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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她眼中光彩夺目,薛睿怔忡片刻,一瞬间好像通晓了读心术似的,竟能从她眼神中,看懂她心意。
千言万语,怎比一句知心意。
薛睿这一刻有满腔的欢喜,却不能诉,只得握紧了手中香袋,两眼脉脉含情,低头承许她:
“你等着,我定抢了那金玉芙蓉讨你欢心。”
今夜之争,不为仇怨,即为情爱。
薛睿一走,朱青珏也不耐再等,紧随其后,上了桥。
余舒走回到水榭外,扫了一圈四周,刘翼不知几时不见了人影。这一下,水榭外面便没了一个男宾,全成了竞技的女子。
“你刚同薛大表哥说什么呢?”辛六歪着头,好奇地打听。
余舒随口笑道:“我教了他一个法子,好让他找到那一盏真芯。”
辛六信以为真,挽住她追问,余舒却一句不肯多讲,任由她缠哄。
刚刚有一位小姐在半柱香的时间里画好了一幅丹青,水榭里的贵人们点评了几句,也有称赞,但是摆明了兴致不高的样子。
那小姐没有讨了好,自知是没了希望,便失望地退到一旁。
薛贵妃一手缠着帕子,轻摁眼角,小小打了一个哈欠,同两旁说话,也让外面的人听到:
“看来看去,还是最开始那一个有意思,别人不是不好,只是没多少新意,少了几分惊奇,叫人提不起精神。”
淑妃轻咳一声,有不同的意见:“崔家的‘灵言术,是巧妙-,但本宫看来,赵家小姐那一手双笔贯字的工夫同样是自小勤学苦练修来的,书中境界少有,新意不足,心意却足。”
薛贵妃看她一眼笑道:“说的也有道理,我们先不定论,都看完再说罢。”
淑妃柔柔道了一声“好”。
朝堂上,尹家势力或许盖过薛家一头,但在后宫之中,却是薛贵妃位在尹淑妃之上。
“对了,”薛贵妃想起什么把头转向外面,点名道:
“雯雯呢,不是说你精心准备了吗,这半晌不见你动静,是不是看了前头这些好的,露了怯了?”
“娘娘就笑话人家吧,”息雯娇嗔一声,站了出来一双美目平扫四下,挑起下巴,神情骄傲道:
“只怕您看了我的再说不出她们好了呢。”
一句话便让之前表现过的女孩子们脸露了尴尬。
湘王妃眉头轻锁,转头去看薛贵妃脸色。
“哦?”薛贵妃朝她甩了甩帕子,好奇道:“本宫且瞧瞧,你敢这么夸口,是凭的什么。”
“是,娘娘稍等,”息雯盈盈一拜,起身时对水榭外面的丫鬟吩咐道:
“去,取我的琴来。”
弹琴奏曲,并不新鲜想要以此取胜,有些勉强了。
余舒见息雯一副势在必得样子,便知道这里头另有文章。
果不其然,息雯拿到了琴,并非急着表现,而是先开了腔:
“我今日弹这一曲名作《寒蝉》,声到极处,可动蝉鸣。”
说着,她便坐在布置好的软席上,一手慢慢拂过琴弦,曲调缓缓。
正值夏夜,后花园中蝉鸣不断,知了知了,无意它还好,刻意去听,难免觉得耳朵里嗡嗡的一团乱。
息雯的琴声却恰到好处地给这单调的蝉鸣声,贯注了音节,两相配衬,居然十分地悦耳。
半盏茶后,有人窃窃私语,就连并不通晓音律的余舒都听出来了,满园子里的蝉鸣,竟好似有了人指挥,忽高忽低,或长或短,一时间忽然有了韵律!
这还不算,随着琴声的**迭起,到最后,息雯一曲拂落,琴声断处,本来嘶亢的蝉鸣声,有如断弦一般,霎时安静下来!
约有数息,后花园中静悄悄的,万籁俱静,就连一声蝉鸣,都听不见!
“知——了——”
一直到喧喧的蝉鸣声再一次响起,众人这才回过神,你看我,我看你,啧啧称奇起来。
“好一首《寒颤》,曲难得,意难得,息雯郡主用心了,本宫对你刮目相看。”寡言少语的淑妃,最先出声赞赏,少女般白皙的脸庞上微微泛着红润,是见到了喜欢的事物才难得流露的情态。
靖国公夫人还有点迷糊,只见她倾身问道:“刚才是我耳背了不成,这满园子的知了怎么忽然不叫了?”
边上有人说笑:“老夫人没有耳背,刚才那知了啊,是没叫了,咱们都有听见。”
息雯看到众人反应,翘起了眼尾,藏不住的得意,先朝崔芯那里,送去一个眼神。
余舒见这情形,不得不在心里称赞息雯用心良苦——
首先叫崔芯出面,使出了家传绝学,镇住场面,使得后来的人都无法逾越,等到座上的人都乏味了,她再站出来,刚刚好一扫颓势,让人耳目一新。
若是不出意外,再下来没人能够盖过息雯这一曲《寒蝉》的表演,那今晚一朵金玉芙蓉,就非她莫属了。
余舒尽管确定息雯拿了金玉芙蓉也是一场空念,可看她得意洋洋的样子,还是觉得不爽。
心里隐隐有个声音跑出来——
薛睿是她相中的人,却有别的女子为了向她示好,这般处心积虑,让她情何以堪。
余舒自问,真让息雯争取到金玉芙蓉,大庭广众之下捧到薛睿眼前,她咽得下这口气吗?
“咽不下。”
辛六忽然听到余舒自言自语了一句,扭头看她:“你说什么?”
余舒目光闪动,脑中连过数个念头,一手搭住辛六肩膀,漫不经心地问道:“这人都出来一半了,你不是也有准备,什么时候上去?”
辛六挠挠头,郁闷道:“我那点斤两,还是不去凑热闹了大不了回去被我娘念叨一顿。”
似辛六这样,本来就无意争抢金玉芙蓉,见了前面有人出彩,就更不愿意露头的女宾大有人在。
所以息雯过罢,众人还在那一场蝉鸣声势的余韵中,半晌竟没人敢站出来,与之争锋。
见此景,水榭里一群贵人交换几眼,便做起商量,讨论之前哪一个最好。
耳尖的都听到属那崔芯与息雯被提到的次数最多,又以息雯多得赞扬。
“目前来看,雯雯是略胜崔家小姐一筹,”薛贵妃目光向外一扫,落回湘王妃身上,追忆道:
“看到这孩子,我就想起五妹你年轻的时候,也是这般生气勃勃顽皮机灵,招人喜欢。”
湘王妃捧茶的手一顿,回望她试图从薛贵妃那张艳丽无双的脸上看出什么,片刻后,微微苦笑:
“年轻时,我是不懂事,没少让大哥费心。”
听她话里提到了早年过世的薛家大爷,在场人刚嗅到这对姐妹之间有些不寻常,就听到薛贵妃一声清脆的娇笑:
“呵呵,是本宫扯远了,言归正传,还有谁想上来试一试若无人,那本宫便要将手里这一朵金玉芙蓉许出去了。”
闻声,息雯不动声色地往前站了一步,兴奋地抿不住嘴角。
旁的人却是情绪低落。
余舒见状,暗自冷笑,顾不得细想一脚踏出去——
“我还——”
然而不等她出头,一直暗中盯着她动作的崔芯,一看到她举动,就推了一把站在她前面的瑞紫珠。
瑞紫珠条件反射,朝前走了两步,一下子便跃于人前,一抬头看见了对面正要站出来的余舒,急忙抢声道:
“还有我!”
众人齐刷刷将目光投向她,一阵窃窃私语。
息雯看向崔芯,面有询问,后者凑到她耳边,低语几句,很快地,息雯脸上便露出一点幸灾乐祸,看看瑞紫珠,又瞧瞧余舒,嘴角平添一丝诡笑
瑞紫珠瞬间红了脸,飞快地看了一眼身披雾光,叫人不敢直视的的余舒,用力咬了下舌尖,稳定了心神,才向水榭里请示道:
“臣女也有准备,请两位娘娘容许。”
在场少有人不认得这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
薛贵妃眯了下眼睛,余光瞥了一下半脚踏出来的某个人,勾唇道:
“瑞家的丫头,你有何所长,说来本宫听一听。”
“臣女有一段书文要讲,”瑞紫珠两手垂在身侧,并拢的脚尖,泄露出她少许的紧张。
“你要说书?”薛贵妃意外地多看了她两眼,“有趣吗?”
“有、有趣的。”
“哈哈,”靖国公夫人乐了,“我身临过十多年的芙蓉君子宴,还没见过哪一个人到这儿来说书的,娘娘,不妨一听?”
薛贵妃点点头,朝美人榻上歪了歪身子,抬手示意四下:
“你们都安静些,听她讲的什么段子。”
瑞紫珠毕竟是出身公爵府的千金,因为背对着余舒,一开始的紧张过去,便做出该有的仪态,整了整裙摆,半举螓首,两眼微垂,凝思了片刻,先将今晚息雯教给她的那些话整理了一遍,才出声道:
“这话说,南方有一座城,城里住有一户富足人家,这富人家里有一位老爷,正室离丧后,自主纳了几房妾室,当中有一位姨娘,进门前乃是个寡妇,含辛茹苦养育了一儿一女,改嫁之后,因那老爷心善,便一起带进了富人家中,好叫他们衣食无忧。我今天要说的,不是这位寡妇如何,而是她带到富人家去的那个女儿。”
瑞紫珠不是正经的说书人,开场平淡了,但胜在她声音娇嫩,脆脆动听,让人入耳,于是站着的,坐着的,都听了进去,没人走神。
余舒只听这个开头,便知是冲着她来的,她盯了瑞紫珠一会儿,视线一偏,便对上了息雯笑眯眯的脸,眼底一沉。
“..那女孩儿生来命便轻贱,生父猝死,母亲辛苦,幼弟病弱,好不容易进了一户富人家里,她又不肯老实,常常做那些偷偷摸摸的碎事,被人抓住不只一回,渐渐的,便遭了冷眼。”
四周小声议论着,大多都是说这书文里的女孩儿不懂事。
“有一回她偷了贵重之物,被下人逮到,送到那家老夫人面前,被当众责罚,挨了一顿家法,她竟不想自己有错在先,对那富人一家怀恨在心,有一次得了机会,竟在外面污蔑起这养育她的一户人家名声.到后来,富人家好心不得好报,看那女孩儿顽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