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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照片的底子又回到了我的手里。”对着赵万鞋的耳边低语,“我花了一角钱,在天桥地摊上买回来的!”
“这恐怕不是好兆头!”赵万鞋的脸色变了,抬起手,将玻璃底片对着灯笼光照了照。灯笼的红光里,映出了马的影子!
两人谁也没有发现,此时,就在门外头,一匹古怪的马影子就映在宫巷的白墙上!突然,马影子动了动,渐渐变形,变成了一个穿着白袍的人!
这人的脸上戴着一张白色马脸面具!从白袍里垂下的两只手,竟也套着两只白色马蹄!穿在脚上的,是两只马蹄鞋!
这人展开身形,飞身跳下瓦面。从瓦面落下时,这人的影子酷似一匹飞翔的马!白袍人飞奔起来,向着上驷院的方向奔去,尔后一纵身,跳进了矮墙。
上驷院是圈养皇上御马的马房。
白袍人落下,落在御马房外的草料棚前。几个养马的老太监在扫院铡草,从开着的御马房木门里不时传出马的喷鼻声。
白袍人闪进了御马房木门。
御马房里,一排木柱上挂着一盏盏写有“御马”二字的灯笼,十来匹御马在厩舍的槽边静静地吃着草。白袍人在一间间厩舍前走着,寻找着什么。
御马们敏感地抬起了脸,看着栅外戴着马脸面具的白袍人。
一扇厩舍的木栅门上挂着大铜锁。白袍人向这间厩舍走去。透过栅缝,白袍人看到的是一匹脸上戴着铁罩子的高大白马。
这马的脖子上竟然上着一副巨大的木枷!
白袍人把两只手伸进马厩的栅缝,颤着手抚着架在白马脖子上的枷板,抚了一遍又一遍。白马看着栅外的白袍人,眼里淌出两行泪来,长长的泪水在铁脸罩里流淌。
马房外传来太监的说话声,一高一矮两个太监走来。白袍人抚了抚马额,收回手,无声地隐进了黑暗。
白马泪眼目送着。白袍人闪了出来,贴着宫墙的暗影奔跑,身影很快消失了。
两个太监夹着一捆草向白马的厩舍走去。
高个太监道:“说来也真是怪了,这匹汗血马,从来都没见它长过脾气,可这些日子,它也像是知道外头的世面一天比一天乱着,那性子也就一天比一天不安份了。上回打了它两下,它不但绝食了,还踢了爷一裤裆!好在爷是个公公,要不,这一蹄子,准能把子孙给踢断了!”
矮个太监道:“依我看,枷板还不够重!听说,刑部大牢里最重的枷板有一百二十斤!”高个太监道:“给马上枷板,这世上怕是还没人干过吧?咱们俩想出这法子来,可是天下无双!”
两人大笑起来。“哗”地一声,汗血马的厩舍大锁打开了,两个太监骂骂咧咧地去卸铁脸罩,汗血马倔强地一扭头,铁脸罩掉了地。
高个太监瞪起眼,骂道:“畜生!还是不吃?别看你是皇上骑的御马,顶着个汗血宝马的大名声,可你进宫这么多年了,皇上骑过你么?啊?皇上来瞧过你一眼么?呸!皇上压根儿就不认得你!你连个干糙活的太监都不如!你给爷听着,这儿可是皇宫,什么事都得按皇宫的规矩办!你再要是不吃不喝,就得掌嘴!”
汗血马扭过脸去。“跟爷拧上了!”矮个太监骂了一声,把马脑袋摁进一桶水里,重声喝道,“吃不吃?不吃就憋死你!”汗血马猛地抬起头,脑袋重重一抵,矮个太监摔出老远。“给我打!”矮个太监从地上爬起,吼道。
两人扑到汗血马身边,那高个太监紧紧抓住大枷,矮个太监抡起手,狠狠地掌起了马脸,边掌边吼道:“罚你掌嘴三百!一!二!三!……五!六!七!……”
打马脸的“啪啪”声在御马房里一下一下地响着。
邻厩里的一匹匹各种毛色的御马站在栏边,默默地听着从汗血马的厩舍里传来的掌脸声。一匹马突然悲伤地蹭起了蹄子,嘶鸣了一声,一排马便跟着蹭动蹄子,一声声嘶鸣起来。
重又被戴上铁脸罩的汗血宝马稳稳地站着,黑黑的马鼻孔里淌着两道紫血……
盗马贼金袋子
这条京城东头的长胡同,坐落着的是些京官的宅子,马车道宽宽的,官宅门脸前挂出的姓氏灯笼通夜不熄,宅前的上马石在月光下锃亮如铜。
巡夜的更夫敲着梆子过去后,胡同里便又静下了。突然,只听“噗”地一声,有个黑布蒙脸的人从一棵老枣树上跳下,闪着身,贴着墙奔跑起来。
蒙面人向着一个大宅门奔去,闪到门下,此人抬起了脸。门楣上挂着一块老匾,匾上是两个掉色的金字:“索寓”。
蒙面人看看院门紧闭着,攀上了墙边的一株歪脖子树,一纵身,轻轻地跳进了院墙,轻轻落在院内花园里。他贴着假山听了一会,见没有动静,便闪向一个月门,朝一排宅楼奔去。宅楼上亮着灯。蒙面人摸上了楼梯,从腰后抽出了刀,摸向一间亮着灯的屋子,轻轻推开了门,闪了进去。
屋里床上垂着帐,蒙面人夺步上前,猛地用刀揭起了垂帐。帐里顿时发出一声尖尖的女人的嚎叫。蒙人面一怔,旋即将刀尖抵在了女人的咽喉间,沉声道:“说!索望驿呢?”
女人颤手拢衣,掩着雪白的大奶,面无人色:“你……你找咱家老爷?”
蒙面人道:“快说,他在哪?”
女人道:“老爷……老爷……天一黑他就出门了……”蒙面人将刀一抵:“去哪了?”女人打着抖:“听他说,去……去西郊的租马局找一个人了。”
蒙面人一惊:“去租马局了?他要找的人是谁?”女有摇头:“不……不知道!”
蒙面人一把扯下脸上的蒙布,露出的竟是曲宝蟠的脸。曲宝蟠冷声:“我就住在租马局!索望驿要找的人,就是我!等他回来,你告诉他,我曲王爷来见过他了!”女人的嗑牙声更厉害了:“您……就是曲……曲王爷?”曲宝蟠狞声道:“你再告诉索望驿,如果他不想死的话,在家等着我!”没等女人再开口,他从腰带里摸出个铜钱,手指间一盘,对着床前的蜡烛猛地飞了过去,火苗被削去了,屋里一片黑暗,他趁着黑暗闪出了门去。
好一会,女人听听没有动静了,这才“哇”地一声在床上嚎哭起来。
“租马局”京郊靠近马市的一幢破烂不堪的百年老屋,筑在一条狭街的角落里,院墙内拴着几匹病马,满地的马粪和药渣。一块大匾耷拉在大门上,依稀可辨“租马局”三个残字。匾下还挂着个白牌子,牌上写着“专治各种马病”一行墨字。
破木门“咚”地一声拉开了,从院里走出一个瘦身老叟,穿着一身缎袍,戴着一顶绸子瓜皮帽,帽里显然还盘着一根灰白辫子。
他是当年的兵部侍郎索望驿。
索望驿走出门,背着手站定,看了看四周,深深吸了口气,沉步朝院外大街走去。刚迈出门槛,他便又回过脸,望向屋廊下那一排十来口架着瓦锅的柴灶。柴灶里都还积着烧残的红炭,瓦锅在冒着热气,锅盖上摆着一只只用来喂马药的笑口木盆。索望驿回进院子,走到灶边,从怀里掏了一会,掏出了一把银元。
他在每个药盆里放进了一个银元。
银元落盆的声音既闷又浊。他知道,等一会回来的曲宝蟠,一定会猜出他的这个意思。曲宝蟠是个喜欢猜谜的人,因为他自己就是一个谜。
紫禁城的一条宫道上晃着一盏昏淡的灯光,赵万鞋挑着灯笼,往坤宁宫走去。这么晚上,按宫规,他得看看皇上有没有睡着。他知道,这些日子,皇上是越来越难以入眠了,常常是像蹲树的夜鸟似的,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一坐就是几个时辰。想到这,赵万鞋心里像被什么东西锥了一下,生疼生疼的。
一道人影子在前面的殿角闪了闪,赵万鞋怔了下,低声问:“谁?”
无人回话。赵万鞋狐疑地站了一会,挑高灯笼,一步步走上殿阶。那人影好像是从这儿闪过的,他敢肯定。地上有软软的东西绊了他一下,他用灯笼照了照,是一个黄绫包袱。他拾起包袱,解开,吓了一大跳。
满满一包袱珠宝!
不用说,自己是遇到内贼了,赵万鞋想,这事儿,得告诉皇上。要不,不出多久,这满宫的宝物准得被偷个精光。他早就听说,宫里的那些不争气的太监,瞅着皇上的底气儿泄了,暗里干起了行窃的勾当。
溥仪一大早就知道了这事儿。没等传唤的近侍公公一一传出话去,他便来到内宫的一间偏殿,坐在了一把龙椅上。
金黄色的阳光从巨大的殿门外射进来,在这位末代皇帝单薄的后背上勾勒出一层浮动的白光。像平日一样,他的脸总是没法让人看清。也许,这就是他的命运。一个被历史唾弃的皇帝,他的脸,甚至他的一切,都已如“烟尘”,他的存在只是一具躯壳而已。
御桌上摆着那只裹珠宝的包袱。被传唤来的大小太监知道出事了,个个垂脸欠身地踬进门来,在靠墙处跪下。
赵万鞋和赵细烛也在地上跪着。
传旨太监洪无常拉长嗓音喊:“皇上圣谕——!宫中失宝,凡随侍太监一律褪衣验查——!”
众声回喊:“喳——!”
溥仪的身子动了下,白白的眼镜片里空空洞洞。
洪无常长声喊:“褪衣,验——!”太监们手足慌乱地站起身,脱下衣裤。
赵细烛抖动着手,怎么也解不开外衣的扣子,一紧张,戴在头上的顶戴落地。顶戴在砖地上打着转,转了一圈又一圈,一直转到溥仪脚边才停了下来,不偏不倚地盖住了溥仪的一只皮鞋。
“大胆!”洪公公一声大喝。赵细烛惊呆了,双腿一软,跪了下去。“奴才该死!”赵万鞋也跪倒,对着溥仪磕起了头。
溥仪的声音冰冷:“赵万鞋,怎么该你跪下了?”
赵万鞋道:“宫里的太监平日受的是奴才的管束,奴才不教,才出了这等失礼之事,请皇上治奴才的罪!”显然,他是在替赵细烛开脱。
溥仪投在地上的细长的影子在说:“朕今日查的是谁盗了宫里的珠宝,不关顶戴的事。大清国的顶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