道君的金身塑像俯视众生,而前方的香炉上有檀香袅袅升起,如此熟悉。
这是属于神灵的气息,也是,熟悉他的气息。
他闭着眼睛,浑身冰凉,而她在片刻的呆滞后,终于醒过味来。难怪一路过来都没有遇到人阻拦,看来是谢怀生病后不愿让人瞧见他这个样子,所以把他们都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