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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的战士,或多或少都会有一点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第六感。
而这种感觉也的的确确救了那几骑瓦剌人。
当先两骑在奔入林内三四步时,便如丁一那个手下一般的惨剧,人马皆被那绳子切断,只不过丁一没有那卖风筝的杀手扯风筝的本事,所以绳子是系在树与树之间幽暗之处。外面正是阳光普照,这林内幽暗的角落,足以让人忽视这绳索,在它挂上血之前。
“啊!该死的明狗!”脱木思哈不禁怒吼,他这些手下都是打老了仗的,死亡并不可怕,对于他们来说,但不应该这么无声无息地死去啊!他走近了,拔出弯刀砍向那根绳,谁知道第一下竟没砍断,连接砍了好几下,才将那道夺去他两个手下性命的绳子砍断,拿出林外对着阳光看了,这看似麻绳的绳子,却是头发加上铁丝和牛筋编成的细绳,虽没有几百年后尼龙绳的纤细透明,但想凭双手扯断却是绝不可能。
“下马,小心些!”脱木思哈很快从暴怒中清醒过,他很清楚愤怒只会增加己方的伤亡,这是在战场上,一出又一出生命的凋零教会他的真理,如此深刻,以至可以在一瞬间就让他警醒:对手就是希望他愤怒。
短促有力的命令很快从脱木思哈的嘴里吐出,这些下了马的瓦剌人并没有因为下马就不堪一击,尽管支撑着他们壮硕身躯的罗圈腿显得有些可笑,但若有谁因此而放松警惕,那圈得住骏马的粗壮腿脚,绝对不会错失踹断对手骨头的机会。
他们没有排成一列横队拉线式搜索,也没有排成一行长队依次向前。他们象一匹匹的狼,尽管没有如丁一接受过正规的训练,但多年的厮杀让他们学会如何捕猎对手,几人一组很快就展开队型。
树林越往里走便越是幽暗,除了皮靴小心踩踏在泥土上带出的轻微声响,便只有绵长平稳的呼吸,还有鸟儿的啼叫,不论是丁一还是这些瓦剌人,都没有惊扰鸟儿的停憩……但很快在树林的西北角,便有鸟类振翅的声音传来,尽管不是夜晚,宿在枝头的鸟雀并不多,但对于有经验的猎手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脱木思哈一抬手轻轻拍了拍身边伴当的肩膀,冲西北方指了指,立时那人便带着四五个手下,冲西北疾奔而去。在发现了敌踪的时候,已经不在乎暴露自己的存在,反而这种鸟兽惊飞的气势,更能带给对手精神上的压迫,先声夺人!
至于那种夺去他们两个同伴性命的绳子,一般来说,除非真的势若奔马,速度达到那个程度,否则的话别说这个年代的绳子,就是几百年后的尼龙绳,也不至于把人切成两半吧?何况他们是要去杀人又不是赛跑,不太可能真是甩开膀子全力冲刺,所以脱木思哈丝毫不担心那种绳子能给他的手下再造成什么问题。
他更加不怕丁一有什么后手,因为他这边还有十来人,足够应付丁一的任何后手——这不是一场专门针对他们这十几骑的杀场,对于脱木思哈这种沙场常客来说,通过那一场的残肢,他很确定这一点,那些溃散的明人和丁一,才是对头。也许丁一这边不止一个人,但谁在乎?就算丁一这边有百十人又如何?草原的男儿从不在乎人数,若是人多就赢,明国早就荡平草原各部了!
第一百零九章血腥序幕(六)
这时脱木思哈左侧那伴当失声叫了起来:“啊!”声音并不大,因为他触发了一个陷阱,但这个陷阱只是让他额上破了些皮、流了一点血,看起来可怖,其实对他的战力来说,一丁点影响都提不上。
“那颜,你看。”手下把那个陷阱指给了脱木思哈看,而一看之下让后者哭笑不得:那是一把钉耙,木柄上绑着一把匕首,浅浅埋在土里。方才那伴当就是踩到钉耙的钉齿,于是那钉耙就直立起来,上面绑着的匕首正好刺向那伴当的额头。但可笑的是那把匕首绑着的部位不对,竟然在刺破那伴当额上的油皮之后,倒脱掉落了!
脱木思哈忍着笑,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加快脚步前进。
但对于丁一或其帮手的轻视,不知不觉之中,便在这些瓦剌人心中弥漫。
于是也就没有人注意到,当他们加快前进步伐时,最右的瓦剌人经过一颗大树,突然一只手捂着他的嘴,将其拖过树后,然后这名瓦剌人就再也没出现了。这一切都是在无声中进行,连死者临死之前蹬踢挣扎的动静都没有响起。
直至西北角响起兵器碰撞声、喝杀声时,脱木思哈示意再派几个人过去,才发现不知不觉中,自己身边至少有三、四个人不知所踪。若是一般人,此时早已惊惶失措,但脱木思哈却能按捺下自己的怒意,示意余下的伴当调头往来路走去,便有人吹响了牛角,苍凉的声音传得极远,至少西北角那几个脱木思哈的手下,必定会听到这撤退的号令。
脱木思哈的思路很清晰,袭击者不是鬼魂。不可能毫无声响地突左突右空前突后,掩遮声响就意味降低速度,而且他发现损失的人手,大都是在右侧。往回包抄、撤出树林的同时逼出对手,就是最好的选择。
“唰!”破空声和脱木思哈手下惨叫声几乎同时响起,一支羽箭就正正穿透那个抱着腿惨叫的瓦剌人膝盖,然后一个身影快速在前方林间十数步处掠过,瓦剌人的箭是极快的,几乎在这一瞬间,所有的瓦剌人就射出了一箭。甚至有两个人还射了第二箭。
这时又有人发现先前死去的同伴尸身,因为咽喉被划开流淌出的血腥味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而且尸体身上携带的弓箭都已经被拿走。脱木思哈看着那尸体,脸色开始变得阴沉“居然是个莫日根!不要慌,就算是莫日根。他刚才也中箭了,只要逼近了。也没什么可怕!”莫日根就是神箭手的意思。按脱木思哈想来,对方能用陌生的箭,一箭就穿透了伴当的膝盖,应该是神箭手无疑。但就算是神箭手也同样有着一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需要距离。
只要按脱木思哈安排的战术,七八人包围上去。失去距离的神箭手,也只能任他们鱼肉!
可惜的是他没有仔细去看那个死去伴当的尸体。
否则便会发现,那划开的咽喉只是为让他们被血腥味所吸引而停留下来,以方便瞄准。其实尸体致命的原因,是在于被拗断的颈骨。
而瓦剌人此时已经怒火攻心了,根本没有心思去注意这种细节,因为当他们去查看中箭的那身影时,却发现只是一块裹着衣服的木头,牵着一条绳子,一端系在树杈上。当对手一箭射中那个伴当膝盖之后,立刻推动木块荡了过来,看上去就象是一个弯着腰奔跑的人影。
“唰!”脱木思哈一行人紧张地回过身来,却见一个同伴,捂着从前胸透出的箭簇,愣在那里,然后慢慢地跪倒,仆落,无声无息。脱木思哈气着大吼,“出来!明狗有种就出来!你不敢跟俺面对面地作战吗!”
他的伴当纷纷嚎叫着,用各种粗俗的话语,希望能把这个隐藏在暗处的神箭手逼迫出来。
丁一自然不会依从敌人的要求,而是就在他们咒骂的时候,无声无息潜向树林的西北角,方才第一箭,他想射的是对方头颅,箭一出手他发现偏了,因为这不是几百年后每一枝都同样重量、差不多一致飞行轨迹的箭,但第二箭他就没有再偏了,不论哪个箭手,都不太可能在自己箭壶里放上轻重差异极大的一壶轻箭。
其实他可以再射一箭,结果多一名敌人再走的,第三根箭绝对会比前面两枝更为精准。
但丁一还是走了。
不是出于什么战术目的,而是因为,他已开不了弓。
至于肌肉拉伤的右手且先不提,单伤了骨膜的左小臂已经肿得不比大腿小多少了,而腰腹间几处创口、捱了一刀的左腿,在他射出第二箭的时候,很明显因为开弓用到腰腹之力,所以血痂破裂,那包裹伤口的衣物纷纷又再渗出血迹来。
每向前爬行一步,丁一都感觉全身上下都在呻吟,这具身体只是经过了几个月的恢复训练,远远比不上那在特种部队摸爬滚打十年的身躯,不单单是肌肉的强健和协调性,就是对疼痛的承受力,都要差了无数倍。
终于,他接近了西北角那处喊杀声四起的所在,三个瓦剌人背靠着背,仗着弯刀跟胡山他们对抗着,树林之中长兵器很不方便,所以胡山他们手中的兵刃有些笨拙,如果不是有心算无心,把这三个瓦剌人包围起来,又仗着队列训练达成的默契,恐怕他们八个早已被杀得落花流水。
但饶是如此,丁一也看到孙伟和胡山已无法加入战圈,倚在边上的树干上,大口的喘息着,身上似乎又多了几处创口,让他们的脸色愈加苍白和萎靡。这时围攻着那三个瓦剌人的军士里,有一把长枪被对方的弯刀一格,枪尾刚好卡在树干上,那军士一时竟拿不住,长枪脱手跌落。
那三个瓦剌人都是沙场老客,哪里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立时唿哨一声。冲杀上去,马上便有三个军士又被砍得倒地不起。
于是局势便变得岌岌可危了,包围者成了被包围者。
三对三。
除了陈三还能敌住对手,其他两个军士看上去已极疲萎,尽管杀到此时,真是有心杀贼,无力提刀。
“唰!”、“唰!”第一箭穿透了陈三的对手胸膛,第二箭只射中另一名敌人的手臂,丁一看着陈三疯狂仗刀向前,冲着那个没受伤的敌人胸前斫了一刀。然后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因为这两箭已经让他全身多处创口迸裂,真正血如泉喷,剧痛让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启动——他便痛得昏死过去。
“洪爷,不是俺孬啊。俺就会那一手土遁啊,在道上接这么多生意。都是那一招办的事。您也不是不知道!”鼠头獐目的汉子,弯腰点头地,冲着座上气度昂轩的中年男子苦着脸抱怨道,“可他们还没来到我跟前,大伙他娘的就溃了!俺根本就没法出手啊!要是这俺都能出手,那不是真的成土行孙了么?”
这中年男子却便是白莲教中。瘦绿愁红中的红:红莲业火洪仲聪。
他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