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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做到右佥都御史的官职,此人也是颇有军略的。
“先生,韩永熙虽历叶逆、邓逆之乱,然后于平叛战事,泯然众人矣!”景宗是嫌于谦推的这位,在平定叶宗留和邓茂七的起义之中,没有特别的功绩,因为那时的韩雍还只是一个巡按御史,主要是右佥都御史张楷在负责战事。
至于张楷,那就不要提了。连王骥都看不上,都觉得不能济事,何况张楷?王骥回师,还被派去南京总督了一段时间的军务。张楷平定了叶宗留与邓茂七的起义,回师正是景泰元年,结果廷议无功,直接要把他撸掉官职扔进狱里去,结果还是以平寇之功赎罪才得以放归回家,王骥都看不上,这位更不要提。
其实如果让丁一听着,他绝对会大吃一惊。因为于谦所推这位韩雍,就是原本史上平定侯大苟起义的提督两广军务的角色。于谦的眼光是很毒辣的,只可惜景宗没有于谦的眼光,而他也不是丁一,他并不知道还没发生的事情。
“天下之间,劣徒抚兵之能,应是一奇。”于谦不得不这么对景帝说道,“若以如晋至,或如他所说,于广东、湖广就地募兵,操练以三月为期,而后以战代练,或有胜算。若他人,恐难如此。”
景帝无奈地点了点头,不得不承认,于谦说的便是事实。
这个事实,丁一同样也是清楚,现代军队的训练方法,绝对要比这个年代更加快捷、有效,至少前期从士兵的服从性和纪律性上,是有着十分显著的效果;而再深入下去,涉及到小队战术上,那更是远远强于这个年代的军事水平了,毕竟要到戚继光的年代,才是系统性的小队战术训练。
“若大事成,杨哥能制住武清侯么?”丁一坐在书房,便这般向着杨善问道。
杨善没有说话,脸上也失去了往日的嬉笑洒脱神色。
丁一却继续追问道:“吾师虽有贪图身后名留汗青之嫌,然立功、立言、立德,三不朽本便是我辈读书人应立之志,以此相责,有失偏颇;或谓,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虽好权柄,然其功不可没。武清侯能容得家师么?”
于谦计算着丁一,丁一不是不知道,但于内心深处,对于私德无亏,又领导了京师保卫战的于谦,他始终是抹不去那一丝敬意的。英宗复辟,并不是一复辟英宗就能掌权的,杀于谦,就是徐珵和石亨的主意,因为英宗回到大明之时,于谦还是依着臣礼拜见的,将英宗囚于南宫,也不是于谦的主意。
而且于谦这样的人,实在也是难得,能做得了事,又不贪钱——甚至更重要的一点,于谦活着,还能起到牵制石亨的作用!或许就是这样,英宗甚至还很为难地说过于谦是于国有功的啊,结果徐珵说不杀于谦,师出无名。兵权又尽在石亨之手,英宗其实也是不见得就愿杀于谦的。原本历史上于谦被害时自己都清楚这一点,根本不分辩,反而跟王文说道:“这是石亨他们的意思,分辩有什么用?”
“如晋以为,吾等大敌,实非拥立当今的于大司马,而于与吾等附署以谋太上复辟的武清侯?”杨善放下拈须的手,抬起头来,望着丁一这般问道。这不是一个问题,这是一种试探。
如果丁一所说的答案,不符合杨善的思路,那么也许今日之后,他与丁一就是互为仇敌了。别提什么喝过血酒了,朝堂争斗之间,向来就是利益为重的事,要真是喝了血酒就有用,景帝当时还不愿当皇帝呢,还许诺要让英宗儿子继位呢。
“不。”丁一摇了摇头,笑着对杨善说道,“那份纲领,杨哥仔细看了没有?”
“看了。”
“军队国家化,杨哥觉得武清侯会作如何感想?”
杨善听着,突然笑了起来:“杀了你,他会杀了你。”
第八十三章其血玄黄(十九)
要把石亨视为命根子的军队国家化,也就是等同于剥下石亨的保护壳,石某人哪里会答应?此时没有事成,他自然答应附署,但若真的事成,到时可就由不得丁某人来说话安排了。
“若我奉皇命……”丁一提出了一个新的说法,但他还没有说完,杨善已经在摇头。
这就是和聪明人说话的好处,所谓闻弦歌而知雅意,没等丁一说完,杨善就开口道:“奉皇命,诛不臣!但武清侯百余亲卫从不离身,便是于老夫处歃血为盟,亲卫也随时候在房外,一呼即应。武清侯更是跻身于张軏、曹吉祥之间。”
这亲卫当然不是和丁一那样皇帝亲赐的殊荣,而是以别的名目存在,这个于军中向来如此,行伍之中的潜规则。例如千百年后原本正团以上才有勤务兵,但实际连、营便有名义上是其他职务的士兵兼着这事情。类似之事,以后便不赘述了。
看着丁一想要开口,杨善伸手止住,却又接着说:“好吧,便是你丁容城名动天下,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如反掌,奉着皇命诛了石某——你诛得了天下军头么?连迎太上复位的石某,都说诛就诛了,其余拥兵之人,安有宁日?若是这般轻易,任你丁容城楚霸王再世,京师二十万团营,早将尔斫成肉酱了!”
他这是实在不过的大实话了,如若不是怕天下人心寒,在他迎回英宗之际。景帝要是能下手,早就把他和杨善弄死一百回,可以下毒。可以设伏,有着众多法子。但景帝和那时还没收他为徒的于谦,却是不敢做的。
甚至,后来得知瓦剌人要刺杀他,还得老老实实,一而再,再而三。给他派亲卫。
因为就算瓦剌人杀了丁一,景帝也不可能去跟天下人解释说不是他下的手啊,这是会让天下人心寒的事——危及大明统治基础。当时本来景帝就得位不正,这样给朱家卖命的人都杀,谁能心中有个安稳?那是在逼有造反能力的人,全都揭竿而起吧?
当然。现在就不同。一年多过去,丁一要是敢炸毛,景帝就不介意下手了。毕竟现时坐稳了位子,该打压的,该提拔的,该安抚的,都差不多了,京师保卫战也成了往事。太上在南宫也已渐渐不为人注意。
英宗复辟也是一样的,杀石亨不是不行。但至少要等这事平复下来,英宗重新把稳了权柄,到时再罗织罪名也好,寻出籍口也好,皇帝发落臣子,怎么办不行?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嘛。
“按杨哥这么说,无非就是力量,刀利马快,自然便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杨善点头道:“然也,若是实力不济,便是君要臣死,君不得不死。”
“如此说来,便是事成,彼时石某人……”
杨善长叹了一声,摇头道:“故之,老哥哥我,不知道你弄那份纲领是为了哪般!事成,依着那纲领,于那些赤佬有利的,他们便捡来用,于他们不利,自然没人提起,你这不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么?”
丁一笑了起来,却再次问杨善:“宫中无变故,厂卫已掌握于兴安手中,杨哥以为,短期之内,三五年内,有机可乘?”杨善摇了摇头,要是有机可乘,石亨早就和曹吉祥动手了,还商量个啥?怕功劳太多找多些人分么?
这一年多来,石亨终于把握了团营,但景帝也渐渐得到一从大小军头勋贵之中许多人的认可,兴安也把厂卫清理妥当了;而且还有当了二十年侍郎、士林众望所归的于谦,有不少军头就算不服景帝,便也是服于谦的。
一旦石亨无法快速迎出英宗的话,他就将要面对京师之中其他服从景帝和于谦命令的军队攻击——他不可能把所有麾下的部队都带去攻击皇宫,谋逆这事,大张旗鼓是找死了,厂卫又不是摆设,这种事所凭仗的也就是几百轻兵亲卫罢了。
皇城的防御不是那么好突破的,要不是算来推去,觉得毫无胜算,石亨安会默许丁一来充首领?事实历史上,也是因为景帝无法视事,宫中可谓一片混乱,石亨等人才得成功迎出英宗的。
三五年之内无机会,那么三五年之后呢?
“五年过后,雷霆书院的学生,就不只是十四岁的少年了。”杨善听着丁一的话,却是明白过来,“若是安插到军伍之中,便是小旗出身,依如晋的手段,教出来的弟子,只要在军中呆上三两年,到时却也确是一股力量,纠合起来,足以与武清侯相抗。”
丁一微笑着没有说什么,大家都有足够的智商,不用重重复复去解释太多原由。
杨善说到此处,却又话锋一转:“如晋,你赌性太重了。不过的确赌得过来,进不得,退也足以在士林之中,开宗立派。”他说的进不得,便是景帝会否在这七八年时间里,容许丁一这么干?
也许会阻拦雷霆书院的学生进入军中,以免让丁一坐大;
也许会乐意看着丁一与石亨相峙。
但对丁一来说,这不重要,如果景帝出手,这数千学子,足以让他开宗立派了。
其实丁一并没有想得如杨善所说这么远。
对于丁某人而言,数千受过三年不间断训练的士兵,保证忠诚度的同时,全员装配了遂发枪、抛射黄色装药榴弹的掷弹筒,足以在保证后勤的前提,平推碾压十倍于已的军队,到时他绝对不怕石亨。
“杨哥,湖广、广西、广东等地卫所,若要择兵,可有良策?”
杨善听着眼前一亮:“如晋要南下领兵?”不领兵,怎么会来问他这些的事?杨善并不打算去揣摩,丁一都可以来和他探讨或是事成,要如何对付石亨了,到这份上,他也不必避忌什么,直接就问了出来。
“尚无定论,但按一所想,怕是十有**这苦差会落到身上来。”丁一也老老实实地回答。
没必要去绕了,迟早杨善也会知道的事情,都到这份上,想要人家跟自己攻守共盟,总也要表现出诚意才行。
杨善却就笑了起来:“如晋便是认定,在武清侯与你之间,老哥哥我便肯定会站在你这边?”明显现在石亨的实力要比丁某人来说,大得多。如果杨善选择石亨的话,那么也许对他更有利一些。
什么狗屁歃血为盟,对于杨善来说,根本就不构成什么心理阻碍。
“上阵之时,身侧总是盼着,可以并肩进退的袍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