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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辉哭笑不得:“那你还敢回去?他一定会废了你的。”
“你掐着我的脖子威胁我的,我可以给他解释。”
这真是前所未闻的荒谬言论。流辉忍不住在船舱中踱起来,最后重新停在柔荑面前:“可是你失身了。你听着,如果我的妻子如此失身于别的男人,我一定休了她。”柔荑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你又不是括苍。”流辉亦笑:“对。如果是手握生杀大权的腾兰王,杀了你也不一定。”
柔荑蓦然严肃起来。似乎她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警告,她没有去分析过其中的道理,她只知道这是荒谬的,更不去相信。“别碰我。”流辉的指尖刚刚触碰到她的颈部,柔荑嫌恶地说道。
流辉笑了下,收起手:“你从哪儿来?”柔荑好像并不傻,但她的道理,除了“傻”字别无合适的形容。“清凉山。”柔荑没有听出流辉话中暗藏的讽刺,无比认真地回答。流辉显然愣了一下:“你很奇怪。”柔荑冷淡地反问:“是吗?”流辉突然想到,她的来历,应该不简单吧。
清凉山——
“你是夷人?”柔荑漠然瞥了他一眼,没有否认。流辉像捡到了宝一样兴奋起来:“夷人长久以来都与腾兰为敌,括苍怎么会有一个夷人王妃?”想到她既不识字,又无规矩,似乎真有那么点像真的。流辉又想到了什么:“括苍剿灭清凉山夷族,你是他的俘虏?”不对,依照括苍的个性,不会立一个俘虏为王妃。“你是间谍,是你出卖了夷族。”是肯定的口吻,“括苍立一个夷族女子做王妃,因为你是他的功臣。你用全族换他的王妃之位,啧啧,不得不说,你真不会做生意。”
柔荑激动地抓起手边的枕头摔向他:“不许胡说!”流辉敏捷地避开枕头,眼见柔荑要扑上来,先发制人紧紧箍住柔荑。“你放开我、放开我!”柔荑又喊又踹,流辉挟制她的身体一起倒在床上,硬梆梆的床板撞得流辉手臂发麻。
好像知道他想干什么,柔荑的情绪更加激动:“你放开我!”“别动。乖乖的,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柔荑挣扎着想要脱离他的控制:“不要,我不会喜欢你的!你放开我!”她是用嘶哑的嗓音吼出来的。可是他的力气那么大,她怎么也挣脱不了,悲哀冲上头脑,心里的痛苦膨胀,膨胀得直要把她生生撕裂。
作者有话要说:
☆、新台有泚
南麓乃是荻江上一座小城,与腾兰首府广源不过区区六七日路程。荻江的这一段极其曲折,又江北即是巍峨的大荆山脉,水流湍急,时常泛滥。南麓位于荻江南岸,地势平坦,每年春夏两季雨量充沛,这里总难逃水患的折磨。
这座城在柔荑眼中,与饱受战火摧残的汨城相去无几。这里的民众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看上去比广源城的乞丐好不了多少。是以当流辉的“军队”泊到岸边的时候,一大群百姓欢呼雀跃地涌向他们,吓得柔荑以为他们是抢东西的。
“朱门不知酒肉臭。”流辉冷笑着说,“你们腾兰王府天天山珍海味,怎么会看到腾兰江年年泛滥,沿江诸城十室九空的场景?”
看到南麓百姓如此热情地迎接流辉,柔荑不禁犯疑,她认为流辉是强盗,而他们却把他当作英雄。到底是谁错了?可是他在广源的行径,难道不是强盗?浣纱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相似的人总会聚到一块儿去,或许,南麓城本身就是个大强盗窝。
到了南麓之后,柔荑就没有再见到流辉。她住在一个小小的、有四个强盗看守的院子,还有一个不怎么搭理她的婢女。
豆腐、白菜、鸡蛋汤。婢女把两菜一汤摆上桌,又放下一双筷子和米饭,抱着托盘转身就走。柔荑面对着寒酸的伙食愁眉不展:“昨天还有咸鱼,今天怎么连鱼都没有了?”
婢女听见了,回头瞥了她一眼:“我看夫人你也吃不了多少,别浪费了。”
她的态度极其不好。柔荑一拍桌子:“你做得那么难吃,我怎么吃得下去?”话刚说完,一股暖流从食道里翻腾上来,柔荑一弯腰,“哇”地大口呕吐。婢女一时吓住了,柔荑吐完,直起身子擦了擦嘴角,嘲笑似的说:“太恶心了。”
她在讽刺自己吗?婢女显然也生气了,愤怒的两人互瞪了许久,婢女最终只是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专门给你做饭的。”婢女第一次与她见面就冲她翻了个白眼,柔荑自然也不怎么待见她,宁可自己一个人发呆,也不同她多讲一句话。
柔荑知道自己是俘虏,因此伙食再寒酸她也忍了,但她绝对忍受不了婢女轻慢的态度,柔荑怀疑,她是故意刁难自己。柔荑气得两眼冒火,指着她道:“我不跟你说话,你,去叫流辉。”
“我是奴婢,见不到流辉将军。”
“你这么嚣张,我以为你同他很熟呢。”婢女再次翻了个白眼给她。柔荑不理会,走到院子里,打开门。两名强盗就在这正门口守着,奇怪地转过身来。柔荑道:“你们把那个女人给我弄走,我不要她伺候。”
这时婢女也跟到了院子里,一名强盗歪过头看了看婢女,笑着告诉柔荑:“夫人你就忍忍吧,过几天你就不住这儿了。”
柔荑一愣:“你们要我去哪里?”柔荑心里有一丝希望,希望他们会放她回广源。但是,柔荑的理智同时在否定着这个愿望。难道,流辉要把她——
“听说腾兰王派使者来了,使者这种时候来,肯定是为了赎回夫人你吧?”
“真的?”难以置信。柔荑激动地一阵晕眩,恍恍惚惚扶住了门,脑袋清明后,傻傻地笑出来。括苍派人来接她回去了,就像在急流中挣扎,几乎要溺死的她,突然被一只手拉出了水面,空气、阳光、声音,整个世界又回来了!
“王妃身娇肉贵,禁不起风雨摧折;王子、王女思念母亲,日夜啼哭。希望你们能够让王妃回到广源,让他们早日团聚,共享天伦。让一国的王妃回到她的国家,让思念妻子的丈夫与她团聚,让幼小的孩子和母亲在一起,这是将会受到世人赞誉的道义之举。作为报答,我们王爷愿意给出他能够负担得起的最多的黄金,也愿意承认你们家族在南麓甚至整个曲霞的统治。”
肥胖的中年男人吹了吹胡须,他动心了,一个女人能换来大笔的财富和对他们统治曲霞的支持,实在太划算。流辉看到了父亲的示意,但是表情依然冷淡:“腾兰王所能负担得起的最多的黄金是多少?一万金?十万金?南麓本就是我们的地盘,何须腾兰王的承认?未来之事,皆无定数。就算今日腾兰王答应承认我父子对整个曲霞的统治,来年腾兰王若翻脸不认呢?腾兰王确实不是在耍我们吗?”
使者沉默了一阵:“主君是皇帝授封、太庙列位的腾兰王,怎么会作出出尔反尔这等下作的行为?”
“那就请腾兰王把他所愿意付出的一切,用白纸黑字书写下来,我们再来商议吧。”太守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儿子,此时不由得连连点头,深感有理。
使者颔首:“可以。在此之前,我需得同王妃一晤,确认王妃平安无事。”
“放心,我派了专人保护你们王妃,在你们接回她前,保证毫发无损。”
“眼见为实。”使者坚持道。
流辉思考了一会儿:“见不到你是不会放心的。好,我安排你们见面,但你只能远远看一眼。”使者虽心有疑窦,此时的主导权却完全在流辉手上。
送走使者,流辉回到大堂,太守赶忙把儿子唤道跟前:“今日幸有你思虑周全,险些被括苍那小崽子摆了一道。”
“爹不必如此夸赞。其实儿想得到的,爹早就想到了。”流辉一眼就看透了父亲的心思,让太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大后日就是爹的寿辰,儿命人给爹做的新衣,爹可满意?如果不嫌弃的话,不妨在寿宴时穿上它。”这番从广源回来,流辉所获不少,他亲自从战利品中挑选了精贵布料为父亲裁缝衣裳。他们虽然是南麓豪族,受环境所限,很少能穿上像那样名贵的布料。
太守心里高兴得很,嘴上还是说:“太铺张了,太铺张了。”
“铺张?儿还有更好的礼物要在那日奉上。”流辉走到父亲身边低声说,“再多绫罗锦绣也比不上,让爹一享王爷的艳福。”
太守眯起眼睛:“流辉,你刚刚答应了那腾兰使者什么?”
流辉笑道:“没错,毫发无损。我们用了又不是不还,他们的王妃又不是黄花闺女,难道还会少了点什么不成?爹,儿怕你见了那王妃,就不想要黄金了。”
太守故作平静地喝了口茶:“这王妃,有那么漂亮?”
“绝无仅有。”
次日使者便要离开回广源,流辉便安排使者在离开时经过软进柔荑之所。使者站在院门外,如此寒碜的住所,想必王妃受了不少委屈。流辉令人开门,带着使者走入院内。在流辉授意下,卧房大门紧闭,唯一的一扇窗户支了起来。使者走到窗户下,看到一个女子面对窗户坐在桌前,却低着头呕吐。使者正欲开口,流辉悄然走到他身后,使者记着昨日的承诺,只好敲了敲窗。
女子吐完,拿起桌上的手巾擦了擦嘴,方才抬头看来。面色虽显憔悴,依旧美艳不可方物,是王妃。柔荑正欲开口,忽然又趴了下去。使者担忧地转向流辉:“你说保证王妃在你们这里毫发无损,为何王妃似乎抱恙在身?”
流辉苦笑:“我们肯定没虐待她,只是生、老、病、死,我们也拦不住呀。”
使者瞪起了眼睛:“死?死?若王妃死在这里,你们一分钱也休想拿到!”
流辉朝内看了一眼,便把窗户合上:“你放心,就算为了你们的黄金,我也不能让她白白死了。许是水土不服,稍后我便请个医生来。”流辉扳过使者的肩膀,半推半扶地往外走。快到门口时,忽然听到柔荑大喊“快叫括苍接我回去啊”,使者刚刚回头,流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