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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邢老师,我住的地儿在和你们相反方向,我就先走了。”
班长和邢之远握了一下手,穿上雨衣,跨上自行车,瞬间消失在雨中。
“我们也走吧。”邢之远的目光和柳薇相遇的一刹那,她发现他的眼睛和在讲台上一样亮。她迎着他的目光,会心一笑。他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闪烁了一下,随即把目光移到别处。
邢之远跨上自行车,原地停着,不骑。“你上来坐好。”他回头招呼柳薇。
“你骑起来我再上去。”
“你打着伞,那样不好上,还是先上来坐好。”
柳薇不再坚持,举着伞,稳稳地坐在后面的书包架上。
自行车平稳地行驶起来。柳薇逆着风举着雨伞,手臂很快就难以支持。
“你把手腕放在我的肩上,这样你手不累,伞也能拿得更稳。”
柳薇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腕放到了他的肩上。果然,她轻松了许多,伞也拿得更稳。
后面的路上,他们都没有说话。邢之远把车子踩得飞快,柳薇坐在书包架上有些风雨飘摇的感觉。为了能够坐稳,她只好把手腕在他的肩上扣得更紧。
雨小了,一阵清脆的口哨声响起,是《一面湖水》。台湾歌手齐豫唱的,柳薇前几天刚学会。
有人说 高山上的湖水
是躺在地球表面上的一颗眼泪
那么说 我枕畔的眼泪
就是挂在你心田的一面湖水
一面湖水 一面湖水……
随着口哨旋律,柳薇在心中跟着唱起来。
柳薇又想起邢之远在讲台上甩动头发的潇洒姿态。她幻想着,在这飘着细雨的春夜,和他相依漫步在刚刚抽出嫩芽的树林中,不要打伞,也不要其他任何遮雨的用具,就让这温馨的春雨恣肆地淋着,把她的长发和他的脸庞都淋湿,让湿透的头发贴在各自的脑袋上。在树林深处停下来,他轻轻地捧起她的脸,她向他绽放从心底涌出的笑意,闭上眼睛,等待着……
“我到了。”
柳薇这才发现自行车停下来了。看了一下路边的房子,原来青原里已经到了。
“从这个大门进去,一直往前,第三栋楼,最里面那个单元,一楼靠左手的那个门,就是寒舍。今天太晚了,我就不请柳小姐光临了。”
柳薇忙从书包架上跳下:“谢谢邢老师。我家住在前面往右拐的那个院子里,以后,欢迎邢老师光临。”
她把雨伞递过去,他忙说:“你不要下来,我要把你送到家呢。”他没有接雨伞,又在自行车上摆好姿势,回头对她说:“上来吧。”
柳薇抓住书包架,正想坐上去,忽然想到:他把我送到家,肯定就会骑着自行车打着雨伞回来了,那明天我还有什么理由“光临”他的“寒舍”呢?
“邢老师,”她晃动一下自行车,“你下来,我先送你回家。”
邢之远从自行车上下来,站在雨伞的阴影下,眨着亮亮的眼睛,不解地问:“这是为什么?”
“你送了我一晚上,我要是不送你,不是有失公平吗?”
“这就是你的理由?”
“你觉得不充分吗?”
他点了点头:“充分。”
邢之远没有再骑车,柳薇高举着雨伞,两人并肩走到他家的楼道前。在楼道前,她主动伸出手:“邢老师,再见!”
他却没有握她的手:“你等一下,我把车子放好,送你回去。
“不用了,”黑暗中,柳薇一下抓住他的手,“太晚了,还是我自己回去的好。明天我来送伞,行吗?”
柳薇感觉到他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赶紧说:“行,当然行!”
柳薇快步向院外走去,他没有再拦她。她听得出来他是在匆忙地锁着自行车。
走到大街上,雨又大起来。柳薇把雨伞放得低低的,双手紧握伞柄,和伞相拥着,很快走到沁原里自己家的楼道前。她停下来,喘了口气,忽然感觉到后面有人在注视她,她转过身,心头不禁一热,泪水一下就涌出眼眶。是他,邢之远。透过潇潇春雨,只见他正站在马路边,橘黄色的街灯下,他风衣的硬领依旧竖着,身影老长老长。
他冲柳薇招了招了,转身往回走去。
以往的星期天,柳薇都喜欢睡懒觉,有时爸爸叫上三四次,她才会不情愿地起来。这个星期天,天刚亮柳薇就起床开始做作业,一向早起的爸爸感到有些奇怪:“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啦?”
“什么呀?”柳薇不满地白了爸爸一眼,“人家在上午把作业全部搞定,下午到学校去参加剧团的排练。”
“原来是这样。”爸爸点点头,“你这么安排很好。”
作业太多了,简直让人喘不过气来,快到一点了,柳薇才把它们统统搞定。吃了午饭,柳薇开始翻箱倒柜地找衣服,把柜子里的每一件衣服都抖搂出来,全部试上一遍。红的太艳,花的太闹,黄的绿的不起眼,终于自己都累了,柳薇才决定就穿那件水手领的短白衬衫和海军蓝的百褶裙子。这套衣服看上去是那么干净,还耀眼。
柳薇猫着腰悄悄打开房门,拿起墙边那把伞。不知道为什么,她也不敢和已经午睡的爸爸打招呼,大气也不敢出地掩了门出来。一直出了楼道,她才撒开脚丫猛跑起来,水手领雪白的飘带和活泼的蓝裙子在午后的晴朗明媚中愉快地飘舞招展……
耀眼的太阳挂在天上,空气中洒满青春的气息。街边的树经过春雨的一夜滋润,新芽突然之间就抽了出来。紫荆和迎春在街心花园里竞相绽放,春天也变得热烈起来。她来到青原里,看到昨天晚上走近的那栋房子,心中不由得涌出几分恐慌。会不会搞错?心怀忐忑地走进那个楼道,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她才轻轻地敲响邢之远跟她说过的那扇门。
门开了。开门的正是邢之远。
“我来还你的伞。”
“请进。”邢之远接过伞放在门旁。
邢之远一边笑盈盈地招呼她,一边去沏了茶出来。
柳薇坐在沙发上,不由眼睛一亮。原来,茶几上放着一把二胡。琴弓和琴柱交叉着,看样子,邢之远刚才在拉琴。
邢之远端茶走过来,柳薇欣喜地问:“你也喜欢二胡?”
“是呵。”邢之远在柳薇对面坐下,“为什么叫‘也’。”
柳薇听出他语气里的调侃,故意没有接他的话,端起茶,是茉莉香片。那沁人心脾的茶香和茉莉香混在一起,随着升腾的水雾扑鼻而来,柳薇深深吸了口气。
邢之远拿起放在茶几上的二胡:“你喜欢二胡吗?”
“喜欢。”
乐曲响起来,流水一般滑过柳薇的心头。是《二泉映月》。
一曲终了,柳薇热烈地鼓掌起来。
邢之远睁开眼睛:“喜欢吗?”
柳薇点点头。
“能告诉我,这曲子说的是什么?”
柳薇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轻声说:“流浪。”
邢之远惊讶地问:“你是说——”
“流浪。二胡的主题永远是流浪。生命的流浪,心灵的流浪。”
邢之远站起身,充满敬畏地看着柳薇:“这……这话是你自己想出的,还是听别人说的。”
“当然是听别人说的。”
“谁?”
“我奶奶。”
“怪不得,怪不得呢。”邢之远一边摇着头,一边自语。
“有什么怪不得的?我奶奶当年不过是一个流浪的民间艺人,现在在老家的文化馆当音乐辅导员。”
“你会拉二胡?”邢之远突然问。
“跟着爸爸学过一点。但是,爸爸不让我拉,让我专心学习考大学。再说,我乐感差,和奶奶相比,我拉琴就像锯木头一样。”
“那你就锯一段木头让我听听。”邢之远说着把二胡送到柳薇的手上。
柳薇拉了一曲《江河水》。
邢之远听完,说:“乐感不差,就是缺少练习。”
柳薇被他说得脸红到脖子,心里却美滋滋的。
……
那天两个人一直聊到日落时分,窗户外边的晚霞悄悄染红了半边天。
二
报社里,温柔一口气也不停歇地说完这一大番话。
令邢之远没有想到的是,面前陌生的温柔居然替自己讲出了铭刻在心的那段往事。温柔的叙述,把邢之远完全带回了尘封已久的从前。
说着说着,拼命添上夸张和想像,洋洋洒洒讲述着别人的故事的温柔突然停下话头,歪歪脑袋,看着邢之远的眼睛:“这故事我说得还对吗
“对,就是你把那个邢之远说得太……太……”邢之远想了想,也没有找到合适的词,就用了个俗词儿,直接往下说:“太完美,太让人不敢相认了。”
“那不是我说的,是柳薇说的,我只不过直接复述一遍罢了。”
“是吗?”邢之远相信柳薇不会把事情讲得这么夸张,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在出了后来的事情以后,他在柳薇的心目中还保持着这样的形象。邢之远心里一片惊涛骇浪,但还是安静地接着问:“后来呢,你还知道后来怎样?”
温柔白他好大一眼:“后来,后来该你讲啊,柳薇又没有跟我讲。”
邢之远沉着地笑笑,老练地把话题岔开去:“温柔,我想请你帮个忙。”
温柔点头:“你说吧,一定是要我帮薇薇姐吧。你是有力有钱但是不便于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