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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赛拉斯说,“我不会离开你的。”
在他身后,坎达尔像孩子抱布娃娃一样抱着小猪。这个木乃伊的左翅已经粉碎,他再也飞不起来了,但他满是胡须的脸上却一脸无动于衷的神情。
“他们会回来的,赛拉斯。”卢佩斯库小姐低声说,“太阳很快就要升起了。”
“那么,”赛拉斯说,“我们就得抢在他们做好进攻准备之前攻打他们。你还能坚持吗?”
“能。我是上帝之犬的一员,”卢佩斯库小姐说,“我会坚持住的。”她低头把脸藏到阴影里,活动了一下手指,再次抬头的时候,她的头已经变成了狼头。她把前爪放在岩石上,吃力地让自己直立起来。这是一只比熊还大的灰狼,皮毛和嘴上染着斑斑血迹。
她一仰头,发出一声嗥叫,叫声中充满愤怒和挑战。她张开嘴唇,露出牙齿,然后再次低下头。
“好了,”卢佩斯库小姐吼道,“把这件事了结掉!”
星期天下午晚些时候,电话铃响了。斯卡莉特坐在楼下,认真地在便笺上临摹自己正在看的漫画上的人物。妈妈接了电话。
“真有意思,我们刚才还提起你呢。”妈妈说,其实这不是真的,“太奇妙了。”她妈妈接着说,“我过得很愉快。真的,一点也不麻烦。你说巧克力?非常好,太美味了。我正打算让斯卡莉特告诉你,不管什么时候你想好好吃一顿,跟我说一声就行。”接着又说,“斯卡莉特?对,她在,我让她来接电话。斯卡莉特?”
“我就在这儿,妈妈。”斯卡莉特说,“没必要这么大声。”她接过电话,“弗洛斯特先生?”
“斯卡莉特?”他兴奋地大声说道,“那个,嗯,我们说过的那件事,就是发生在我房子里的那件事,你可以告诉你的那个朋友,我发现一嗯,听着,你说‘你的朋友’,是不是就是指你?或者,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存在。如果我的这个问题不算侵犯你的隐私——”
“我真的有个朋友想知道。”斯卡莉特高兴地说。
妈妈向她投来狐疑的一瞥。
“告诉你朋友,我挖掘了一下——不是这个词的字面意思,而是翻箱倒柜地找,嗯,到处看有没有线索——我想我可能发现了一些信息,绝对真实。我偶然找到了一些被人隐藏的东西。嗯,这些事,我想我们不应该到处传播……我,嗯,总之,我找到了。”
“是什么情况?”斯卡莉特问。
“听我说……不要觉得我疯了,但就我所知,共有三个人被杀,那一家还有一个人没死——我想是个婴儿。那家人不是三口之家,他们有四个人,只死了三个。有些事情,我想还是不要在电话里说的好。叫你朋友来见我,我会把情况都告诉他。”
“我会告诉他的。”斯卡莉特说。她放下电话,心扑通扑通直跳。
六年来,伯蒂第一次走下那条狭窄的石头阶梯。他的脚步声回荡在小山深处的墓室里。到了阶梯尽头,他等待着杀戮者现身。他等啊等啊,但什么都没有。没有低语,没有任何动静。
他在墓室里四下望着。黑暗无法阻挡他的视线,他能像死者一样望进深沉的黑暗。他走到祭坛石旁边,那里放着杯子、胸针和石刀。
他伸手摸了摸那把刀的刀锋。刀比他预想的更锋利,在他手指的皮肤上留下了划痕。
“这是杀戮者的宝藏。”三重音低语道,但这个声音听起来比他记忆中的小一些,也比以前犹疑。
伯蒂说:“在这个坟场里,你是最老的。我来是想和你谈谈,听听你的建议。”
短暂的沉默。没有什么人来杀戮者这里听建议。杀戮者负责保卫。杀戮者等待机会。
“我知道,可是赛拉斯不在,我不知道还应该找谁商量。”
什么声音也没有。回答的只有沉默,伴随着灰尘和寂寞。
“我不知道该做什么。”伯蒂老老实实地说,“我想我可以查出是谁杀死了我的家人。那个人还想杀死我。但是,这就意味着我要离开坟场。”
杀戮者一言不发。触须般的烟雾在房间里纠缠着。
“我不怕死。”伯蒂说,“只是,有那么多我喜欢的人花了那么多时间来保护我的安全,来教育我,保卫我。”
还是寂静。
然后他说:“这件事我一定要做,靠自己。”
好。
“就这些。对不起,打扰了。”
一种如丝般柔滑的声音在伯蒂的脑袋里低语:“杀戮者受命在这里守卫宝藏,直到我们的主人回来。你是我们的主人吗?”
“不是。”伯蒂说。
带着一种期望,那声音呜咽道:“你愿意做我们的主人吗?”
“恐怕不。”
“如果你做了我们的主人,我们将永远保护你。如果你做了我们的主人,我们将永远保证你的安全,永远不让你经受世界上的种种危险。”
“我不是你们的主人。”
不是。
伯蒂觉得杀戮者正在他的意识里翻腾。它说,去找出你真正的名字吧。他的意识空了,房间也空了,只剩下伯蒂—个人。
伯蒂小心而又迅速地从台阶上返回。他已经做出了决定,现在要趁这个决定还在头脑里燃烧的时候迅速行动。
斯卡莉特在教堂的长凳上等他。“怎么样?”她问。
“我们走,快。”他说。他们肩并肩沿着小路走向坟场的大门。
三十三号是一幢高大韵房子,细长的纺锤形,处在一排有平台的房子中间。三十三号用红砖砌成,外貌没有什么特别引人之处。伯蒂看着房子,心里没底。它并没有给他带来熟悉或者特别的感觉,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这只是一幢房子,和其他房子没有任何区别。房子前面有一小块空地,却又不是花园,铺了水泥。街上停着一辆绿色的小宝马。大门曾经被漆成明亮的蓝色,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和阳光的照射,颜色已经黯淡了。
“现在怎么办?”斯卡莉特说。
伯蒂敲了门。里面传来脚走在楼梯上的啪嗒啪嗒声。
门开了,他们看到一条通道和楼梯。
门口站着一个戴眼镜的人,灰色的头发,已经谢顶。他朝他们眨眨眼睛,然后朝伯蒂伸出手,紧张地笑着说:“你一定是帕金斯小姐那位神秘的朋友吧?很高兴见到你。”
“他叫伯蒂。”斯卡莉特说。
“鲍勃?”
“不,是伯蒂,最后一个字母是D。”斯卡莉特说,“伯蒂,这是弗洛斯特先生。”
伯蒂和弗洛斯特握了手。“炉子上烧着水呢,”弗洛斯特先生说,“咱们边喝茶边谈,怎么样?”
他们跟着弗洛斯特上了楼梯,到了厨房。他在那里倒了三杯茶,然后领着他们走进一间小起居室。“这房子一层一层的,”他说,“盥洗间和我的办公室在上一层,然后,卧室在更上面一层。注意楼梯。”
他们坐在一张深紫色的大沙发上,(“我搬过来的时候沙发就在这里了。”)小口小口地喝着茶。
本来斯卡莉特还担心弗洛斯特先生会问伯蒂许多问题,但弗洛斯特先生没有。他似乎很兴奋,就像发现了某个遗失已久的名人墓碑,极想向全世界公布一样。他不停地在椅子里扭动着身体,仿佛他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要告诉他们,如果不立即说出来,生理上会非常痛苦。
斯卡莉特说:“你发现什么了?”
弗洛斯特先生说:“嗯,你说得对,我是说,这幢房子就是那几个人被杀的地方。而且……我想这样的罪行……嗯,准确地说,并不是有人想隐瞒,而是被人遗忘了,被当局……忽视了。”
“我不明白。”斯卡莉特说,“谋杀一般不会被人忽视的。”
“这件谋杀案就是这样。”弗洛斯特先生说。他喝光了自己的茶,“有些人很有势力。这是唯一的解释。至于发生在那个最小的孩子身上的事……”
“什么事?”伯蒂问。
“他还活着。”弗洛斯特说,“我肯定。但是当时并没有进行大范围的搜索。一个失踪的两岁孩子应该成为全国的新闻,但是,嗯,他们肯定把这件事压下来了。”
“他们是谁?”伯蒂问。
“和杀死那家人的是同一伙。”
“你还知道更多的情况吗?”
“是的。嗯,一点点……”弗洛斯特的声音越来越低,“对不起,你知道,根据我的发现,这一切太难以置信了。”
斯卡莉特有些不耐烦起来,“什么?你发现什么了?”
弗洛斯特有些不好意思,“你说得对。对不起,我习惯于保守秘密了。这不是一个好主意,历史学家不应该隐瞒事实,我们挖掘真相,然后展示给公众。对。”他犹豫着停了下来,又说,“我找到了一封信。在楼上,藏在一块松动的地板下。”他转身对伯蒂说,“年轻人,嗯,我想,你对这件事,对这件可怕的事这么感兴趣,是不是有什么个人原因?”
伯蒂点点头。
“我不会再问什么了。”弗洛斯特先生说,他站起身来,“过来。”他对伯蒂说,又对斯卡莉特说,“你先不要来,暂时别来。我领他去看。如果他说可以,我再给你看,好吗?”
“好的。”斯卡莉特说。
“我们不会耽搁很长时间的。”弗洛斯特先生说,“来吧,小伙子。”
伯蒂站了起来,担心地朝斯卡莉特看了一眼。
“没事。”女孩说着,朝他安慰的一笑,“我在这儿等你。”
他们走出房间,上了楼梯,斯卡莉特注视着他们的背影。她觉得紧张,但又充满了希望。不管伯蒂会知道什么情况,他是第一个知道的。这一点让斯卡莉特很高兴。毕竟,这是他的事,这是他的权利。
楼梯上,弗洛斯特先生走在前头。
伯蒂一边朝楼上走,一边打量着四周,但没有看到什么熟悉的东西。一切似乎都很奇怪。
“一直朝顶上走。”弗洛斯特先生说。他们走上了又一段楼梯。他说道,“我不——嗯,如果你不想,你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