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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语昊原本听得快睡了,却被最后一句惊醒,睁眼时一脸啼笑皆非。「独孤,适可而止!」
独孤哼了声,手上毛笔不停。「敢伤害帝座的人,独孤离尘从来只有错杀没有放过!」
身子不适,也没力气去想有哪些人会倒霉,夜语昊再次闭上眼,喃喃道:「你有空来计算这个,还不如想想有什么办法能让被座止吐……」
独孤手一顿,眉上一片尴尬,脸色微红道:「这个……这个是正常的,大约再过月余就会慢慢停止。在这之前是无法可想的。」
「还要月余……」无力地叹了口气,昊正想入眠,却听得门外一阵环佩叮铛,同时太监尖声唤道:「德妃娘娘驾到!」
轩辕搞什么呀!?夜语昊微愕地捣住头,不想起身——没想到以为自己堂堂无帝的身份,有朝一日还得跟个后宫女子来争风喝醋。
独孤离尘显然也想到了此点,放下纸笔,立起身来秀气一笑,掩不住额角青筋直爆。
「德妃娘娘凤驾光临,这里难道没人出来接驾么!?」尖尖细细的声音不可思议地高了起来,音乐可以听到没外宫女太监们惊慌失措地在解释着什么。后宫正宫无人,又无太后把持,地位最高的自非德妃莫属,隐为群凤之首。
皱了皱眉,正想打发独孤出去解决,反正他瞧来也是蠢蠢欲动的样子。却有一道清音传来。「众位平身,本宫只是来看看名动天下的夜公子是何等人物,小喜子,你这般对无帝不敬,本宫可是不喜。」
此语一出,殿外顿时静了下来。
夜语昊微一沉吟,示意独孤先缓一下,看看再说。独孤撇了撇嘴,有些不甘地收回了布在门口的七种毒药二种怪蛊。
殿门开启,香风微送。
两排凤杖之下,一女香肩挺得笔直,纤手扶在宫女高高托起的腕上,走了进来。她梳着盘龙髻,朱铀镇眉心,鬓插蹙金凤钗和翡翠头花,绕了道翠微珠冠,十二湘幅山河裙遥遥迤邐开,远远瞧来风姿甚是雍容华贵。到了眼前,果然是仪态万方无可挑剔,凤尾轻罗袖下微现美玉凝脂般的指尖,容貌不愠不火,虽无红袖那般咄咄逼人的美貌,亦无月后那般冷到极致的绝艳,可是这亦到好处的美貌与气质,却比什么风姿都难。
德妃静静地看了会儿夜语昊。夜语昊微微一哂,飒然站立,无须借助任何服饰声势,但凡看到他的人,都会马上明白过来——此人,绝对是个人上之人!
德妃浅浅地笑了起来。
「虽然不用本宫多事……」
就在宫女太监们震惊的目光下,罗袖微错,后宫中权力最高的女子俯身衽了一衽。
「夜公子,请你放心地与皇上在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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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晚膳后,夜语昊全身无力,半躺在锦榻上,连手指头都懒得动一下。
「昊?」轩辕走进来,看见内殿里没了一直如影随形跟在昊身旁的独孤的影子,心下大喜,伸手搂了过来。「朕好久没有抱你和宝宝了。」
夜语昊微哼了声。「是啊,三个时辰了,真是久啊!」
轩辕嘿笑了声,昊的这几句冷语,早在他脸皮三丈之外就被弹开了,根本无关痛痒。只是手慢慢地往下滑,被昊一手拍开。
「朕只是想摸摸自己的孩子啊!」轩辕瘪着嘴小声抗议,但不良前科过多,昊根本就不信他。闭着眼继续调息。
「昊哪,你除了嗜酸,嗜睡,食欲不振之外,还有没有什么毛病?」
「这些还不够多!?」声音微微高了点。
「比如说会不会心悸?」轩辕是个好爸爸。
夜语昊唔了声,也不知是否认还是承认。轩辕通通当他默认了,继续道:「朕让御厨每天磨一捧海南珍珠给你熬粥吃,太医说这个能平复心悸,你吃不下也得多吞几口,免得上了身子。」
眸子掀开一道缝,瞧了轩辕一眼,想要起身,胃一阵翻腾,又倒了回去。
轩辕赶紧上前,搀了他缓缓坐起,让他靠着自己的胸膛。
殿内寂然片刻,轩辕耐不住寂寞先开口。「朕听说,德妃今日下午过来了?」
据暗卫说,是满面笑容出来,就是不知道昊是否还能笑出来。
夜语昊眉毛一挑。想到下午独孤听到那句话时,想笑不敢笑,满脸通红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不愧是轩辕家的人,能把所有的不正常看作正常,还那么理所当然。
「你倒挑得好、妃、子。」
特意加重最后三个字,语调带着点讥诮,轩辕却当作是赞美接收了。
「那是当然。前太傅之女,知书达礼,才学五车,雍容大度,对朕又是温柔体贴……」
轩辕滔滔不绝地讲着,夜语昊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了。皇帝三宫六院本是寻常,自己却对情欲之事看得恬淡。再加上两人一年见不了几次面,又怎会在意其他琐碎之事?如今进了皇宫,见了德妃才真切体会到,自己清心寡欲的时候,对方却是左拥右抱,寻花问柳——这欠扁的家伙,还敢在自己面前炫耀!
「……所以朕自是很放心地把后宫交给她,连带上几个皇儿的教养。」终于讲完了,轩辕偷偷瞄了过去,呵呵,吃醋了么?
「她也是神仙府的人?」撇去表相不谈,夜语昊深觉,德妃非等闲人。
「你道有朕娘亲做前车之鉴,朕还会笨得再娶一个进门么?」
轩辕腾出一手,取过搁置在软榻一角的丝毯,往夜语昊的身上披上。「快入秋了,夜寒。你这里地方大,又空旷旷的,自己小心,莫要着凉了。」
微点了下头,夜语昊任轩辕把自己包在他怀里。半晌……
「轩辕?」
「嗯?」
「不要以为你现下这般体贴小心我就原谅你。我今日受的罪,他日定要你一一偿还。」
轩辕低笑。「孩子他娘,想太多了对脑子不好,对孩子也不好。你就安心养胎吧。」
冷静。夜语昊不知第几次如此告诫自己,莫要上当,事已至此,多说无用,再斗嘴也只被调笑的份。怪也不能怪别人,是自己宠这家伙宠得只会害苦自己。冷静……
「呵呵,听说怀孕之人体温都比较高的……」
「那又怎样……轩辕,你给我把手拿开。你……」
……
「不要!轩……」
……
窗外,倚壁捧着药碗的独孤眨了眨眼,将手中的药汁倒到一旁的花盆上,心想这两人短时间内怕是不要别人来打扰,还不如去重熬一碗。
步下台阶时,看着天空,秋意渐浓,一行归雁在头上飞过,独孤慢吞吞地笑叹了起来。
只是,轩辕啊轩辕,你这小子总是太容易得意忘形了!
或许,该让远在昆仑的那人也来掺一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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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序已入深秋,近来是不呕吐了,却越发嗜睡。昊连日腰酸背痛,气息紊乱,不敢妄动真气,身上的千里凝魄也被独孤以怕伤了宝宝为由收走,连轩辕的大吃豆腐都是睁只眼闭只眼懒得反抗,被独孤当试验品观察一事虽是不喜,却也没那份心力计较。唯一让他的,或许就是那没完没了的安胎药。
毕竟男人怀孕之事可说是有史以来头一遭的,大家都慌了手脚,也不知拿女子安胎用的合不合,又怕他这身子受不住生产时的痛苦。为了弥补这一点,独孤可是什么偏方密方找了出来,但凡古书上有记的,不管有效没效,统统让轩辕煮了再说。
昊常觉得自己每天都得喝这么多药汁,不知会不会生下个黑漆漆的怪物来。
小腹些微隆起了,但秋衣渐厚,入不提示,旁人是看不出的。按照正常标准来看,这么些月了,应该是如小山般高了。想像不出那样的自己,可是,孩子的存在感也越来越真实,已经可以感觉到温暖的脉动。
清楚自己身体里,还存在着另一道生命,最初的惊讶震怒过去后,却是隐隐的一中怜惜。这个依附于自己,由自己的骨肉脉延生出来的分身,正在随着自己慢慢地成长。每每想到此,夜语昊便觉得有一种淡淡的温暖——这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小生命,他到底会是怎么样的小孩?有着怎样的眉,怎样的眼,怎样的笑容,怎样的嗓音,怎样的性子……
不知不觉,就想起了轩辕,秀挺的眉,固执的眸,微微抿住的血色薄唇,如果是小孩儿的话,应该是丰润饱满的红艳吧?如果是在皇宫中成长,他的笑容应该会带了点冷淡,就像当年刚遇到的轩辕,不过一定不会有着疯狂和毁灭。个性大约也是看来很好说话,却是一肚子的机关诡计?
拿了本《神农本草》有一页没一页地与睡神对抗着,夜语昊举手掩唇,伸了个懒腰。门外太监脚步声来得如此急,想来又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启禀夜公子,靖王爷来访。」
之四 哀哀父母
启禀声未落,就听一人长笑。「蠢材,夜公子是何等人物,哪用得着你来多事,退开退开,本王正欲一识无帝教天下群雄折腰的风采。」
靖王!?轩辕的七叔,祈世子之前的前任暗流首领?夜语昊在听得宫人来禀时心下便已翻出了靖王的资料,暗叫了声苦。天下有谁不知,靖王独女莹无尘是寒惊鸿的元配夫人。寒惊鸿负了莹无尘,死于无尘手下,而莹无尘也为此万念俱灰,剃度出家了。靖王只得此一爱女,疼之有如掌珠,这一生变,不亚老年丧子之痛,这债怕是要算在无名教上了。
思忖未定,房门已被推开,一股真气迎面而来,刮地肌肤生痛。夜语昊下意识地眯起眼,身子向右微退一步,袖一垂,不动声色间已将真气向旁侧扫了去。
「哈,好手法,好手法。」大步踏进来的中年男子只一试便鼓掌赞赏,紫罗袍紫龙冠紫玉佩紫布履,除了脸不是紫以外,周身上下都代表了皇族的紫气东来,气宇轩昂,高贵到只可高山仰止,不可平视。昊有一霎间忍不住闭上眼,怕被耀花了眸。
靖王上上下下切皮挑肉地打量着昊,昊也在估量计价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对方。
「早以听闻夜公子才色双绝,天下无双,今日一见,方知传闻并无虚假,公子确实当得入席评价。」靖王大抵是瞧得满意,连赞了几声好,夜语昊早已应付惯了这等场面,虽觉那才色双绝听来极是彆扭,倒也不至刺耳,微微一笑,正待开口,却听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