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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大帅道:“这么说,宝马就在本帅的眼鼻子底下?”
曲宝蟠道:“对!曲某在天亮前一定给您取来!”
麻大帅逼视着曲宝蟠:“本帅该如何信你?”
曲宝蟠也逼视着麻大帅,笑起来:“汗血宝马就在离此地不远的那座御马场!”
“哈哈哈!”麻大帅突然大笑起来,“御马场这三个字,还用得着你对本帅说么?邱副官早就回禀本帅了!”
曲宝蟠看着邱雨浓,失声:“你……你抢下了头功?”
邱雨浓笑了起来。不等曲宝蟠再开口,麻大帅的右手突然抬起,一把尖刀已高高举起,对着曲宝蟠的手背重重地插下!
“喀!”尖刀钉住了曲宝蟠的手!
曲宝蟠惨叫了一声:“麻大帅!你……你……你这小人!”
麻大帅的脸沉了下来,冷哼一声:“这世上,只有小人才能办成大事!——邱副官,调五百弟兄,本帅要亲自去御马场接回汗血宝马!”
“是!”邱雨浓磕靴敬礼。
麻大帅拾起白手套戴上,看着满脸淌汗的曲宝蟠,冷笑道:“本帅最痛恨的,就是想跟本帅做生意的人!——来人哪!将姓曲的给我绑了!待本帅骑上了汗血宝马,让他好好吃一顿马粪!”说罢,快步走向庙门。
几个士兵拥上,绑起了曲宝蟠。
曲宝蟠破口大骂:“大麻子!你不得好死!你听着!你真要是骑上了汗血宝马,你会被活活摔死的!”
麻大帅哼笑了一声,跨出了庙门。
野外,炮声震动着大地。
空旷的荒原笼罩在炮火中,麻大帅的骑兵高举着火把,挥动着马刀,向着被击溃的雷大帅的残兵追杀着。
绣着“雷”字的大纛被击中,燃烧。杀声震天,尸横遍野!
在闪动着的炮火中,通往古城堡的小道上,出现了麻大帅领着的一列步兵。
邱雨浓骑在马上对士兵们喊:“快!快!夺下汗血宝马,麻帅重重有赏!”
马蹄狂奔。
古城堡里,赵细烛一行走进一处宽大的空场。这座被废弃的军马场一片萧瑟,荒草丛生,大空场的两侧,是人住的土屋和马住的石屋,那空场宽大得足可以跑上百匹军马;西头,一个木板搭的阅马台还保留着,却已在风雨里不知经历了多少个年头,几近朽塌。
马突然嘶鸣起来。“有人!”风车喊道。
众人回脸看去,怔住了——一排排土屋的破门里走出了十多个穿着囚衣的老头,每人手里拿着一副刑枷,走出屋门后,便将刑枷给自己戴上,取过火把插在一间间石马房的石柱上,然后像幽灵似的走到大车旁,卸起了车上的石块。
一个弓背朝天的老头披着长长的白发,手里拿着一根细长的马鞭,往地上抽出一鞭后,沙哑着老嗓子喊道:“知罪了么——?”
便有一个老头应出一声:“知罪了——!”
这一问一答,在每个负枷的老头中轮喊着。喊完后,老头们抱着石块蹒跚地登上城堡的石梯,又从另一头走下,把石块堆垒在塌圯的马房旁,显然,这些石块是用来修补马房的。
赵细烛一行牵着马,走了过去。
那石垒的马房里空空如也,冲洗得光亮如镜,连石马槽里也都干干净净的一尘不染!宝儿、魏老板等马儿在默默地看着马房。
金袋子道:“把马牵进马房吧,或许,它们是头一批住客。”
赵细烛的目光落在石墙上一行巨大的斑驳墨字上。
“天马栏子?”赵细烛失声,“这儿就是天马栏子?”
风车道:“你知道这地名?”
赵细烛怔怔地看着负枷的老头们,自语:“我明白了!明白了!我明白他们是谁了!”
风筝道:“他们是谁?”
赵细烛急忙在怀里摸索起来,摸出了一块黄锻子。
“这是什么?”白玉楼问。
赵细烛道:“这是五十年前的圣旨!”
“五十年前的圣旨?”金袋子笑了,“别说胡话了!五十年前的圣旨怎么会在你手里?”
风车道:“细烛,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细烛发着怔,他简直不敢相信,世上竟会有这么巧的事!
白玉楼从赵细烛手里取过黄缎,展开。缎上,“圣旨”二字赫然!
熊熊燃烧的火把下,赵细烛手里的“圣旨”展开。一个个当年的“犯官”戴着木枷,在圣旨前重重地跪倒,一具具披着雪白头发的脑袋深深俯下。
马儿发出长嘶。赵细烛望着跪到在地的老人,震惊了,道:“各位都起来吧!如今早已不是清王朝了,如今是民国了!各位都起来吧!”
老人们深俯着脑袋,没人抬身。风车喊:“让你们起来你们就起来!现在不兴跪了!”仍无人抬身。金袋子掏出了枪:“都给我站起来!给你们念的,不是圣旨!是废布片儿!给你们念这块废布片儿的,也不是朝廷的太监,而是个送马回草原的人!听着!都快爬起来,不然,我就开枪了!”
老人们抬起了脸,相互搀扶着,摇摇晃晃地爬起了身。
赵细烛扫视着众老人,心情沉重地道:“我叫赵细烛,曾是宫里的太监。也许是上天的安排,让我在送汗血宝马回大草原的路途中,在一辆废马车里找到这份早该在五十年前就送到天马栏子的圣旨。”
众老人张着一张张缺齿的嘴巴听着。
赵细烛道:“金袋子没说错,这份圣旨其实已经不是圣旨了,因为世上已经没有了皇上,也就不该再有圣旨了。……说心里话,这卷作废的圣旨上写着的话,都是过去的事儿,不该再念它了,它已经是废话了。可是,我不能不把这废布片取出来,不能不将上面写着的再念它一遍!因为,我看到,你们这些当年的犯官,脖子上还戴着刑枷!你们还在把自己当作朝廷的犯人!你们还在替一个没有一匹马的军马场修着一间间空马厩!你们每个人都在苦苦地等着朝廷来人,来给你们宣下刑满开释的圣旨!你们这一等,就已经等了五十多年!”
众老人的眼里蒙上的老泪。
汗血马、魏老板等马们在听着,也是一脸恸容。
赵细烛道:“圣旨上说,该开释的有一百六十二人,可五十年过去了,如今你们只剩下不到二十个人了!那一百几十号人,都已经死了,也就是说,他们直到死,也没有卸下身上的刑枷!”
众老人默默地听着,麻木的脸上滚着老泪。
赵细烛道:“五十年前,那辆给你们送来圣旨的马车,要不是在无灯谷前翻了车,你们就不会再在这里以身代马,就不会多拉了五十年车,就不会多筑了五十年马厩!”
赵细烛再次展开了手里的“圣旨”,看了看肃立的众老人,念了起来:“着马政司赴天马栏子办差司官……传旨:查同治年间侵贪马乾银及盗卖马粮之罪官……一百六十二人,流放天马栏子已历时五年十年不等……马政为兴国之首要,本不可轻逭……念彼日夜以修筑马房为工,日照月洗,确滋恤马惜国之心……着令全数特赦归籍,所筑马房,交与兵部车马清吏司掌管,以裕戎备……钦此!光绪元年十月八日。”
“咚”地一声重响,站着的老头屈膝跪倒了,双手俯地,对着赵细烛山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细烛怔住了!
古城堡大门楼上,那四个执着红缨枪的老清兵看到远远驰来黄压压的士兵,喊道:“不好!来兵了!”
兵马渐近,马蹄声震得土城楼颤动起来。
四个老清兵挺起了红缨枪。
古城堡内,赵细烛、金袋子、风车、风筝、白玉楼给众老头打开刑枷,众老头个个都在失声痛哭。
“别哭了!”金袋子把解下的刑枷扔得老远,道,“你们不是犯官了!你们是老百姓了!快饱饱地吃上一顿,各自回家吧!”
老人们却是止不住哭。“等外头炮火停了,”风筝道,“你们找辆马车,都坐着车回家团圆吧!”风车和白玉楼从井里绞上水来,倒入石马槽里。
白玉楼道:“各位都洗把脸,回屋收拾东西吧!”
风车笑道:“等你们回到家,咱们的宝儿也该回到草原了!”
金袋子道:“都别抹泪了!当年,你们要是不贪马粮,不贪马银,哪会有今天!”众老人对着赵细烛鞠了躬,蹒跚着走到马槽边,洗起了脸。
赵细烛对金袋子低声道:“走,我和你去土楼上看看动静,要是炮火停了,我们就离开这儿!”
金袋子道:“走!”拴着的宝儿和魏老板嘶了起来。赵细烛猛地回脸,问道:“你们听到什么了?”宝儿和魏老板对着大门的方向刨起了蹄子。
“快走!”赵细烛道,“一定是有人来这儿了!”
两人朝大门奔去。
大门楼下,麻大帅率领的土兵已经赶到,在紧闭的大门外停住。
邱雨浓对着城门楼上的四个老清兵抬起了枪。
“砰!砰砰!”枪声从城下响起。
挺枪站着的四个老清兵皆中弹,倒下。
赵细烛和金袋子听到枪声,一怔,快步奔向土楼。一个没死的老清兵浑身是血地从石阶上爬下来,手里还拖着红缨枪,见赵细烛和金袋子奔来,喷着血道:“来……来兵了!”说罢,狂喷着鲜血死去。
赵细烛和金袋子、白玉楼拔出枪,冲上土楼。
赵细烛、金袋子、白玉楼奔到城堞上朝下看去。一队士兵正抱着一根大木头撞起了门,邱雨浓骑在大马上,在指挥着。
“邱雨浓?”白玉楼惊声。
金袋子冷声:“我早就料到这小子不是东西!”
赵细烛发现白玉楼的眼里晃起了泪,道:“白大姑娘,别难过,对这样的人,不值得掉泪!”
白玉楼咬了咬唇,抬起了枪。她对着邱雨浓开了一枪。子弹擦着邱雨浓的脑袋飞过。从土楼下引来了一阵密集的枪声。三个人伏身还击着。金袋子看着远处的坡顶,问赵细烛:“那披着大麾的,就是麻大帅?”
赵细烛也看了看坡顶上骑在马上的人,脸色更惨白起来:“就是他!看来,这一回,他一定是冲着汗血马来的!”
金袋子咬着牙:“这么说,是曲宝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