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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小宜原来在商场的鞋柜上班,认识不少鞋类批发商,他们主动说如果愿意可以过来送送货,东西不重,一天跑七八趟,一个月给五六百元。小宜当然情愿,可是送货得买电动黄鱼车,连车带牌照办好至少三千多,这对小宜这样的家庭来说不啻于一笔巨款,与老公商量了好几次始终下不了决心。
这时同在这个城市工作的表妹找上门,趁她老公不在吞吞吐吐说有件重要的事请她帮助。小宜失笑说没用的下岗妇女一个能派上什么用场,不比你人长得漂亮,地位高又有钱,你都办不了的事我更不可能行了。表妹摇摇头,如此这般说了一遍。小宜变了脸色道表妹你怎么想出这种龌龊的念头,把你表姐作成什么人了?
表妹似乎估计到她的反应,神色凄然道若非事出无奈也不会劳你出面,别看我表面风光无限,其实步履维坚稍不小心就能摔得粉身碎骨,只有先发制人才能取得主动。我知道你也有困难,这里有五万元请收下,另外给你半年时间,每个月活动费两千。这件事就求求你了。
人穷志短,面对从天而降的一大笔钱小宜第一反应就是:可以买一辆电动黄鱼车了!
她终于没能抵制住诱惑,在表妹软语相求下半推半就答应下来。当然她内心明白,聪明的表妹是给自己台阶下,就算表妹不如此低三下气,她也会同意的。。。。。。
“她是谁?告诉我她的名字!”子文愤怒地冲她吼。
我则双手插在兜中面无表情离开了他们。
一是他们之间还有纠缠不清的感情债要慢慢交待,二是我不愿意亲耳听到“芮尧”两个字从小宜嘴里说出来。
只要证实了我的猜测了解真相就足够了,何必问得太多。芮尧的心机如此之深,甘冒风险将公司高层全部拿下而使自己有出头露面的机会,八十万的事只是她故意留下的破绽,不仅如此,她反通过这件事向大权在握的费常委献殷勤,如愿以偿得到自己想要的。而这一切只付出了六万元和表姐的清白。
我能说什么?
我和荆红花游玩黄山,单宾馆住宿费就用了三四千,而小宜全家竟下不了决心买一辆黄鱼车,我有什么资格指责她的行为怒斥她的道德?
当我从美容院焕然一新出来时,荆红花打电话让我到永关大厦,她父亲已经来了。
看得出荆红花对她父亲又敬又畏,不似平常父女间那样亲热,大户人家特别是子女多的家族都是如此。我敲门进去后她立刻用细不可闻的声音作简要介绍,全无平时的洒脱和自然。
她的父亲慢慢转过身,脸庞方方正正,浓眉下凌厉的眼神不怒自威,手中点着根粗大的雪茄。
与我四目相对时,两人均一怔。我脑中“轰”地一声,顿时一阵天旋地转,心中一片混沌。
怎么会是他?他居然是荆红花的父亲?世上竟会有这么巧的事?难道荆红花是随母姓?
他站到我面前仔细打量一番道:“你是花儿的男朋友?”
我心里知道极为不妥,但此时已经没有退路,只得点点头等待暴风雨的来临。荆红花以为我畏惧她爸爸,特意站到我身边暗暗握着我的手。
我的手冰凉如冰。
第二十九章 最美的夜
他神情审慎仿佛要验证什么似的问:“你叫什么?”
“白羽。”
他脸上说不出的怪异,一字一顿地说:“白昇是你什么人?”
荆红花有些惊惶地看着我,再看看他,她不知道白昇是谁,也不明白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问题。
我深吸一口气,坚定地说:“是我的父亲。”
“扑”,他一屁股坐到沙发上,面如沉木,鼻子里发出急促的呼吸声。荆红花探询地望望我,脸上充满了不安。
半晌,他重重道:“我禹锡阳养了个好女儿,白昇也养了个好儿子,你们居然想让一对几十年世仇的家族成为亲家!真是难为了你们。”
我仿佛挨了一闷棍,不祥的猜测得到证实。
他真是天诚集团董事长禹锡阳,是父亲以及整个昊臣集团不共戴天的死对头。
这一瞬间我脑海中闪电般掠过许多事。
四百多元钱一克的咖啡豆本来就不是普通富贵人家消受得起;国贸戴总明确拒绝钟胖子之后突然间态度陡转主动接受叶老板进场,可能是荆红花听我说了之后悄悄做的安排;禹伟涛原本打算对我不利,听我亲口说出女朋友是荆红花后改变主意,并刻意与我结交。
至于禹锡阳与连重达的私人恩怨,其实荆红花生日那天已经说得很明白,只是我没有将两件事联系起来想而已。连重达就是将禹夫人打得下身残废的红卫兵,正因为此禹家父子三人才欲将连重达置于死地。
荆红花不是有意隐瞒禹锡阳的身份,她对金钱的概念极轻,根本没有意识到天诚集团的份量,其实当人的财富积累至一定程度,比如一亿与十亿,基本上没有什么区别。她当然更不知道白禹两个家族之间有着血海深仇。
七十年多前,我的爷爷白泰和荆红花的爷爷禹属明同为恒记布店的伙计,也许天生性格不合,两人格格不入,经常为一点小事喋喋不休,争吵不停。有一次不知是少收了买主的钱,还是兑银子时算错了帐,晚上轧帐时发现少了四块大洋。那天正好是白泰和禹属明当班,掌柜了解他们的性格,知道不可能有人将钱私藏起来,就算成营业差错,按照惯例由当班的两人各赔一半了事。
可偏偏两人都认死理,那时候的人对名誉看得比生命还重,认定自己不可能出差错,一口咬定是对方挖的陷阱,两人吵得脸红脖子粗甚至大打出手,被掌柜勉强平息后,两人在回家的路上继续吵,因为两家本来就在同一个弄堂里,两家人不约而同被惊动出来帮腔从而引发一场群殴。这场很不光彩的群殴在街坊邻居的拉劝下以两败俱伤结束,白泰的表弟被打成骨折,从此左腿落下残疾整天拄着拐杖,被人背后戏称“铁拐白”,禹属明的堂兄被打得咳血不止,一年后又感染伤寒不治身亡,两家由此结下血海深仇。
这种事显然对恒记布店的声誉打击很大,掌柜一怒之下将两人都赶出布店。他们倒也倔强,回家后借钱也开起布店。几年下来,由于经营头脑灵活,商业营销对路,两个原来伙计开的店日益壮大,反而将恒记挤垮了,从三国演义变成双雄会。
一山不容二虎,为了打败对手,双方处心积虑,一方面扩大店铺规模,降低商品利润率,另一方面走综合经营方向,开起了茶庄、饭店、旅馆等,等全国解放时两人都坐拥几处产业,成为当地的商贾名流。接着公私合营开始了,两人在私藏财产、变现获利的同时,千方百计收集不利于对方的情报向政府反映,当然最后的下场是同归于尽,文革中红卫兵手拿他们相互检举揭发的材料将他们两家都关进了牛棚。有讽刺意味的是,两家在牛棚中竟是邻居。
从小时候起,白昇和禹锡阳就接受洗脑,将对方视为死敌。怀着这种莫名其妙的仇恨,两人在本该同患难的牛棚中居然还打过架,据说父亲被打落两颗门牙,而禹锡阳的背后被划了一道又深又长的伤口,两人同时被送到医院。当然父亲坚决否认这段不光彩的经历。后来禹锡阳的妻子被打成瘫痪后,两家紧张的气氛才缓和了些,生出几许同病相怜的感觉,我的母亲甚至瞒过所有人偷偷送过鸡汤。所以禹锡阳说过,白家只有一个好人。
文革后,两家凭着发还的财产和原来积蓄的资金重整旗鼓,重新回到残酷激烈、尔虞我诈的商业竞争中。二十多年的交锋厮杀双方互有胜败,却因各种生意场上的事积下更多不满和怨恨,他们虽然同在S市,但所有人都知道,不管大小宴会会议,两人决不出现在同一个地方,就连政府官员都小心翼翼地注意这一点,努力维持一个平衡的局面。
到去年为止,昊臣集团旗下掌控四家上市公司,经营范围跨十几个领域,总资产达几百亿元,天诚集团也拥有三家上市公司,总资产与昊臣相差无几,两个家族都成为竞争的受益者。
可以想象我和荆红花相恋给禹锡阳带来多大的震撼,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肯定以为是天方夜潭。
我一直没有参与父亲的公司事务,所以与禹锡阳从未谋面互不认识,但我在一些新闻报道中见过他的样子,有一点印象。而他是因为我与父亲长得太象才动了疑心,难怪上次荆红花的妈妈也盯着我看了很久。
只有荆红花完全不知情,因为她从未涉及过家族事务不知道两家有如此历史渊源,她茫然地看着我们俩道:“什么世仇?你们说话呀,究竟什么回事?”
这时外面传来争执声和说话声,荆红花又跑过去开门。
门一开,门口赫然站着我的父亲,白昇。他冷冷地看着屋内,眼中腾着万丈怒火。身后两家几个保镖正在争执推攘。
荆红花吓了一跳:“伯父。。。。。。”
禹锡阳踱到门口与毫无表情的父亲四目相对,均是怒目而视。以两人的财富、地位、年龄和涵养,按说已修到看破俗事、与世无争,古波不兴的程度,可此刻偏偏象好斗的公鸡一样互不相让,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
“白昇,这里不是昊臣集团,不是由你想来就来想进就进,我可以告你非法入侵!” 禹锡阳打破死一般的沉静,首先当头一棒扣下大帽子。
父亲道:“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方我原本懒得来,可是父子连心,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被别人关了禁闭。”简直莫明其妙不知所云。
禹锡阳冷笑道:“笑话,有两个儿子的人还愿意找这种麻烦抢别人的儿子。不过我只有一个宝贝女儿,不想让她嫁入狼窟,你趁早将他领走了好,我希望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