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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登仙了。”又对书童道:“你家相公如今是椒房贵戚,乃皇上的交湄,你不必着惊。”又叫家人再到午门访信,家人去访将晚回说道:“果然柳相公得了彩球,进朝见驾,细考奇才,又到后宫见太后与娘娘,才送进驸马府去了。”常让听了十分欢喜,望晚畅饮一回。料理次日恭喜。
再说柳绪骑了快马,跑出南门行有二十余里,此时约有二更天气,忽见树林内跑出一个人来,手执钢刀直奔将来大叫道:“留下买路钱来。”柳绪乃书生,不会骑得惯马,听得强盗赶来,他心慌手软,跌于马下。那人走到身边将他腰内银子搜去,又把他衣服马匹劫去,幸喜不曾伤他之命,骑了马飞奔大路去了。半晌柳绪爬出四处一看,惟有满目烟月,拍面秋风,只觉得凄凄惨惨,信步往小路逃灾。且说米相家了追来,分路找寻,有二十多里,忽见那大路上一人飞马而去。刘栋他叫家丁打马赶上团团围住那人,那人吓得心慌脚软,被米府家丁提过马来一刀砍了。却是腰间带刀,使人心疑,仔细一看不是柳绪,刘栋上前看了一看,向众人说道:“柳绪必是被这人劫短杀了,故此马匹衣服银子被这人所得。我们如今将马匹衣服带了回去请功,只说柳绪被我们杀了。”众人道:“妙极,妙极,我们今夜就在城外过一宿,明日进城回复相爷。”大家沿路寻店安息,不提。
且说,常让次日起来,梳洗完毕,换了一身衣服,又带了家人到了驸马府,见那府门彩棚齐整,守门太监十数个在门首伺候。常让道:“人生在世,富贵难料。前日柳贤弟同我住在书院,今日做了驸马,便如此光华。”叫家丁对管门说道:“烦爷进去禀驸马爷一声,常让相公特来贺喜。”守门人问道:“可有帖子?”家丁道:“亲身而会,不曾带帖。”守门的不敢怠慢便去禀知驸马:“有一位常让相公来恭喜。”那史通知是常让吃了一惊,想道:这狗头从那里来的?若是会他岂不被他识破?
便道:“你对那姓常的说,驸马爷有事不得工夫,你不过是内下走狗,不便相见,另日自有赏赐。”太监出来照着所言说与常让,常让听了此言,就气呆了,骂他一顿,又不在礼,只得忍着气在腑内。回到寓中,气冲冲的叫道:“柳家家人快去往驸马爷府中,对你相公说,我骂他负义小人,无情畜生。”家人答应即奔往驸马府中去了。
且说史通生怕人来看出识破,即着家人对管门的太监说,驸马亲戚人等,概不许入内。那柳家家人来到府前道:“小人要见主人。”守门的回道:“今奉旨一切人等不许入府,待十五日完婚之后,方得进见。”家人没法,只得回家去了。这时马俊刚刚来到书院,对门上人说道:“你去报知常爷,说我马俊来看。”门上人进去禀知常让,常让正在恨柳绪之时,又见来了个盘儿便就灰心懒怠了。马俊走进叫道:“贤弟,俺来了。”
常让流着眼泪慢慢答应道:“原来是马兄,小弟失迎了。”马俊见常让流泪,愁眉不展的模样,便问道:“贤弟有甚过不去的事情?这般模样。”常让道:“一言难荆”才起身来见礼,坐下复拭泪说道:“小弟并无过不去之事,只因负义忘恩的柳绪,便是他做了驸马,不道兄弟,倒说是他门下走狗,叫我另日去领赏。你道气也不气?可恨不可恨?”马俊道:“贤弟且勿怪他,这也是小事,恐是他门上人,传错了姓名。”常让道:“岂有传错之理,这是柳绪一时富贵,变了心肠,真乃小人之辈。”
马俊道:“如今不要烦恼,待我马俊前去见他,若他相会,俺替贤弟道及此情,叫他赔罪。”常让道:“兄到他处倘若不会,反受其辱,非是小弟放肆,小弟身幼与他相交,时刻不离,尚然如此。仁兄虽然与他结盟,不过相会几次,一别许久,只怕竟忘了仁兄。依小弟之意,不若不去,依我做大丈夫的,何必趋奉他。”马俊会意,说道:“贤弟是个吏部公子,俺乃平民百姓之人,俺却不依偏要去走走。”言毕起身,除下宝剑便走,常让相留不住,方才去了。那柳家家人,就回来说道:“小人往我相公府中,却不得进去,府门前有太监阻祝”常让道:“我叫马兄莫去的好,如今看来真是无益。”
且说马俊走到驸马府前,叫道:“门上的人,烦你进去通报驸马,讲俺马俊求见。”那门上人看了马俊一眼,不像个有官衔的人,说道:“要见我驸马作何事呢?”马俊道:“俺与你驸马同乡,又是结盟过的,特来到此奉贺。”守门的道:“早间有个常相公说他是同乡的人,我们已经报过,被驸马爷大呼叱了一顿,吩咐我们,以后但有往日门下走狗来见,俱回他另日来领赏。”马俊听了大怒道:“你且进去禀声他定要会。”门上人见马俊凶恶,只得进去禀了一声,便出来回道:“驸马爷方才有旨意下来,曰一切亲交毋许擅入,俟完婚之后,谢过了恩,方才会客。”说完都坐在门凳上说话,不理不睬。马俊方知常让之话,不禁凶心顿起,怪眼圆睁,说道:“俺看你驸马做得长久,做不长久。”那守门人大怒道:“你是那里来的野棍,敢在此无礼,快些走了便罢,若走迟了拿棍子打你狗腿。”马俊见门上骂他越发动怒,却不便行凶,只得忍在心中,气忿回到常让的寓处。常让见他叹声怒气,便说道:“仁兄如何不听小弟之言,故有此气。”马俊道:“罢了罢了,今生不得与柳绪开交。”常让道:“待完姻之后,再作道理。”便叫家丁摆上酒席,过来饮了几杯,常让说道:“山上诸位兄长安否?”马俊将三进开封府,取剑并与凤小姐上山之事,说了一遍。常让道:“小弟被张三、李四二人骗进船内,遇凤小姐,我醒来问其来意,方知是孙佩弟妇,回去禀了田父,捉拿拐子,不知又被拐子同院内马儿一同逃走,不知去向。今得相见,又做一番好事,完了他二人大事,真感仁兄恩德莫大。”马俊无心闲谈,心中只恨柳绪,便问道:“今乃中秋佳节,不知公主是甚么时候出宫?”常让道:“闻说打一更。”马俊道:“这种无义之人,让他招得成驸马,俺也算不得手段。”常让道:“仁兄凡事要忍耐再三,慎动。”忽然一阵神风,寒雾满天,纷纷大雨,天睡方住,靳靳明星系月,常让拿杯对月闷坐,马俊起身换了一套短衣,带了宝剑,对常让道:“俺要去杀柳绪呢。”那常让一听此言,吓得战战兢兢,即说道:“三思而行,不可后悔,还要忍些气。”扯住马俊衣角不放他走,马俊那里肯听,说道:“气恼。”即把常让推了一跤,纵身上屋,要杀柳绪。不知杀得成与不成,且看下回分解。
第四十二回 马俊义奏真史通
却说常让被马俊推倒在地,半晌起来,叹口气道:“柳绪怎的今日得了富贵,就忘了朋友之情,却是你自讨其祸。或惜绝了柳门之后。”左思右想,无计可使,先虽恼他,今见马俊去杀他,其心又不忍,足足想到三更方才睡着,不提。
再说马俊离了书院,借土遁落在附马府屋上,睁着一双怪眼,在屋上望见那中堂内,柳绪独自一人穿着驸马的华服,气昂昂的坐在桌案之上,红烛双辉,又是满堂红灯高照。原来史通假冒柳绪,所以不要家丁伺候,独自一人坐着。马俊一见犹如仇寇,骂道:“我把你个狗贼,快活几时。”他坐在屋上又细看了一会,便吃一惊道:“只不是柳绪的模样,他如何坐在此处?”便定眼睁细看,越看越疑,原来马俊眼力最高,故尔为电光目,虽离了许久,他却认得真切,因同几次酒席谈,会过几回,故此认得真实。马俊又想道:“若是认不得我马俊,恐离久了,故尔忘记,亦未可知,今常让与他同寓一处,寸尺不离,难道他也忘记了不成?如今看来真正不柳绪。”正在狐疑之间,只见有人进来说话,马俊在那屋上,听得几番言语,真真十二分是假的,又见行事不是柳绪平日文雅,越看越不是。
马俊心中道:“几乎错怪了柳绪。”猛然想起:既是假的,真的往那里去了?又想道:莫不是被他所害了性命不成?正思想之间,只听得打锣之声,已是一更天气,略迟了一刻,公主就要出宫了,一者比其人伦,二者不知柳绪在于何方,我如今若杀了这贼子,不知柳绪生死何在,欲待拿他再问余党,人多反为不美。但公主出了宫,完了姻亲,那皇上也不能任假。左思右想,无法可施,着急想了一会,道:罢、罢、罢,我想做汉子的要为朋友,就除这条性命放在肚皮外,我先到了皇宫,先奏天子,拿这假驸马,若是真驸马,我情愿受斩剐之刑。若是审出这个贼子是假的,不但我无罪,而且反有功,做汉子的要撞个金钟,舍着这条性命。主意已定,就离了此处,借土遁如风响一声,且到了皇宫,想道腰间宝剑藏在那里?有了,我把宝剑放在皇宫旁屋上天沟之内,方才立于地下,看那殿宇房屋甚多,却不知圣驾在于何处?又不知贼在何处?到此也是枉然,不若回去先杀了那贼,替柳绪报仇。正欲回去,只见有人叫道,“张文正那里去了?”见宫内走出二人,手提宫灯叫道:“周公公做甚么?”周太监道:“皇王爷有旨,说时辰将近,公主快出后宫,你们把銮驾俱要齐备,咱家去缴旨去了。”那周太监吩咐完时,往前而去。马俊听见“接驾”二字,不是皇上,定是娘娘,我不如随他引了前去。那太监进了宫内,来至永和殿缴旨。那马俊也跟进宫内,闪在黑处,往殿内一看,只见天子端坐中间,背后两旁约有三十多名内臣保驾,灯烛辉煌。马俊却有些胆寒,想道:“怕也怕不了这许多。”又想道:惊了驾,是个斩罪,私入皇宫,也是斩罪,不过是一死而已。但我被杀,皇上也要问问驸马的真假,罢罢罢,就被他杀了也是瞑目的。
便望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