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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别急仔细听:一早起来往外跑,莲花庵后去出恭。刚然蹲下撒出尿,瞧见那,皮匠挑担向东行。有一个,蓝布包袱担子上,走着走着掉在尘。皮匠他竟无瞧见,自管挑着担子行。老哥一见不怠慢,屎未拉完站起身。
老三你听:我见皮匠担子上挑着的那个蓝布包袱,走着走着呱嗒掉在地下咧!那个皮匠也没看见,竟自扬长去了。我一见,恭也顾不得出咧,屎也没拉完。你说凑巧多着的呢,偏偏的忘了拿手纸!两只眼睛只顾瞅着那个包袱咧,用手去地下一摸,摸了块瓷瓦子,拿起来就往眼子上一抹,吃喽,把眼子也拉破咧!那一时我也顾不得疼,慌忙站起,拾上裤子,跑到跟前一看,才乐了我个事不有余!打开一看,你说里头包的是什么东西罢?”西边那个年少就问,说:“包的是什么东西呢?”
年长之人见问,说:“老三,你听:是他妈的奇了怪咧--是个死孩子在里头包着呢!我又仔细一瞧:还是个小小子儿!这也罢了,你说这个孩子的浑身上下,拿盐腌得好像腊肉一般!
你说奇怪不奇怪?”西边那个人又问:“这个皮匠,可不知是那里来的?你认得他不认得他呢?”年长些的说:“怎么不认得呢?我这脚上穿着这双鞋,后掌儿不是他打的吗?告诉你罢:提起这个人来,八成儿你也知道--就在这鼓楼底下出担子的,缝破鞋的王二楼那小子!”西边这个人闻听,说:“啊,原来是他!敢情我认得他。他的女人,不是跟着卖切糕的跑了吗?”
年长的闻听,说:“是了,就是他呀!”二人说罢,大笑一遍,会了酒钱,站起身形,出了酒铺子,扬长而去。
刘大人的承差王明,一旁闻听方才二人之言,不由满心欢喜。
他两个,说罢出门扬长去,王明闻听长笑容:无心之中得消息,要刨根底不费难。何不径到鼓楼下,细细再去访根源。皮匠王二我见过,素日之间有往还。你家去把孩폗扔,真奇怪,何人拿出到堂前?偏偏罗锅就找我,这样“美差”照顾我,说不得,既然得信去一趟,拿他搪限理当然。王明想罢不怠慢,站起慌忙会酒钱。迈步翻身出酒馆,一直径奔鼓楼前。一边走着心犯想,不由腹中好为难:倘若王二不认帐,何为凭据被人说?王明心中打主意,忽然一计上眉尖,说道是:“必须如此这般行,管叫王二入套圈!”王明走着抬头看,鼓楼就在眼然间。承差安心钻皮匠,腹内沉吟把话云。
王明思想之间,来到鼓楼底下头,找了一块瓷瓦子,故意把脚上的靴拉绽了几针,他这才迈步向前面走,穿街到鼓楼北边一看,烟铺的雨搭底下,搁着一副皮匠担子,细看,果然是王二楼。承差王明一见,搭讪走到跟前,带笑开言,说:“王二吗?许久不见,那里发财来着?”皮匠闻听有人讲话,一瞧,认得是江宁差人王明,慌忙站起来,说:“王大爷吗,彼此少见!”王明说:“有点活计,特来找你,待再替我做一做。”说着说着,一猫腰,把那一只瓷瓦子拉绽了的那只鞋,就脱下来咧:“这不是绽了几针?与我缝缝罢。缝得好的。”皮匠王二闻听,说:“错不了。”说罢,接过来穿缝。王明穿了皮匠一只破鞋,蹲在一边搭讪着讲话。
王明一旁开言道,眼望皮匠尊“老兄”:“真真我才活倒运,一言难尽这苦情。今早晨,原本我要去拜客,我们伺候跟轿行。刚到莲花庵东北,小道旁,有个包袱那边存。
大人偏偏说丧气,吩咐跟随手下人:『上前去,打开包袱仔细看,什么对象里边存?』手下闻听不怠慢,跑上去,打开包袱验分明。包的对象真奇怪,原来是,未曾满月死孩童。大人一见说丧气,冲天冲地了不成!吩咐王明『埋了罢。』你说我敢不依从?慌忙借鍁借鐝,就在此处刨下坑,这才将他埋葬了。将鞋刨绽自己缝,你说丧气不丧气!
并不知,谁家扔的小孩童,白埋白葬拿住我,细想起,要日他的老祖宗!”皮匠闻听王明话,手中扎煞鞋不缝:“叫声王爷你别骂,是我扔的小孩子。”王明闻听心欢喜,暗把那,“孽障攘的”骂了几声,正要你说这白话,拿你好去见刘公。承差想罢假和气,说道是:“愚下失言了不成。”
第二十四回 王二楼贪财误偷尸
承差王明闻听皮匠王二楼之言,带笑说:“好的,幸亏才没骂什么别的重话,是王二哥你那扔的?”皮匠说:“是我扔的。”说话之间,将鞋缝完,递给承差王明。王明接过,将鞋穿好,不慌不忙站起来就解褡包,唏哩哗啦,就掏出锁子。皮匠王二楼不开眼,反倒带笑用手把王明一推,说:“去罢,这点活计值不得要钱,带了去就完咧。这不是笑话了吗?”说话的这个工夫,王明可就把锁子掏出来咧,说:“怎么叫你好意思白缝鞋吗?我也是无可为报罢咧--给你个罗锅子刘大人见见罢!”说着说着,哗啷,项上一套,拉起就要讲走。皮匠王二楼一见怪叫,吆喝说:“好的,好的!怪不得人家说公门中爷们没个相与头,这句话真不错!你们在其位的太爷们都听听,这才是不讲理的呢!白缝鞋不要钱,他还不依,把我倒诓起来咧!还要给我个刘大人见见!你们太爷们说,这不是黄了天了吗!”王明一见,说:“我把你这个关东刘的外孙惯造谣言;根半腿的钱亮秃子,闻听的不要浪言叫,听我告诉与你--”
王明带怒开言叫:“皮匠王二楼要你听,非是我来将你锁,有个缘故你不明:我奉那,刘公之命来拿你,快些走罢莫消停!”皮匠闻听发了怔,少不得,同到衙门见刘公。无奈慌忙收担子,他两个,迈步如梭奔衙行。越巷穿街急似箭,留神看:府衙就在眼然中。可巧大人把晚堂坐,判断呈词理民情。王明一见不怠慢,手拉皮匠向里行,来至堂前将千儿打,说道是:“大人在上请断明:小的遵依爷命令,原来是,皮匠扔的小孩童,他的名字叫王二,大人仔细问分明。”刘公上面一摆手,王明抖锁一旁行。忠良上面往下看,观瞧皮匠貌与容:年纪不过四旬外,眉目之中带老成,身穿蓝布旧夹袄,青布褡包系腰中。大人看罢开言叫:“王二留神仔细听:道边孩童是你撂,又用盐腌主何情?本府堂前从实讲,但有虚言定不容!”皮匠闻听将头叩,说道是:“大人在上请听明:孩童本是小的撂,却有缘故在其中。并非我家产生子,不知盐腌主何情。”
刘爷闻听微冷笑,说道是:“王二胡说了不成!”
刘大人座上闻听:王二之言,说:“满嘴胡说!死孩子既是你扔,缘可不知就里?”皮匠说:“大人在上:这个死孩子,是北街上开鞋铺的李三的。”刘老爷闻听,说:“就是他的,你为何替他去扔?”王二说:“大人,这件事内中有个隐情,小的若不说讲,大人听之不明。小人当初在本府西街上,开着座鞋铺。此处有个姓李的,外号叫李三膘子,做的也是我这皮匠的手艺,家中甚是寒苦。小人当初周济过他,到而今小人倒闹累咧。李三膘子倒开了铺子咧,小的无处栖身,承他的情,叫小的在他铺子里住着。小的昨日有件事情窄住咧,心里想着和他借几百钱,他想念前情,再无不应之理。谁知这小人更他娘的钱上黑,一个大钱不借!小人越想越气恼,他不念当日周济之情,忘恩负义。小的见他的柜底下撂着一个蓝布包袱,自当是衣服钱财在内,小的本要偷他的,一解胸中之气。天还未亮,小人就起来咧,轻轻地将屋门开放,把那个蓝布包袱就搁在小人担子上了,小的就挑出去咧。到了那莲花庵的东边,打开一看,是个死孩子里头包着呢!我就赌气子扔在小道旁边咧。这就是实情,小的并不知盐腌的缘故呀!”大人忠良闻听皮匠王二之言,说:“既然如此,你领王明到鞋铺将李三拿来,当堂对词。”“是。”王明、皮匠一齐答应,说罢,王明带领皮匠一齐出了衙门,往北而走。王二楼眼望王明,讲话说:“王大爷,这如今咱门去拿他,倘或他不认帐,反为不美。倒不如你那杀住脚步慢行,我头里先去,将这个花尾巴狠命的稳住,省得他到当堂变卦。”王明说:“很好。”说罢,王二楼扬长而去。承差王明在后边拿眼瞟着。
且说王楼迈步如梭,不多一时来至鞋铺门首,往里一看,可巧李三膘子在柜里头坐着呢。一见王二楼前来,他就站起来咧,带笑往外开言,说:“孽障行子,你干的好事!自在我这里住着,一个大钱房钱不和你要,时常的倒喝我个酒,这个样的待你,这不越发好咧吗,偷起我来咧!怎么,你把我个蓝布包袱也偷了去咧!却原来你不自打量里头包的什么好东西呢!
算你运气低,没有偷着。告诉你罢:是你个老生子舅舅在里头包着呢!还我罢,我还白给你五百钱,也不用你还。我那个东西,到你手也是个废物”李三膘子言还未尽,皮匠王二楼往后一点手,王明一见,不敢怠慢,紧跑几步,登时来至了鞋铺的门首。
王明举目留神看,打量柜里那个人:年貌不过三十岁,打扮却是买卖人。皮匠王二一努嘴,承差搭讪进铺中。李三一见忙站起,说道是:“爷台请坐献茶羹。要用鞋来要用袜?吩咐我好遵命行。”王明闻听佯不理,褡包掏锁手中擎,迈步近前人一招,哗啷套在脖项中。李三一见黄了脸,怪叫吆喝把话明,说道是:“在下并没犯王法,无故上锁理不通。倚仗公门欺买卖,李三不是省油灯!”王明闻听微冷笑,说:“李三,不必发虚混充人。太爷既然将你锁,总有缘故在其中。何用多说快些走,刘大人,当堂立等问分明。”说罢拉起向外走,皮匠王二后跟行。越巷穿街全拉倒,大人衙门眼下存。王明一见不怠慢,带进王、李两个人,来至堂前齐跪倒,王明回话一转身。大人座上往下看,打量李三貌与容:年纪倒有三十上,面带奸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