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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彦回头看看音琪,又看看后面的Jean,一脸茫然地说:“新郎还在外面呢,我去叫他。”说完跑去摄影室外面找正勋。
“对不起,原本还想和两位说说留着做宣传照的瞬间,没想到竟然弄错了,真不好意思啊。”
两个人一齐望着摄影师,表情木然,不说话。
正勋和晓彦从外面进来,直到摄影助理也从隔壁过来,室内的奇怪气氛才慢慢缓和。大家开始相互说笑着,争着让两个人更换姿势,楼上楼下换了好几套衣服,然后是累到坐下来猛喝水,直到接近晚餐时间,总算是圆满完成了摄影师的要求。
当正勋提出四个人一起去吃饭时,Jean推说才从首尔回来,什么都没顾得上,一定得先回办公室了。
“今天怎么了?去首尔那么久,一起去吧。”
“不去了,回办公室还有事呢。”看看依偎在正勋身边的音琪,Jean没等正勋开口说话便先钻进了车里。
“这小子,今天这么奇怪,我们走吧。”
三个人钻进同一辆车,直到车子的身影消失在街口拐角的地方,宝蓝色汽车还停在原地。Jean第一次觉得世界大到让自己无处可去,他启动车子,随手拧开了收音机——而距离我们在不同轨迹再多的努力也是悲戚在心底千万次练习千万次不停的温习只怕已来不及只是还没告诉你对不起我爱你……
白流苏8(1)
七月是爬山虎的天堂。
Jean租住的地方,整个西面的山墙是绿油油的一片。从房间里推开西边的窗户,偶尔会有几枝藤条遮住视线。他开始喜欢这些总被自己遗忘的细节。即使有附近人家的鸽子站在自己的窗台上歇会,他也不再去赶了,有时候会坐在沙发上傻傻地望着它们,直到眼皮困倦得打架,便趴到床上睡上一个下午。
这一段时间,Jean不喝酒,也没去打扰忙着结婚的正勋,没去打网球,好象也忘记了文化中心和音琪。他每天简单地重复着自己在上海的日子,觉得平静起来。
不过,如同上紧了发条的钟似的,Jean对工作喜欢亲历亲为了,所有事情的细节他几乎都不愿意落下。沈真开玩笑的说,回首尔的效果果然奇特啊。
正埋首工作当中的Jean只是抬头对她莞尔一笑。直到一天上午,沈真将文件放在桌上正要出去时,被Jean叫住:“沈真,坐一会吧。”
“儿童剧院、青少年主题公园,还有游乐场,所有项目最后一笔资金都已经到位。我在这边的工作也差不多完成了,所以准备回纽约。”
“纽约?不回首尔吗?”
“都一样。”
“可是Jean,下个礼拜他们就……”
知道沈真要说什么的Jean,连忙说:“知道,所以帮我订1号的机票。交接后的工作,还又得麻烦你了。”
“Jean……你为什么那么急?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本来作为项目运营考核的时间只有半个月,因为看好这边的合作私自多呆了三个月,差不多啦。”
Jean淡淡一笑,眼睛却望向办公桌上的一个夹子。
“既然你已经决定,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不过Jean,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记得和我说。”沈真说着站了起来。
“沈真,有时候你真像姐姐。”
“工作的事就不用特地交接,反正你一直都让我跟着的。倒是整理自己的心情最重要。我先出去了。”
门关上后,Jean又将目光移向桌上,怔怔地凝视着那个夹子。过了好久,他终于伸手将夹子拿过来,打开了它。
是一张照片。在影楼那天摄影师试拍的照片——
音琪从坐着的位置回头去看他,正迎上他没来得及躲闪开的目光。
人生的许多瞬间也就和这样的一瞬间相似,短暂的交会,长久的分离。
她手里的百合花球依偎在膝上的裙纱里,侧身过去留下的背影显得柔弱而孤单。
Jean看不到她的脸。
他想象她当时的眼神,与那天的决绝不一样吗?还是像现在的自己一样,一直呆在漫长的忧伤里面,仍然绝望地等待。
等待是多么残酷的事情啊,事情又是怎样悄悄走到今天的样子?还可以改变吗?
他将照片放进衣服口袋冲出办公室,与正好路过他办公室门口的沈真撞了个正着。
“理事,要出去吗?”
却只顾低着头径直向电梯口走去的Jean没有应她,任沈真在后面叫着理事,理事……
Jean的宝蓝色ASTON很快出现在Edingburgh House楼下的咖啡书屋旁边,将车停好后,他进了书店里面,选了视线很好的靠窗位置坐下,拿出手机。
我在张家楼下的咖啡书屋,有话和你说。
再次确认了显示屏上的汉字,又加上了“一直等你”后,Jean按下了发送键。
他要了咖啡,还随手取了靠座位最近的书架上的杂志,却毫无阅读的心思。Jean靠在座位上,隔着玻璃望着外面被木犀篱圈出的一小块泥土发呆,四季不败的蔷薇与几小丛牵牛将这个小地方打扮得精巧动人。不知道是不是店里的人放在玻璃外面水泥台上的小鱼缸里,有几块小石子,几片绿草,躲在绿草下面时不时弹几下的黑色家伙,好象是类似于蝾螈的东西。
就这样,靠在座位上盯着玻璃缸里的黑色小生命,不放过它们的每一个动作。时间不知道是很快还是太慢的过去,等他意识到时间的存在时,已经过去2个小时了。
音琪还没有来。
Jean将手机里刚刚发出去的信息找出来,重新发送了一次。
将手机放进口袋里,他又将目光移向玻璃墙外面的蝾螈。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这次离刚刚发送信息还不到5分钟,Jean连忙往外面的路口周围看了看,没看到自己熟悉的身影。他才掏出电话,发现是虹桥一带的号码。
“喂,请问找谁?”
“哥,是我!快来接我!”
“妍智?!你在哪里?”
“机场。”
……
白流苏9(1)
音琪和晓彦穿着运动服装从瑜珈馆出来,往女更衣走去。
“呵呵,最近某个人很不一样哦。怕上个月订做的婚纱这个月突然变小了?”
“谁啊,才不是!”
“不是?从报名开始,你什么时候这么积极来上过课?真是难得。”
“晓彦,你就不能别盯着我呀。”
“不盯着你?许正勋那么死心眼的家伙,我当然得帮他。”
“好啊,你,死晓彦,居然帮着别人。”
“正勋可不是别人。他对你的好,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做到了。说真的,音琪,你可要安心,别再东想西想了,踏踏实实地和正勋在一起,你一定会很幸福的。”
“谢谢你,晓彦。”
见平时大大咧咧的晓彦对自己说出这些话,音琪心里觉得酸酸的。她打开储物柜,从里面拿出衣服和晓彦一起进了浴室。
从来没有一刻能够忘记的人,占领着她的整个灵魂,这样的冯音琪只能留在自己一个人的夜晚里。温热的水柱拍打着肌肤,好象整个人的意识被不断地提醒着,音琪重重地呼吸着,慢慢释放这一个月以来积压在心里的负荷。
还是无法忘记他。
在雨中电话亭里的吻感突然回到脑海里面,被她羞愧地甩开。
每次,她就像等待救赎一样在心里不停地念着正勋的名字,正勋身上的一切才能让自己能够更真实地存在。
“好了吗?”是晓彦在外面敲门。
“哦,快了。”
音琪边用干毛巾擦拭湿了的头发,一边将浴室门打开。
“今天不是还要去ALOYA做护理吗?”
晓彦提醒,音琪才想到忘记今天是最后一次护理了,再过一星期,那时候就是另一个全新的音琪了。
“走吧。”
从储物柜拿出手袋将换下的衣服装进纸制提袋里,音琪拿出包里的手机看时间。
显示屏上有2条短信息的提示,按下查看键,Jean的名字显现出来,她连忙打开内容,看到了他2个多小时前发送的信息内容。
接着看第二条,同样内容的信息,发送时间约在5分钟前。
“晓彦,今天别去ALOYA了,我有些急事,先走啊。”
音琪说着将手机放回手袋,跑出健身中心。
“音琪,什么事情啊?等会,音琪……”晓彦在后面叫着跑出来时,音琪已经坐进了停在路边等候的出租车里。
快要到Edingburgh House所在街区的十字路口,音琪搭乘的红色出租车与宝蓝色ASTON擦肩而过。从出租车上下来,直奔咖啡书屋的音琪,头发还没有完全干透,半湿地垂在肩上,利落地卷曲着。她环顾四周,也没有在书屋里找到Jean的影子。
——他一定等了很久,走了吗?不是说会一直等的吗?
音琪想拨Jean电话,却犹豫起来,晓彦说得很对,不能再抱任何幻想了。也许他找自己只是最后表示真诚地祝福,希望能成为生活中的朋友,像他和正勋之间一样的朋友。这样想着的音琪,边将电话收起,慢慢地走出了书屋。
她一个人去了ALOYA,在香熏的作用下有些昏昏欲睡,再加上技师的柔软手法,很快就入了梦乡。
像电影《Lake the House》中的描绘的那样,音琪梦到Jean一直没有离开书屋。咖啡、图画书、铅笔,还有小束她喜欢的雏菊,他一直坐在被木犀篱围成的小花圃后面的窗边坐着。音琪进去的时候,他正好去了卫生间,从卫生间出来回到座位的Jean从透过玻璃墙看到穿过马路离开的音琪,连忙跑着追了出来。他在经过马路的时候,被汽车撞到……
音琪突然惊醒过来,发现自己还躺在ALOYA的单人护理间里。她坐起来,拿好东西出来。
城市里已经夜幕降临,又一天即将过去了。
她坐车又回到书屋,在附近的马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看见前面的电话亭,边走进去,拨通了Jean的号码。
“喂……哪一位?喂!”
任电话那头的人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