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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我们也不用多细讲睡眠对于人的影响。你看这个困极了的兵,几百尊大炮在轰着,他却在壕沟里打鼾。他的心灵什么也听不见,他的酣睡真是一场十足的中风病。一颗炮弹就要把他炸得粉碎,可是他也许并不比爬在他脚下的一只小虫更感觉到这一击的危险。
另一方面,这一个为妒忌、仇恨、贪欲或野心所吞噬的人,却得不到片刻的安宁。一个人没有把自己的心从各种情欲的折磨中解放出来,最清静的环境,最清凉舒畅的饮料,对他也是无用。
心灵和身体是一同入睡的。
跟着血液循环的一步步缓慢,一种平安恬静的感觉便散布在整个机器上;心灵软绵绵地觉着自己和眼皮一起沉重起来,和每一条脑神经的纤维一起低垂下来。于是和身体上所有的肌肉一起,它一点一点地沉入一种麻痹状态。身体的肌肉再载不住头脑的重量,心灵也再承当不住思想的负担,心灵入睡了,好像根本不存在了。
血液循环太快了么?
心灵便不能入睡。
心灵太兴奋了,血液便不能缓慢下来;它在血管里突突地奔跑,发出一种可以听到的声音:这就是失眠的两个互为因果的原因。梦里的一点点惊恐,使得心脏突突地跳动,把我们从疲困或睡眠的舒适里唤醒,就像尖锐的痛苦或急迫的需要把我们唤醒一样。
而且,既然只要心灵的作用一停止便引起睡眠,因此即使在醒着的时候(这种醒也只能说是一种半醒)经常也有各种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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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小睡状态,各种白日梦。这些白日梦证明心灵并不是永远。。。
要等身体睡了才睡的,因为,如果说心灵并没有完全睡着,它和完全睡着也差不多了,因为心灵不可能说出它究竟还在注意些什么,一团数不清的混乱的概念,可以说就像一团云一样,充塞在我们头脑的大气层里。
雅片和它所引起的睡眠有太密切的关系,在这里不能不谈一下。这一种药剂,也和酒、咖啡一样使人沉醉,只是方式各有不同,用量的多寡也各不相同。雅片使人感到一种情境里的愉快,这种情境应该说已经是进入了感觉的坟墓,就像雅片本身是死亡的象征一样。多么舒适的麻木啊!心灵永远不再想离开这种情境了。过去,心灵受着最剧烈的痛苦的磨折;现在,它只感到一种不感觉痛苦的快乐,并且享受着一种最适意的安静。
雅片甚至改变人的意志;心灵要想醒来,要想振作,它强迫它躺到床上去。至于那些真正的毒药,我就略过不谈了。
咖啡这种解酒剂,是用刺激我们想像力的方法解除我们的头痛和各种病痛的,而不像酒那样,又在明天为我们安排下头痛和痛苦。
我们再从心灵的其他方面的需要来观察它。
人体是一架会自己发动自己的机器:一架永动机的活生生的模型。体温推动它,食料支持它。没有食料,心灵便渐渐瘫痪下去,突然疯狂地挣扎一下,终于倒下,死去。这是一支蜡烛,烛光在熄灭的刹那,又会疯狂地跳动一下。但是你喂一喂那个躯体吧,把各种富于活力的养料,把各种烈酒,从它的各个管子里倒下去吧;这一来,和这些食物一样丰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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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朗的心灵,便立刻勇气百倍了,本来一杯白水吃得他要临阵逃跑的那个兵士,这会儿变得剽悍非凡,应着战鼓的声音,迎着死亡,勇往直前了。这就叫做冷水浇得定下来的血,热水又使它沸腾起来。
一顿饭有多么大的力量!快乐又在一颗垂头丧气的心里重生,它感染着一切同桌的人的心灵,他们齐声唱起可爱的歌来表示他们的快乐,在这件事上法国人是头等的。只有患忧郁病的人还是愁眉不展,读书人在这里也没有他的份。
吃生肉使野兽凶暴,人吃生肉也会变得凶暴起来。这一点真是的的确确,例如英国人不吃烤得像我们那样熟的肉,而吃红红的、血淋淋的肉,他们似乎多多少少沾上了这种凶暴的性格,这种凶暴的性格一部分是由于这样的食物而来,一部分是由于其他的原因,只有教育才能使它不发作。这种凶暴在心灵里产生骄傲、怨恨,造成对其他民族的轻视、强悍和其他种种使性格变得恶劣的情操,就像粗糙的单调的食物造成一个人迟钝、愚笨一样,后者最常见的表现就是懒惰和马虎随便。
颇普先生①最懂得饕餮的力量,他说:“卡修斯永远讲道德,永远正经,他认为容忍恶棍的人自己就近于恶棍;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无疑他要选择一个有鹿肉的坏蛋,而不要没肉的圣者。”
在另一个地方他说:
①Pope,英国著名诗人(168—174)。——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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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那同一个人,身体健康,或是犯风湿病,独个儿,和大伙儿一起;丢了差使,还是正在走运,早早起来办事,忽然又跚跚来迟;围狐行猎是个疯子,辩论会上有他的机智;市议会里喝成烂醉,跳舞厅里文质彬彬;伦敦街上称朋道友,宫廷里面不讲信义。”
在瑞士有过一位司法官,叫做斯德该。惠蒂霍芬;他在吃斋的时候是法官里面最公正、甚至最仁慈的一个;但是遇上他大嚼一顿之后,可怜那些站在被告席上的不幸的人便要倒霉了!他会把没有一点过错的人判成罪大恶极的人,送到绞刑架上去。
我们想,只有当我们快乐或勇敢的时候,我们才是好人,事实上也真是如此。
一切决定于我们这架机器运行得怎样。
有时候我们喜欢说心灵住在我们的胃里,房。爱尔蒙①认为心灵的位置在幽门,除了把部分当成了全体以外,他其实并没有说错。
极度的饥饿能使我们变得多么残酷!父母子女亲生骨肉这时也顾不得了,伸出赤裸裸的牙齿,撕食自己的亲骨肉,举行着可怕的宴会。而在这样的残暴的场合下,弱者又永远是强者的牺牲品。
怀孕症,这个和妇女萎黄病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却是自己招惹来的病,它不只像普通最常见的那样,只是引起这两
①JanBaptistaVanHelmont(157—164)
,比利时医生兼化学家。
——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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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疾病通常具有的那种饮食胃口上的败坏和癖好而已;有时候它还唆使心灵谋犯最可怕的罪恶;这是一种突发的精神病变的影响,这种病变直到窒息住我们的良知。这样,我们便看到我们的头脑,这个精神的子宫,和身体的子宫一起也能败坏到什么程度了。
而另一方面,在为贞操同时又为健康驱迫的男女中间,又是怎样另一种猛烈可怕的情形啊!
这个胆怯的、腼腆的少女,一下子便失去了全部羞耻和贞节;她把乱伦看得就像一个风骚妇人看通奸一样普通。
如果她的需要得不到即时的满足,后果决不限于一些简单的性生理上的病变或是精神失常而已;这个可怜的女人会因为一种病而死去的,但是会医治这个病的却有这么多的医生。
只要用眼睛看一看,便知道年龄对于心灵有必然的影响。
心灵随着肉体的进展而进展,就像随着教育程度而进展一样。
在女性,心灵还受体质柔弱的影响:因之就产生这种柔顺,这种温情,和这种凭感情甚于凭理智的多愁善感,以及那些偏见和那些迷信,偏见和迷信在她们生活上的强有力的影响几乎是不可磨灭的。相反地,在男性,他们的脑髓和神经生得比较坚固,具有一切固体的坚实性,因此他们的心灵,和他们的面容一样,也比较强壮;而为女性所受不到的教育,又使他们的心灵更增加了新的力量。男人有了这样的天赋的和人为的帮助,怎样会不更爽快,更慷慨,在友谊上更可靠,在困难面前更坚定呢?但是,要是按照“论面相学的书简”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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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的作者①的那一种想法,那就是:女性既有精神上的优美和肉体上的优美,又几乎具有一切最温柔,最细腻的内心感情,实在大可不必妬忌我们男人所有的一种双重力量,这种力量之所以赋予男人,似乎只是一方面为了使他能更深地沉潜于美色,一方面为了使他能更好地为女性的快乐服务而已。
我们不必要像这位作家一样是一个大面相学家,也可以从容貌和面型看出一个人的精神品质,只要容貌和面型的特色表现得清楚到一定的程度就行了;这就像诊断一种一切症象都已经十分明显的病,并不必一定要是一个大医生一样。
请审视一下洛克、斯蒂尔、波耳哈维②、莫贝都依③等人的画像,你决不会因为看到他们的相貌都是这样坚实、目光炯炯都是像老鹰一样而感到惊异的。再看一看无数别人的画像,你也永远分辨得出哪一个是天才,哪一个是人才,有时甚至分辨得出骗子和好人。有人就曾说过,例如,某某著名的诗人(在他的画像上)
便结合着普罗米修斯的热情和一个偷儿的神情。
历史上有一个很好的例子,说明天气对人的影响。有名的德。琪司公爵曾经好多次落在亨利第三手里,他认定亨利是决不敢杀他的,便径自跑到布洛窪去了。枢密大臣希凡尼
①指雅各。裴尔内梯(JacquesPerneti)。——译者②HermannBoerhave(168—178)
,著名的荷兰医生,拉。梅特里的老师。
——译者③PiereLouisMoreaudeMaupertuis(1698—1759)
,著名的法国数学家兼天文学家。——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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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个消息,失声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