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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钱多就觉着张宁这个人看上去很忧郁,最近活那么累,两个人基本没好好说过话。
钱多心疼的走过去,想要伸手摸摸张宁,被张宁一个眼神制止。
钱多搭拉着脑袋说:“你手没事吧,我手还疼着呢。”
张宁恩了声,放下吃饭的盆,拿起钱多的手仔细看了看。
看的钱多脸都红了。
张宁才放下,叮嘱着:“别碰水。”
钱多点点头,小声问张宁:“你想什么呢?”
张宁闷闷的说:“我在想城里人都是怎么挣钱的……”
钱多有点不明白的看着张宁。
张宁摸摸钱多的头发,也不说什么。
钱多就说:“我不管你想啥,反正你干什么我干什么,我就一直跟着你。”
张宁拿起饭盆,挑了面条,塞到钱多嘴里,笑着说:“吃你的吧,那么多废话。”
第 17 章
第一次拿了工钱,钱多有点款的感觉,吃了晚饭,趁着天刚朦朦黑,跟着工友出去逛了逛。
五光十色的大城市,钱多张宁是那夜才真正见识到的。
钱多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个政府大力开发的科技园区内,到处都是拆拆建建的楼房,马路很宽敞,路灯很亮,一路走下去行人却并不多。
再往里走,才逐渐热闹起来。
渐渐看见很多漂亮的彩灯,那些彩灯显然比路灯好看了不是一星半点,看的钱多都呆了。
跟钱多年龄相仿的霍老五跑上来说:“这都是附近有钱人玩的,听说还有妓女……”
钱多认得不少字,看着那些牌子上写的什么国际俱乐人间天堂的,还有几个地方都是外文,钱多就转头问张宁,那上面写的是什么意思。
有人听见就开张宁玩笑,说没看出来张宁是喝过洋墨水的。
钱多急着为张宁争面子,说张宁就是知道,张宁以前的学习还是县城第一呢。
结果张宁根本不领情,说他不认识那些洋文。
弄了钱多一个大红脸。
钱多委屈的跟着大部队走,无趣的左右张望着。
漂亮的女人衣冠楚楚的男人,从轿车上走下来,有人小跑着过去开门……
钱多他们远远看着,好像两个世界的两种人。
张宁一路上几乎没怎么说话。
霍老五忽然凑过来,对钱多神秘的说:“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钱多就拉了张宁跟着霍老五往个拐角的地方走。
没走两步,眼前就出现了一个很漂亮的二层楼,一层楼全是玻璃窗子。
其他的工友早早就到了,在楼旁的草丛边探头探脑的。
钱多忙问霍老五,“看什么啊?”
霍老五坏笑着指给钱多他们看,在透明玻璃内,有个大水池,不少人在里面游泳呢,灯光很亮,从外往里看,看的是真真切切清清楚楚。
霍老五看的恨不得钻进去,一脸羡慕的说:“城里爷们就是会玩,跟娘们在一个池子里游泳,你看那娘们胸脯鼓的……”
身边的人有人跟着咯咯的坏笑。
钱多没搭话,眼光早就盯在了一个小伙那,那小伙身材真不错,屁股翘翘着,那叫个好看,钱多忍不住从上到下看了好几遍,连张宁拉他都没察觉。
张宁要走了,钱多这才反应过来,忙跟过去。
霍老五不能理解的喊他们:“白给的娘们不看啊?”
钱多掩饰着说:“看的臊人,我先走了。”
霍老五切了一声,“装嘛玩意啊……”
钱多追上去拉着张宁的胳膊,走到没人的地方,才小声问:“你怎么好好的就要走?”
张宁本来不想搭理他,见他主动问,才冷笑了说:“再不走,怕你眼珠子都看出来。”
钱多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摸了摸张宁的屁股。
张宁厌恶的推开他。
钱多又贴上去,笑嘻嘻的说:“你吃醋了?”
张宁弹钱多额头一下,掩饰说:“没有,我就是觉得那些人无聊。”
钱多上去握住张宁的手,张宁倒也没再拒绝。
走到一个路边,张宁坐在马路牙子上,看着车来车往。
路灯下长长的影子孤零零的让人看了难受,钱多凑过去,贴着张宁坐下。
钱多隐隐知道张宁在那晚后有了什么打算。
张宁从那天起,把钱多的工钱都要去存了起来。
张宁偶尔还会出去遛弯,钱多跟着张宁,觉着张宁不是为了玩才出来的,张宁有次放着工地的饭不吃,还跑去吃了回盒饭。
那些盒饭都是附近上班的人才买了吃的。
钱多买盒饭的时候,听见唧唧的声,有人从腰里拿出个东西小黑块看了看。
钱多一脸好奇的看过去,被那男人鄙夷的看了眼。
钱多总觉着自己就是个丢脸的东西,到哪都被城里人看不起,按理说他爸在县城也是号人物,钱多多少有点不平衡起来,跟张宁嘟囔着:“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爸在县城可是中学主任……”
张宁看他一眼,笑笑,笑的钱多更尴尬了。
又干了一个月,张宁拿着他们的钱就要离开工地。
结帐的时候,工头以他们损坏了一袋子水泥为由,扣了他们半个月工钱。
工友们也才刚熟起来,有人苦口婆心的给钱多说,张宁那个人看着心思太深,让钱多多留个心眼,亲兄弟也要明算帐。
钱多笑了笑,收拾东西就跟张宁出去了。
从那天起,张宁租房买家伙,在路边支了个摊子卖茶鸡蛋。
房子就租在附近的城中村里,图的就是便宜,北方的农村都是一个样子,厕所在猪圈边,虽然改良了下,也好不到哪去,不过张宁是村来出来的,倒是没什么不适应。
房里一个板子就是床,别的啥都没有。
不过也因为这个,俩人能名正言顺睡一张床了,可惜房东就在隔壁,钱多总得忍着别叫出来,这可把钱多给憋坏了,来劲的时候,钱多就玩命的踢墙,踢的墙上是一道子一道子的印子。
房东看见后,就奇怪的问墙上是怎么了,钱多打马虎眼说:“半夜拉灯绳碰的。”
房东可是说了他们一通。
钱多边听边暧昧的冲张宁笑笑。
从那后,张宁和钱多就开玩笑的把那个事叫做拉灯绳。
到睡觉的时候,张宁偶尔还会主动开个玩笑,问钱多要不要拉灯绳,钱多就边脱裤子边说,来吧,张宁就扑上去了。
不过刚开始的时候,钱多虽然知道张宁在计划着什么,可听张宁说要做小买卖后,还是吓了一跳。
钱多总觉着这个事有点不妥当,他们都是半大孩子能做这个嘛?
张宁解释说:“那个科技园里不是有好多公司嘛,附近又没什么饭馆,我看见有个卖盒饭的,我问他能卖多少,他说闹好了一个月两三千呢,大的本咱们也不够,我看了附近还没卖茶鸡蛋的,我别的也不会,就跟我妈学过这个。”
钱多听着不是太懂,他半开玩笑的说:“随你吧,我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干啥,我就干啥,我都听你的。”
钱多从那时候起,就跟着张宁卖起了茶鸡蛋。
茶鸡蛋开始卖的就不错,张宁又抽空学摊煎饼,还真下了番功夫给琢磨出来了,就是苦了钱多,开始练手的东西都落钱多肚子里,以至钱多有段时间一靠近煎饼摊就反胃。
还真跟张宁分析的差不多,那个科技园很多公司刚刚搬进来,附近饭店又不多,很多里面上班的人中午不回去,都在附近买了吃,张宁钱多都是利索人,味弄的也成,一来二去还真招了不少回头客。
就是税务工商的查了一次又一次,还有那个收占地费的。
钱多好声好气的解释说:“这个煎饼摊和茶鸡蛋是我们一家的,怎么收两份钱?”
执法人员没好气的说:“你们站的地方太大。”做势就要扯收费条子。
张宁忙递上去一个俩鸡蛋的煎饼,商量着说:“我们小买卖刚开张,通融下。”
钱是不收了,就是一天得白供应一个煎饼。
气的钱多直骂,“什么玩意?!”
张宁把纸盒子里的钞票拿出来点了点,抬头看钱多一眼,无所谓的说:“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
在得罪人的事上张宁是吃过大亏的,当初就因为自己办事太硬,得罪了体育委员,才闹的流言满天飞,张宁是个很记疼的人,同一个地方,他可不想摔倒第二次。
话是这么说,可还是得罪人了。
俩人的摊子支在一个公司门口,而每个公司都有个把保安保着,钱多张宁平时对付城关税务什么的就够麻烦的了,谁还能惦记到这些门神。
买卖一般的时候也倒没人管,等上前买东西的多了,那家公司的保安就出来了。
对钱多吆五喝六的:“你这摊挡我们公司大门了。”
钱多没当回事,随便意思着让了让。
恰好那天张宁跟一卖鸡蛋的约好了,打算大批量批鸡蛋,摊子暂时都交给钱多一个人管。
结果没一会儿那个保安又来了,堵着钱多的摊子说:“你他妈长眼没有?叫你让开呢!”
钱多不得已又让了让。
偏偏那个保安跟钱多对上了,还要让钱多让,钱多就有点不高兴,嘴里说:“这怎么还归你管啊?”
保安揪一揪钱多脖领子,骂骂咧咧的:“我他妈今天告诉你,这一片就归我管,你在我眼皮子低下卖多少东西了,我连个免费鸡蛋都吃不上,你还想摆摊,有这么好的事嘛?”
要是张宁在,当时也就给递个鸡蛋什么的了,偏偏钱多被人揪的火大,一时没忍住。
揪霹雳哐啷的一阵打,人家保安人多多啊,这边一打,那边人就呼啦呼啦的过来了,上去拳打脚踢,锅子炉子连着三轮车砸的砸,踢的踢。
张宁鸡蛋价格也谈妥了,这边摊子也砸没了。
第 18 章
张宁低着头,慢慢的捡地上的铲子调料瓶,钱多一动不动的坐在不远的地方。
偶尔有人经过,好奇的张望两眼,又迅速躲开。
钱多被打的并不厉害,就是胸口挨了几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