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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独眼提督黄萧养,西海朱提督、南海何提督,单是王越王世昌,你别以为是读过书,中过进士的角色,那人是深得如晋真传的,决计不会教我等回大明!”
听着他这话,杨善就沉默下去了,许彬说的是正理,不论是为泄私愤,杀了他们给丁一殉葬;还是为了公心,免得丁一的死讯传到大明之后,丁某人一系的势力大乱,都得杀了他们,就算伪报个丁一在海外征战,都比说丁一落海死了要强一万倍。
“靠岸之后,便任老夫……”杨善摇了摇头这么对万安说,意思是随他们自生自灭好了。
万安把手一挥,示意杨善不必再说,对传令兵下令:“打旗语,登陆舰在前寻找港湾,一有所得,马上休整!其他各舰跟随旗舰。”那些葡萄牙水手里,有几个会看海图的,被万安找过来,很快他们就在大海之中,指出一处离他们最近的避风港,如果丁一在场,就会想起一个名字:塞舌尔。
这一次,或许上天觉得给予这支舰队的教训已足够,他们很快就找到了马埃岛,这个在大海之中,邻近赤道,不在旋风带内的岛屿。整支舰队的人员,无不有着死里逃生的感觉。
万安在马埃岛停驻下来之后,马上就做了两件事:一件是把那些葡萄牙俘虏,包括杰克船长都都捆绑看押起来,第二件事是布置一个滩头阵地,防御可能存在土人攻击。这叫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啊,在阿拉干,看着四十个营头的新军训练那么久,看陆战第一旅的抢滩课目那么多次,万安这点觉悟,却还是有的。
然后他就召集山地特种部队、利刃特种部队排以上军官,各舰船长、大副、水手长来开会:“思公及许大人等,皆以为先生已然发生了不忍言之事,学生却以为,先生吉人天相,自有福遇。”他看着与会人等,过半人听着丁一失踪的消息,无声垂泪的表情,暗暗摇了摇头。方才靠岸时,由杨善与他耳语,悄然埋下的那一缕野心,还没冒起发芽,马上被他自己掐熄。他知道至少短时间里,是无法在这些军官心中,取替丁一的位置的了。
“学生以为,先生必然安好,或就在将来某日,先生……”不知道是动情,还是影帝级别的天赋在发作,万安说着也哽咽了,那泪水鼻涕就这么当众滴下来,没有一个人笑他,这反至使得这些军官认同他,“先生活着!”万安握紧了拳头挥舞起来,“一定活着!先生给学生的命令有两道,远的是寻找白薯和橡胶,近的是与葡萄牙的亨利王子会面,若有可能,结成同盟,并学习亨利王子设立的航海书院模式。现在我辈有两个选择,一是留驻此地,茫无目的,以寻找先生之名自欺枉活或入风暴中送死;一是坚定不移执行先生的命令。”
在座的人都沉默地望着万安,也有人握紧了拳头,如果万安要做出的决定,不符合他们心中所想,也许就会当场发作。但万安没有做决定,他说:“现在表决,坚决执行先生的命令,誓死也要完成先生所托,为了大明,为了华夏,继续向前的勇士,举手!”
除去岗哨勤务,到场是五十三人,举起手的,有四十八人。
“手放下,第二轮表决,惧怕风浪,要以各种籍口留于此地的懦夫,举起手!”
没有人举手,只有六个咆哮着站起来,冲着万安骂粗口的连、排长。
万安在命人制服了他们之后,并没有生气:“现在,还需要留下三个班在此地,一个是先生所说的,不到最后关系,不轻言放弃,留下的人,万一能有先生的消息,也好接应;一个是之后地中海舰队如果从这处过,也好给他们指明我们的去向;最后,我相信先生在这里,也必定会做出的决定,我辈至此,这便是大明的疆土!必有守土之士!愿意留下的好汉,站起来。”
几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万安摇了摇头:“一条补给船,一个排,只能这么多了。你们六人里,自己推选一个船长和一个留守的排长出来吧。”他示决着其他人坐下,对刚才咆哮着要离座的那六个军官这么说道。
而万安在结束了军官会议之后,所做的事就极为残忍了,他把杰克船长和所有俘虏都下令杀掉了,理由是他们知道这支舰队的虚实。在休整了数日之后,舰队重新向南启舰,而在马埃岛上,留下了一艘补给船和一个排的士兵,这是目前为止,大明最西边的领土了。
“少爷、少爷……”曹吉祥在海滩上,有气无力地呻吟着,也许是运气,也许是祸害遗千年,连阿拉伯海也不能容纳他这样的奸邪,总之,他被冲到海滩上来了;而在他身边数十米外,一艘中型宝船不知道是搁浅还是触礁,总之卡在那礁石之间,正是特混舰队里那艘失踪的补给舰。
一艘救生舟冲上沙滩时,被巨浪掀翻成了底朝天,此时船舷正被六只手吃力地慢慢扛起来,文胖子和另外两个丁一的亲卫喘息着半跪在沙滩上,在他们身后的丁一相对来说比曹吉祥要好一点,他被那个自称是莎吉蕾杜后嗣的女郎抱在怀里。
丁一无力地指着不近处,喘息着道:“胖、胖子,那有人……”他指的是,一个被半埋在沙滩上的人形物体,而他的情况很不好,一句话没说完,就呕了一口血出来,那是在落海前被折断的桅杆扫中,这自然的力量,根本就不是人力可以抗衡。
但丁一却笑了起来,他虚弱地抬手轻轻拍了拍那阿拉伯女郎的脸颊,用拉丁语对她说道:“veni……vidi!”然后他急剧地咳嗽,口中溢出血。阿拉伯女郎是博学的,她用拉丁语替他说完了这句话:“vici!”
第四章出印度洋(四)
海滩上的日头颇是毒辣,文胖子跑过去把那个半埋在沙滩上的人弄出来,又扛着回来已是一头脸的汗。丁一看着那人却又苦笑了起来:“不容易……”那人甩着脑袋把一头的沙子抖落,仍染着沙粒的脸孔上,也尽是苦涩的笑意。
这位却就是跑上甲板帮忙的景帝,大海的愤怒,铺天盖地的风浪可不管甲板上的人是什么身份,除了那两个亲卫,是看着丁一落水,自己扯开救生舟的绳结主动跳下海的之外,其他的人,都是被海浪冲刷所致。
“先生,其他兄弟都不知所踪了。”那两个亲卫,手搭凉棚张望了半晌,无奈地向丁一这么汇报,因为冲下海来的,还有当时在丁一身边的十几个亲卫,扯了救生舟跳下来的,他们当时看着也还有五六人,此时都是全然不见踪影。
“行了,退下吧,别跟如晋说话!”景帝抹了一把脸上的沙子,挣开搀着他的文胖子,摇摇晃晃了一会才站稳,却是开口说道,“找点东西搭个凉棚,这日头毒得很……赶紧弄点水来!”
曹吉祥在那两个亲卫的帮忙下,也爬了起来,走过来一听就不高兴了:“王爷,这当口不是景泰年了吧?您这样合适吗?”他是看不得景帝发号司令,别看他是景泰提拔起来的,他现在铁了心跟着丁一了,却就认为景帝企图掌握话事权。
“有什么不合适?”景帝吐了一口带着沙子的唾沫,一边拍打着手上的沙粒。指着自己还背在身上的医药箱,“我是医生!他是病人!这明显是受重物撞击了,恐怕是伤了内脏的。这么搁着是等死!”
丁一在阿拉伯女郎的怀里,听着禁不住笑了起来,这又让他嘴角溢出血沫:“行了,死不了,王爷啊,你这医术还是我教的……”他觉得景帝也有点小题大做,不过还是虚弱地挥了挥手。示意文胖子去张罗点物资过来。
“如晋,你自己常说,弟子不必不如其师呢。”景帝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蹲下去摸着丁一的脉搏,嘴里却是质问,“你给多少人打过针?在爪哇期间,注射我就做了一千八百多例;你给多少人输过血?我做了二百多例;你给多少人缝合过外伤?我做了五百多例……”
这下丁一倒真无语了。没错。这原理是丁一教他们的,不论是天然呆还是景帝,但架不住人平时天天接诊,在不断的实践,或者说是医疗事故之中成长啊!景帝搭完了脉,伸手摸索起丁一的肋骨,还一边说道:“我还读过伤寒论,读过素问。你读过吗?不要自以为是……”
丁一被教训得全无还口之力,看来转职医生的景帝。要比当皇帝强势多了。
这时就见景帝站了起来,对丁一说道:“骨头没事,脉象看起来还强健,料想也就是内脏震动出血吧,你自己清楚,这当口,就得看你自己能不能撑得过去了,内脏出血,别说这海滩,就是在战地医院里,也是没办法的事。”
丁一苦笑点了点头,这景帝摆完了大医师的谱,说了跟没说还是一样啊!
这时景帝从那牛皮的医疗包里,掏出一个铁盒来,打开之后,里面是安放在丝绸和棉花里体温计,居然完好无损,便甩了甩,把它塞在丁一肋下,对曹吉祥说:“数五百次心跳,再拿出来看。”
“奴婢遵命。”曹吉祥一时也被景帝突然暴发出来大医师气场震憾到,专业啊,教人看着,不听他的,仿佛下一刻这人就得死掉了。丁一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就算是发烧了,又有什么办法?景帝难不成天生有当医生的癖好么?以前在京师没见他这么爱折腾啊!
不过因为身体受伤,丁一在文胖子从那搁浅补给船上,打了一匹棉布过来,在海滩上搭了个棚子之后,片刻的阴凉,在海风里,渐渐地便睡着过去了。
等到他醒来之际,却是唇上的湿润教他醒来,他下意识地吮吸着,却觉舌头一痛,和耳边传来娇呼,还没睁开眼的丁一,下意识就要做出一个防御动作,就听着边上众人呼喊道:“先生醒了!”、“少爷、少爷您醒了!”、“如晋躺好莫动!”
睁开眼来,却是那阿拉伯女郎满脸的娇羞:“他们让我喂你喝水……看来尊敬的公爵殿下,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她很快就恢复了从容,尽管脸上的羞红还没褪尽,也许从小就被要求喜怒不形色的缘故。
丁一昏迷过去,没有人能跟她在语言上做沟通,不过文胖子拔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