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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夫人!”采珠犹豫了一下,终是收回了脚步没追上去。
离开后的柔荑才想起自己并不知道熙风堂的位置。她犹犹豫豫,走走停停。她拦住一个匆匆行路的婢女:“熙风堂怎么走?”婢女望了她一眼,虽然不认得,看柔荑的衣着打扮,心里有了个数,仔细把去熙风堂的路线描述了一遍,却见柔荑满脸疑惑地摇了摇头。婢女迟疑了一会儿,拉过边上经过的另一个婢女:“奴婢赶着去向太妃复命,不如让她带您去吧。”被拉过来的婢女一头雾水,柔荑拉起她的手:“好,你带我去。”“去哪里?”“熙风堂。”
她们经过一扇高大的门,这扇门将王府一分为二,柔荑看着四周的景物,又有些眼熟。婢女停下道:“那里便是熙风堂。”柔荑看着那幢建筑,似乎就是那日她与括苍见面的地方:“谢谢你。”婢女告退,柔荑便向熙风堂跑过去。
她悄悄在外窥视,熙风堂附近空无一人,熙风堂内静悄悄的,也不像有人的样子。难道真的被采珠说中,括苍今日不在这里?柔荑壮起胆子,走进大门洞开的熙风堂。这是个足以容纳几十人的大型建筑,熙风堂的正中是高出地面三级台阶的台子,上面放置一把金镶玉饰的椅子,椅子背后是一面彩绘的墙。柔荑绕到墙脚下,推开一扇小门,外面是一道曲折的回廊,通向另一间屋子。
那里才是她上次去的地方。说不定括苍在那儿。柔荑轻快地向那间屋子走去。
熙风堂的西阁里,挂满大红的丝绸帷幔。柔荑站在门外,里面并没有人。但看起来,括苍也不在这里。于是她转身沿着回廊走向另一个方向的屋子,熙风堂东阁。
括苍?柔荑愣在门外,望着案上奋笔疾书的男子,却不知该怎样走上前去。他始终也不曾抬起头来,也看不到门外踌躇的柔荑。直到他喝了杯茶,再伸手向茶壶,却发现茶壶已经空了。“你怎么在这里?”括苍抬头是为了找人给他沏茶,想不到站在门口的,竟然是柔荑。她低着头,局促不安地把双手藏到背后。括苍放下笔:“你站在那儿多久了?进来吧。”
“不久……才站了一小会儿。”她这才敢慢慢地挪动脚步,但没有勇气走到他身边,“为什么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我处理政事的时候,不喜欢不相干的人在。”
柔荑怯怯地问:“那我是不相干的人吗?”
“是啊。”括苍坦白回答,“但是我现在要稍作休息,你可以把话说完再走。”
柔荑环顾四周,这里不大,虽然只有一张书桌和窗下一张坐床,空间已经不富余。角落里是一道楼梯。柔荑只得站着说话:“打扰了你,我很抱歉。但是,我们已经有两天没有见面。我听说,你要娶新的夫人了。”
“是新的妾室。”
果然。柔荑叹了声气:“可我们重逢才三天……”
“在定下这个日子的时候,没有料到你会出现,柔荑。”她的出现在他的计划之外,而他的所作所为也在她的计划之外。柔荑不禁想问,如果知道她会出现,他是不是就不会再纳妾?那如果她出现得更早一些、比王妃还早呢?“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柔荑深吸一口气,“我只是、很想你。”括苍闻言莞尔,向她伸出手去,柔荑惊喜地跑向他,捉住他的手顺势坐在他的腿上。
作者有话要说:
☆、窈窕淑女
括苍的新夫人名叫夕玥,与柔荑同岁。括苍对柔荑讲这些,是为了让柔荑对她有个初步的了解:“你们很快会见面,你会如何表现?”柔荑摇头。括苍道:“不吃醋、不生气、不刁难。你做得到吗?”很难做到,柔荑心里道,但既然括苍要求了——“我听你的。”
括苍笑了一下:“口不应心。”柔荑脸红着把头低下去。一缕青丝擦过括苍的脸颊,痒痒的,带来一阵香气。她轻轻晃动小腿,脚尖在地面一点、一点,始终不敢正视括苍。括苍觉得如果要把她带入王府的生活,就像把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从头教起,尽管柔荑是个听话的孩子,他恐怕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
括苍收回了揽着她纤腰的手:“你该回去了。”柔荑又惊讶又不舍地凝望着他,楚楚可怜。括苍推着柔荑让她起来:“我说,你该回去了。”言毕,打开面前的公文,全神贯注地阅读。柔荑不情不愿地看了他一眼,拖拖拉拉地往门口走去。好不容易挪到了门槛前,又依依不舍地回头,却见括苍连头都没抬一下,只好悻悻地出门去。
外面的乐声吱吱呀呀作响,柔荑关上了所有的窗户,躲进被子里热出一身的汗,还是挡不住这恼人的乐声。闷在被子里的柔荑终于忍不住一把掀开被子,拿起床头的扇子用力扇风。柔荑突然想到什么,走进院子里,在樟树下站了一会儿,丢下扇子手脚麻利地爬上树。
她看到亮如白昼的灯光,还有绰绰的人影。通往新人的居所的狭窄甬道,挤满了几百个人头。樟树下的围墙外,人们交谈的声音甚至清晰地落入她的耳朵。
“新夫人的娘家是腾兰数得上的富商巨贾,听说乔荡港口里的商船,有一半都是他们家的。”
“我听说新夫人也不是很漂亮,你说王爷会不会看上人家财大气粗?”
“胡说!我们王爷是堂堂腾兰王,还会缺这点钱不成?”
一阵夜风兜兜转转闯进了柔荑的院子,微风从额头掠到脚趾,让人说不出的舒爽。新夫人不是很漂亮,但是,很有钱?柔荑默默在心里盘算。会不会真如她们说的那样,括苍纳这名女子为妾,只是为了她的钱财,其实括苍并不喜欢她?柔荑滑下树干,坐在她用红绸结成的“秋千”上轻轻摇摆。
浣纱为柔荑做了一个新的义髻,将柔荑的头发盘好后,把义髻放上去固定,再将首饰一一插上。“我原来的头发,一直长到膝盖下面。”柔荑看着镜子里,浣纱正在修饰的发髻说。浣纱看了她一眼,配合地问:“那夫人的头发呢?”“卖了。来的路上,一个专门收人头发的老太婆说我的头发那么长,叫我卖给她。我不肯。后来实在没钱了,只好又把头发卖了。”柔荑心疼地摸摸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新长到那么长。”
夕玥是一个拥有长到膝盖的头发的女子。这是柔荑听采珠说的,而采珠则是听为夕玥梳头的婢女说的。柔荑出于好奇,刻意在夕玥的门外来回走了几趟,但竟然没有见到她的人影。
“夫人去给王妃请安了,可能被王妃留下了。”夕玥的婢女说。
柔荑一下子火了:“王妃为什么留她?”那次她去拜见王妃,她并没有留自己。柔荑意识到自己与夕玥显然受到了不同的待遇。
采珠出主意说:“夫人若想知道,我们也可以去给王妃请安啊。”
实际上王妃的居所比柔荑起初以为的还要热闹,因为柔荑不曾见过的另一个人——侧夫人妆雪,也在此处。婢女禀告柔荑来时,两人显然很是意外。王妃似笑非笑:“她倒不请自来。”妆雪微微一笑:“听闻这位夫人是艳冠群芳,她来了数日,我还没有见过呢。”“艳冠群芳吗?”王妃不知所谓地问了一句,妆雪看了她一眼,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语,她便不多嘴回答。
柔荑走进室内的时候掀起的风显然大了一些,让王妃不悦地蹙起眉头。柔荑并未察觉,向王妃行礼毕,面带疑惑地看了看在座的另两个人。王妃淡淡道:“柔荑夫人,见到妆雪姐姐,怎么能不行礼呢?”
“姐姐?”柔荑的目光投向了看起来比较年长的那个女子。
妆雪看起来十分亲和,与王妃大相径庭:“王妃客气了。我比你们年长,是故自认为可以担一声‘姐姐’。柔荑夫人不叫也无妨。”
“不是、不是。妆雪姐姐。”她的温柔礼貌令柔荑陡生好感,连忙也向她行礼问候。
这时另外一个女子突然站了起来,尚未开口,却见王妃向她使了个眼色,而柔荑又已经看见她起身。该行礼还是该回席,夕玥顿时不知如何是好。柔荑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番:“夕玥?”
柔荑的目光不太友善,夕玥勉强露出微笑:“是,这位姐姐,妹妹这厢有礼了。”
“你为何叫我姐姐?括苍说,你与我同岁,我可不比你老。”柔荑奇怪地看着她,让夕玥无所适从,尴尬极了。
王妃冷冰冰地说道:“大胆贱妾,你怎么敢直呼王爷的名讳?”柔荑立即看向了她,看王妃的眼神,无疑是指责自己。柔荑问道:“我直呼他的名字怎么了?括苍都没有不许,你凭什么骂我?”采珠在身后直拽她的衣服,柔荑却不加理睬。王妃神色僵硬:“你怎么敢如此对我说话?”柔荑不甘示弱地还口道:“这是你第二次骂我,而我们一共才见过两次。”
这样的气氛显然让初来乍到的夕玥已经无法继续装作看不到、听不到地坐下去了。她悄悄向妆雪投去求助的眼神,可妆雪明明看到了她的眼神,却抿唇一笑,似乎打定了主意看热闹。
王妃反问:“那又如何?”柔荑一本正经地说:“我还没有骂过你。你分明就是看我不顺眼,横竖要挑刺,小肚鸡肠的泼妇。”王妃脸上一阵青白:“我是妻、你是妾,你不知礼数,我教训你是天经地义,你不要得寸进尺!”柔荑道:“连我妈妈都不能说这话,你凭什么来教训我?”她是圣女,从被选为圣女的那一刻起,就是全族的信仰,没有人可以指责她、呵斥她,更没有人可以凌驾于她之上。所以她无法忍受王妃的颐指气使,而这个女人在柔荑看来,显然不怀好意。
王妃这下却不生气了,拣了颗果子含在口里,半晌才开口:“柔荑目无规矩、恃宠而骄,从今天开始,两个月不许服侍王爷、不许踏出你自己的房间、不许吃盐。采珠,如果她有一项犯了禁,就拿你是问。”
柔荑惊得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奇怪的东西?你在命令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