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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也许可以这样说:瞿秋白是属于这样的人——神采俊秀,风骨挺拔,真
挚坦诚,毫无矫饰,使人望之俗念俱消,油然生爱慕之情。她们和他,在成
为师生之前,已经成为朋友了。①丁玲:《我所认识的瞿秋白同志》。《文汇
增刊》1980 年第2 期。
王剑虹,原来叫王淑В拇ㄓ涎羧恕T缒晟ツ浮8竿跗丈剑靡降溃
作过国会议员。1918 年丁玲考入湖南桃源第二女子师范预科时,王剑虹已
是师范二年级的学生了。
1919 年五四运动爆发后,王剑虹成了全校学生运动的领头人。她有一
双智慧、犀锐、坚定的眼睛。在有校长、教师参加的一些辩论会上,她的带
有煽动性而又极富应变才能的演说,常常激起全体同学的热情,几乎每句话
都引起雷鸣般的掌声,把那些守旧的校长、教师问得瞠目结舌,不知所措。
丁玲对她的赞誉的评语是:她象一团烈火,一把利剑,一支无所畏惧、勇猛
直前的尖兵。不久王剑虹来到上海,进陈独秀、李达等创办的平民女校,并
参加了妇女工作。1921 年12 月10 日,中国共产党创导创办的第一份妇女
刊物《妇女声》在上海创刊,王剑虹参加了编辑工作。她还在《妇女声》、《民
锋》等刊物上撰写文章。她热忱于社会主义,热忱于妇女解放,热忱于上进
求知。1921 年寒假,她回常德,动员丁玲到上海入平民女校。但是,不久
她们不满足于在平民女校的学习生活,又双双来到南京。一年多来,两个姑
娘,节衣缩食,把省下来的钱全买了书。正在她们渴求满足更多的知识欲望
的时候,结识了瞿秋白这位良师益友。
瞿秋白极有兴趣地听着她们讲述一年来的东流西荡的生活,以及她们
的不切实际的幻想。他鼓励她们到上海大学文学系听课。他保证她们到那里
可以自由听课,自由选择,以打消她们猜测上海大学又是第二个平民女校的
顾虑。于是,她们来到了上海大学中国文学系。
王剑虹喜欢旧诗旧词,特别喜欢听俞平伯讲的宋词,常常低徊婉转地
吟诵。瞿秋白在课后经常到她们的住处,教她们学习俄文;有时与施存统夫
妇一起同她们到附近的宋教仁公园散步。这时,王剑虹对瞿秋白,已经爱得
很深,但她把爱情埋藏在心底。瞿秋白也是这样,爱在心里,却拘束了行动。
他不常来她们的小屋了,即使来,也多是沉默不语,不象往日那样滔滔不绝
地议论风生了。人的自尊心哪,有时会把成熟的爱情之果,毁之于一旦。王
剑虹忍受不了感情的折磨,她对丁玲说,她准备跟父亲一起回四川酉阳。
丁玲问她为什么,她只苦苦一笑:“一个人的思想总会有变化的,请你
原谅我。”丁玲对女友的这个突然的变化和仓促的决定,事先竟一点儿也没
与自己商量,感到意外的不解。正在烦躁时,瞿秋白来访,丁玲对他吼道:
“我们不学俄文了,你走吧!再也不要来!”他带着惊愕的神气走了。当天,
丁玲于无意中,在王剑虹的垫被下边发现了她写的诗句,那诗中燃烧着的爱
恋之情,完全是献给瞿秋白的。丁玲一下子明白了:“她在热烈地爱着秋白。
她是一个深刻的人,她可以把爱情关在心里,窒死她,也不会显露出来让人
议论或讪笑的。”丁玲想帮助好友,把她从爱情的痛苦中救援出来,成全这
对热恋中的情侣。
瞿秋白住地离学校不远。这里街道不宽,是一排比较西式的楼房。丁
玲来到这里,瞿秋白正在同房东夫妇一道吃饭。他看到丁玲,立即起来招呼,
他的弟弟云白把她引到楼上一间精致的房间。房里很讲究,一张宽大的弹簧
床,三架装满精装的外文书籍的书橱,中间夹杂得有几落线装书。大写字台
上,放着几本书和一些稿子、稿本和文房四宝;一盏笼着粉红色纱罩的台灯,
把这些零碎的小玩艺儿加了一层温柔的微光。当丁玲正审视房间的陈设时,
瞿秋白上楼来了,态度仍和平素一样,好象下午丁玲的恶作剧根本没有发生
一样。他用有兴趣的、探索的目光,亲切地望着丁玲,试探着说道:“你们
还是学俄文吧,我一定每天去教。怎么,你一个人来的吗?”丁玲无声地把
王剑虹的诗交给他。他退到一边去读,读了很久,才又走过来,用颤抖的声
音问道:“这是剑虹写的?”丁玲答道:“自然是剑虹。你要知道,剑虹是世
界上最珍贵的人。你走吧,到我们宿舍去,她在那里。我将留在这里,过两
个钟头再回去。秋白!剑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忍心她回老家,她是没有
母亲的,你不也是没有母亲的吗?”他曾向她们讲过母亲的自尽的事,她们
听时都很难过。“你们将是一对最好的爱人,我愿意你们幸福。”
瞿秋白握了一下丁玲的手,说道:“我谢谢你。”然后到王剑虹的宿舍
去了。当丁玲回到那里的时候,一切都变得美好了,气氛非常温柔和谐,满
桌子散乱着他们写的字纸,看来他们是用笔谈话的。瞿秋白要走了,丁玲从
墙上取下王剑虹的一张全身像,送给了他。他把像揣在怀里,望了她俩一眼,
下楼走了。
不久,1924 年1 月,他们结婚了。这时上海大学迁到西摩路,他们也
迁到了附近的慕尔鸣路。这是一幢两楼两底的弄堂房子。施存统住在楼下统
厢房,中间客堂间作餐厅。
楼上正房住的是瞿云白,统厢房放着瞿秋白的几架书,王剑虹和瞿秋
白住在统厢房后面的一间小房里,丁玲住在过街楼上的小房里。娘姨阿董住
在亭子间,为这一大家人做饭、收拾房间、洗衣服。九口之家的生活,全由
瞿云白当家。
寒假期间,瞿秋白出门较少。开学以后,也常眷恋着家。他每天外出
时,西装笔挺,一身整洁,精神抖擞,精力旺盛。除了给上大讲课,还给鲍
罗廷当翻译。常常在外忙了一整天,晚上还要赶文章,通宵坐在桌前,泡一
杯茶,点几支烟,王剑虹陪着他。他一夜能翻译一万字,稿纸上的字仍然写
得端端正正,秀秀气气,几乎一字不改。有时奔波了一天,回来仍然兴致很
好,同王剑虹谈诗,写诗。他每天写诗,一本又一本,全是送给王剑虹的情
诗。他们每天谈论李白、杜甫、韩愈、苏轼、李商隐、李后主、陆游、王渔
洋、郑板桥。。。瞿秋白有时把他们最喜爱的诗句,刻在各种各样的精致的
青田石、寿山石上。王剑虹原来中国古典文学的基础就比较好,但如此醉心
地爱好,却是因了瞿秋白的培养与熏陶。
瞿秋白的爱好是多方面的,他有时教王剑虹、丁玲唱昆曲《牡丹亭》,
教她们按照节拍吹箫,教她们绣花:他把花鸟画在绸或棉布上,再题上诗词,
由她们动手绣。晚间闲时,有几次,瞿秋白和王剑虹来到丁玲的小房间,围
坐在煤油烤火炉前,把电灯关掉,只有炉火从炉盖上的一圈小孔中射向天花
板,象一朵花的光圈,微明闪烁,给屋中抹上了一种朦胧的美妙的气氛。瞿
秋白这时总是给她们谈文坛的轶事,他谈锋很健,又常带幽默。他谈沈雁冰
和郑振铎,也谈徐志摩和郁达夫,而对她们两人,似乎这一切都是新鲜的。
丁玲后来说:“我只是一个小学生,非常有趣的听着。这是我对于文学上的
什么浪漫主义、自然主义、写实主义以及为人生、为艺术等等所上的第一课。
那时秋白同志的议论广泛,我还不能掌握住他的意见和要点,只觉得他的不
凡,他的高超,他似乎是站在各种意见之上的。”①。。 ①丁玲:《我所认识的
瞿秋白同志》。《文汇增刊》1980 年第2 期。
1 月20 日,瞿秋白在广州参加国民党一大。会议期间,他时刻想念远
在上海的王剑虹,几乎每天都要寄回一封用五彩布纹纸写的信,还常夹得有
诗。
1924 年1 月12 日:
……你偏偏爱我,我偏偏爱你——这是冤家,这是
“幸福”。唉!我恨不能插翅飞回吻。。。
爱恋未必要计较什么幸福不幸福。爱恋生成是先天
的。。单只为那“一把辛酸泪”,那“愔愔奇气来袭我心”的意味也就
应当爱了——这是人间何等高尚的感觉!
我现在或者可以算是半个“人”了。
梦可!梦可!我叫你,你听不见,只能多画几个“!!!!”,可怜,可怜
啊!
“梦可”是法语“我的心”的音译,瞿秋白称王剑虹为梦可,是把她视
同宝贵的心,爱的极深。
2 月16 日:
这两天虽然没有梦,然而我做事时总是做梦似的
——时时刻刻晃着你的影子。。没有你,我怎能活?以前没有你,不
知道怎样过来的,我真不懂了。将来没有你便又怎样呢?我希望我比你先没
有。。
2 月28 日:
我苦得很——我自己不得你的命令,实在不会解决我的人生问题。我
自己承认是“爱之囚奴”,“爱之囚奴”!我算完全被征服了!
人非木石,都有相近的七情六欲,其中包括夫妻情和同志爱。爱情生
活中,有欢乐,也会有痛苦。新婚之恋,分离之苦,谁也难免。年轻而多情
的瞿秋白在新婚后远别爱人之际,写下这些炽烈如火的爱的文字,是十分正
常和健康的感情。
他不仅珍惜自身的爱,而且憧憬人类社会的爱:
我们要一个共同生活相亲相爱的社会,不是要一所机器栈房呵。这一
点爱苗是人类将来的希望。
要爱,我们大家都要爱——是不是?
——没有爱便没有生命;谁怕爱,
谁躲避爱,他不是自由人,
他不是自由花魂。①①致王剑虹信,1924 年1 月13 日。
他不仅憧憬着人类社会的爱,而且要以自己的奋斗去争取这爱的实现,
这全新世界的早日到来。他在给王剑虹信中所附的一首诗,写道:
万郊怒绿斗寒潮,检点新泥筑旧巢。
我是江南第一燕,为衔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