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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不明所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太后心中的悸动愈加严重,几乎就要坐不住了,“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而是好像要发生什么事。”
皇后道:“难道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发生么?”
“是大事……大事!”太后霍地站了起来,“哀家想去看看皇上,一定要确定皇上没事才行。”
皇后茫然:“皇上?皇上能出什么事?况且这正是皇上处理政事的时候,若这时去……”
“难道他还能将哀家怎样!”那种心悸的感觉很可怕,她只想确认龙令没事,希望他千万不要有事。“来人!去御书房!”
“太后摆驾御书房啦————”
皇后无法,只有让两个|乳母看护好太子,自己跟着太后一起去。
某个人,在京城内一处秘密居所内看着暗蓝色天幕上镶嵌的那轮明月,轻轻地道:“你输了……吧……龙令……”
龙令本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忽然抬起了头来,看着周围侍立的太监宫女们道:“刚才是你们谁叫我名讳?”
那些人大惊,忙跪下道:“奴才(奴婢)不敢!”
没错,这些人还没胆子叫他的名字。龙令想到这里,脑中闪过了在鄂州的事情,不由一愣。那时他和严培一起在街上闲走,也是这样听见莫名其妙的叫声,好像是谁在呼唤他,却听不真切。然后不久他便遇见了龙延成……
“难道是……”但是,那是不可能的。
龙令心中烦躁起来,丢下笔,站起来就走。
他的近侍太监慌慌张张跟在他身后道:“皇上!皇上!您要去哪儿啊!皇上?”
“御花园!”
那太监忙喊:“皇上摆驾御花园——”
在外面候着的太监们开始匆忙去准备。
皇后搀扶着太后到了御书房,却不见龙令的影子,只见两个太监在门口候着。见她们两人过来,都跪下道:“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
“皇上呢?”皇后问。
“回皇后娘娘话,皇上刚去了御花园,不过看样子奏章没批完,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了。”
皇后对太后道:“母后,皇上他大约一会儿就回来,咱们就在这里等他一下吧。”
太后颔首:“也好。”
皇后将太后扶入书房中,小心让她坐在椅子上。
说也奇怪,自当太后坐到这里之后,心悸之感便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异常的平静,就好像刚才那种感觉从来没有过一样。某种隐隐约约的声音在她的心中逐渐增强,她抬起头“看”着皇后道:“哀家好像……听到了什么……姝琴……”
“咦?”
外面蓦地传来了几声闷哼,皇后一惊,回身看时,竟见那两个太监和太后带来守在门口的几个内侍都倒在地上,看来已经死了。十几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人无声无息地顺次扑了进来。
皇后发出一声尖叫,一个黑衣人扑向她,一剑划向她的咽喉,却在看到她的装扮时愣了一下,随即收手。
太后本被皇后挡在身后,听到她的尖叫便站起了身来,一句“姝琴,怎么了”还没喊完,那黑衣人目光一闪,手中收回的长剑一反手,那冷冷的剑身竟将她当胸穿过!
“啊——————————————————————————!!”
在附近巡逻的大内兵卫听到异动,向这边赶了过来。
太后一声不响地往后倒去,皇后又是一声尖叫,抱住了她的身体。然而她的身材终究太过娇小,无法承担比她高了不少的太后的身体重量,终于还是让她倒在了地上,皇后伏在她身上号哭起来。
除了那个杀死太后的黑衣人,其他人默契地分散了开来,在御书房内外四处寻找。一会儿,一个个回来禀道:“这边没有!”
“这边也没有!”
“这边也一样!”
“皇帝恐怕是不在!”
那黑衣人似乎是头领,立即道:“一击不成,不能恋战,撤退!”
全部的人向门口撤去,最后一人要走前犹疑了一下,道:“这女人不杀吗?”他指的是还抱着太后哭泣的皇后。
那黑衣人道:“不杀。主子不是说了?皇宫内两个人不杀,一是皇后,一是太子。”
发问者点头,只一晃,十几条人影消失在暗黑的夜幕之中。
听到示警赶来的大内兵卫只看到了满地的狼藉,一方面慌忙向上报告,一方面派出人手前去追击。龙令赶来时,只看到了还在抱着太后,哭得肝肠寸断的皇后。
“快传御医!为什么没人传御医!都是蠢材!饭桶!快!”龙令暴喝。
他大步走到太后身边,代替皇后托起她的身体。
“母后……母后!你怎么样了!母后!”
太后睁开了没有眼珠的眼睛,知道龙令好好地在自己身边,她微微地笑了,用极其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道:“令儿……没事……太好了……先皇……”
她没有再闭上眼睛,就那么用空空的眼洞看着龙令,手慢慢地松开,停止了呼吸。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令儿,令儿……先皇啊,臣妾终于……可以去见你了……
龙令抓着太后的手剧烈地颤抖,眼中滚落下了大滴大滴的泪水。他用力摇晃着太后已经逐渐冰冷的身体,不断地叫着:“母后?母后?母后!母后!!你不要死!母后!不要死啊!母后!母后!……母后啊————!!”
龙延成斜靠在椅子上听着属下的简报,身体懒散得好像就快要无力支撑了一般。
“这么说,你们没有杀到龙令,反而把太后杀了是吗?”
“是……”那十几人人低下头去,诚惶诚恐。
“杀了就算了,”龙延成对这种“小事”毫不在意,道,“不过,当时只有她在?”
“不,还有一人,”为首的那人低头道,“皇后。”
“嗯?”龙延成抬起眼皮,“你们把她怎样了?”
“有主子的命令,我们没敢怎样,只是……她大概看到属下的眼睛了……”
那人抬头,赫然竟是那个眉目与龙延成异常相似的人。
“臣妾看到了……臣妾看到了……”皇后跪在太后的尸体旁,浑身颤抖,一只手抓紧了自己的衣裙,满脸泪水纵横,“那人看着我,想杀……没有动手,然后太后叫了臣妾一声,那人一剑……一剑……便……”
龙令目眦尽裂:“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那人的……眼睛……”
“没有关系,看到了便看到了,她又能耐我何。”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
“那又有什么关系?”龙令淡笑,“我就在等着……”
“龙延成!?”
“不!不是贤王!”皇后急急道,“虽然很像,但臣妾知道那绝对不是!”
“你怎么知道!你又见过他几次!”
皇后躬下身子,愈加抓紧了衣裙:“不是……真的不是……臣妾知道的……他眼中不会有杀机……他会杀人,但眼中不会有那么浓厚的杀机……臣妾真的知道的……”
因为爱着他,所以知道他是怎样的,就算是臆测,也必然不会差得许多。这就是女人对所爱之人的直觉,男人是比不上的。
龙令冷静了下来,想起鄂州被刺的那一幕,恍然。
那个人的确不会目露杀机的,正如皇后所说,他会杀人,但是绝对会不动声色,而且……他不会武功。
那么在鄂州刺杀他的那个人是谁?为什么那么巧,龙延成也会出现在鄂州?遇见龙延成的喜悦让他把什么都忘了,除了他之外的事情全部被他抛诸脑后,到如今他才想到了这个问题。难道会是……
一定是如此吧……
龙!延!成!
龙延成微微面向身后的罗予牝:“你刚才叫我的名字?”
罗予牝吓一跳:“属下不敢!”
龙延成转回头去。应该不是,声音不对。那么会是谁呢?
龙令……吗?
【乾圣十六年三月,太后驾崩,乾圣帝追封谥号“圣沅皇后”,葬于太平帝灵寝……】
太后下葬之后,龙令便装出宫,来到了京城外一个小小小镇的一家小客栈里。
那客栈的老板娘见是他来,愣了一下,大喊声“稀客”便将他引到了后院自己居住的房间去。
到了房间里,老板娘关上门,转身双膝跪下,叩拜道:“不知圣上驾临,有失远迎,乞皇上恕罪!”
龙令扶起她,道:“不必多礼,快请起!”
那老板娘生得非常美貌,虽然已是徐娘半老,但丝毫不减风姿,只是那一身的粗布衣裳将她的身形尽数遮了去,使那美丽折扣了不少。
“皇上此来,所为何事?”
龙令看着她的脸,轻声道:“不知……还记得否?你当初说过会最后帮我一次。”
老板娘的脸白了一下。
“用……用得着妾身了吗……就是说……他……?”
“你说过你会帮我。”
一个好像从泥巴里打完滚出来的脏小子从外面冲进来,对老板娘大喊:“娘!娘!我肚子饿了!”
老板娘伸手提住他的领子将他提到门外去,斥责道:“没见娘正和贵客说话么!滚远点玩去!要吃饭去厨房要!”
“哎呀~娘好凶!”
老板娘扬手做了个要打的手势,孩子的目光溜过龙令,转身逃跑。
老板娘进得屋来,将门栓上。
“他就是当年剩下的那个最小的孩子?”龙令问。
“他当时才五岁,皇上您不会想追究吧?”一说到孩子,她的眼神立即开始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