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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30
如果是以前,史今是喜欢演习的,当兵的其实遇见大规模军事演习的机会不多,史今当了这么多年兵,赶上的无非也就是两三次,但是这次山地训练,注定会是一个终结了吧,高城之前跟史今讲过,机会不多,好好把握,史今自己也明白,机会真的不多了,这次一定要好好“把握”。
这次演习从地理上来讲对七零二团是绝对没有优势可言的,在这样一场战争中,钢七连再一次成为了七零二团的一把尖刀,用高城的话说,人是没有最大仰角的,侦查七连全体弃车接敌实施路探侦查,谁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孤军深入,即便是钢七连恐怕伤亡人数也绝对不会是个小数字。
演习的时间接近八一节,史今想跟高城说八一节快乐,但是现在高城是连长了,他在指挥部里研究作战计划,那个能和他并肩杀敌、那个能带着他蛮干的排长已经不见了。演习很快就开始了,快到史今都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思考过去,他知道按照高城的性格一定会发起冲击,史今带人冲在最前面,这是他最后一次替高城冲锋。
七连的进攻并不顺利,一路总是遇到敌军的奇袭,以高城和七连的血性,他们更喜欢硬碰硬,面对被黑枪灭了的甘小宁和因爱慕九五中招的伍六一,损失两员大将的高城有些发了狠。不是只有敌军会用奇兵,不就是兵者诡道么,不就是上兵伐谋么,他就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某架直升机上蓝军指挥部
袁朗低头一边研究着地图一边听着铁路的战略安排和敌军战斗分析,末了总会冲着袁朗询问一句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袁朗手指在地图的一个地方反复的画圈圈,“七零二是块难啃的骨头,想必现在被我们打恼了正筹划师夷长技以制夷呢。”
众人低头看袁朗手指反复指示的地方,都觉得那不是最好的设伏地点,然后所有人眼睛都亮了起来,没错,敌军不可能傻到在最明显最容易设伏的地方下手,大家都不是傻子,那种圈套没人会进,而袁朗画这个地方,虽然不是对敌军最有利的地形,但是仔细分析会发现这里树林和平地掺杂,能攻能守,士兵可以躲进树林,坦克又可以从平地开进,竟然是对步兵装甲部队大大的有利。
铁路问袁朗,“你确定他们会选这里?”
袁朗笑笑,“只要敌军的指挥官够优秀,他一定会选这里,不妨赌一把,赌七连那个高连长够不够优秀。”
“那你的迎敌策略是什么?”铁路默认了袁朗的判断。
“我们可以派小部分士兵佯装中伏,然后引诱他们深入追击,到时候我们在正面大举进攻。”
“就这样?”
“当然不是,”袁朗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事实上我们最精锐的射击手会躲在两边的树林里,这种演习我们经历过太多次,都明白乱枪的命中率太低,所正面的大火力是吸引敌人注意力的,而我们躲在两边树林里的士兵才是真正的绝杀者,想想当时混乱的场面,谁会想到打中他的子弹是来自身边的,这样我们就可以既安全又有效的杀敌。”
袁朗侧头瞅瞅一直看着他张了几次嘴都没出声的齐桓,“你想说什么,说。”
“缺德。”
袁朗抬脚踹齐桓,“你信不信我把你从直升机上扔下去!”
夜幕四合的时候,战斗像预演的一样打响了,高城拿着望远镜看着敌军中伏挨打,顿时觉得憋在胸口的恶气散去了一些,但是这种状况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敌人的反埋伏便浮出水面,各种火力交织在一起伴着火光和惨叫试图吞噬掉眼前的一切,高城的眼睛本来是死死追着史今的,发现异常立即让所有人回扯,但是似乎他还是喊晚了,因为他眼看着史今中枪倒下,高城想冲出去,但是却被洪兴国死死的按住,他想起来他是连长,这种时候他的责任是组织所有人撤退,让伤亡减小到最小,高城看着许三多冲到史今身边,终究压抑住自己的冲动,带领所有人撤退。
战斗结束,齐桓悄悄走到袁朗身边推推还举着枪愣在原地的人,袁朗回神跟着齐桓离开,走了两步又忍不住疑惑的回头看了看正躺在地上的那个士兵,齐桓注意到了袁朗的异常,打手势问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袁朗压低声音,“演习结束,把他的详细资料给我调来。”
“你想挑他进老A?”
“个人兴趣。”
等到再无枪响,等到硝烟散尽,史今慢慢的爬起来,回身却看见了高城站在那里,史今笑了笑,半天才挤出一句,“连长,八一节快乐。”高城看着史今很久都没出声,似乎是在努力忍耐着什么,最后难得平静的说,“以后的演习你就在我身边跟着吧。”
“我已经阵亡了。”
“是,你是阵亡了,”高城的眼神里浮出一丝怨恨,“就是真在战场上,你是尸体我也背着扛着,你是骨灰我捧着抱着,我死也把你留身边。”
高城说完转身走了,走了两步又转身,“史今,这个八一节,我不可能快乐。”
史今坐在地上愣愣的看着,眼睛渐渐模糊了,他不想走,他也舍不得走,可是能不走么,想着高城刚刚说的死也和他死一起的那些话,史今又觉得他值了,这一切,他都值了。
演习的最后一天终于抓到了个舌头,高城听说是许三多抓到一个中校的时候,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心情,作为一个指挥官,他该夸奖许三多,可是作为一个又多了一件功勋能轻易挤走史今的人,他不知道该怎么对待,高城只是说了一句越大越好最好是个将军,然后他见到了袁朗。
高城问袁朗的来路,袁朗说不该问的就别问,高城说很多人被踢出了这场演习,也许就再也没有机会参加了。高城知道自己心里明白史今要走了,但是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非要死要活的问出害史今出局的人的来历,事实上就算知道了也无法改变什么,高城想那也许只是毫无必要的固执,因为他无法改变,所以在细枝末节上和自己和别人过不去。
袁朗早就听齐桓说过这个跋扈的高连长,但是这次他在高城强硬的质问下,意外发现的却是高城眼睛里的悲哀,于是知道犯规,但是袁朗说了。
高城的固执给他带来了两个收获,一个是他认识了袁朗,一个是袁朗第一次见面便对高城妥协了,其实任谁都看得出来,袁朗是一个不会轻易妥协的人。
演习结束了,史今一直跟在高城身边看着演习日渐白热化,看着七连的战损比不断上升,看着高城越来越疲惫的脸,这势必是一场令很多人都终身难忘的演习,自从史今阵亡那晚高城说过那些话后再没有同史今讲什么类似的语言,他对史今态度语言都太平常,平常到以前的横眉怒目和嚷嚷呵斥都没了,也许俩人都明白,如果真到了注定分开的时候,就别再把枝枝蔓蔓往一起缠了,那样等生生扯开的时候会更疼更受伤,可是俩人也没躲的远远的,谁心里都明白,能一起呼吸空气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了,谁心里舍得啊,谁心里都舍不得。
NO。31
史今反复在做一个梦,漆黑的草原、明亮的车灯、漫天的啤酒、疯狂的士兵,然后他融在其中,看着高城举着酒杯走到他面前,听着高城痛到极致趋于平静的声音,他说你是我最好的兵,可你说话不算数啊,你跟我说你照顾好自己的前途,我一直啊一直都相信你。史今在梦里听到一个更平静的声音,“九年了,你对我,高低不错。”史今觉得他能理解说话的人那种无法宣泄的悲哀和不甘,他却没想他理解的原因。每次梦到这里史今都会听到一个声音,“今儿,可是你以后怎么办啊。”然后这个梦又再度轮回,循环往复。
额头上传来一丝凉意让史今觉得舒服了一些,然后梦魇渐渐远去,睁开眼睛,自己正躺在熟悉的床上,旁边守着伍六一和许三多,史今微微一笑,“我是不是病了,竟做乱七八糟的梦了。”
“不是病了,班长,你是会餐的时候喝多了。”
史今的笑僵在脸上,原来不是梦,本来就不是梦,可是如果是场梦,多好啊。
“班长,过两天我想送成才。”许三多吞吞吐吐的对着史今讲,换来对面伍六一的横眉怒目,“有事你就跟我说,没看班长头疼么。”
“去吧,”史今努力让自己笑笑,“你俩是老乡,该送。”
“我以为你不会同意呢,”许三多冲着史今乐得露出满口大白牙,“那个,昨晚你可狠了,一下子就泼了成才一脸酒。”
史今闭上眼睛回忆那一幕,被伤成那样的高城让史今不得不恨不得不狠,当初伍六一质疑的时候,是高城一口要下了成才,进了七连,是高城特批了给成才更多子弹,可是换来的,却是背叛,史今最恨成才的是他抛弃放弃了七连和高城,史今在多年前的大年夜里曾经信誓旦旦的对高城说不抛弃、不放弃,咱七连都是这样的兵,现在史今已经把答应高城照顾好自己的约定毁掉了,而成才,却连他好多年前以为可以成真的约定也毁掉了,能不恨么,会不恨么。
***
高城走到团办公楼没多远的地方看见了史今,大步走过去不解的看着史今,“你在这儿傻站着干什么呢?”
“等你。”
高城一愣,神色复杂起来,然后又装作若无其事,“扯淡,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史今笃定的看着高城,“我知道。”
“知道个屁,别耽误我事,赶紧该干啥干啥去。”
“连长,咱回去。”史今拽着高城的胳膊往七连的方向拖,高城甩开史今,“你靠边!”
“连长,咱回去。”史今没再有动作,只是站在原地平静的看着高城,高城看着史今的模样动动嘴皮子,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大步往办公楼走。
“高城,你是不是想让我恨我自己一辈子?!你是不是想逼死我?!”
听到身后带着哭腔的怒吼,高城傻了,愣了两秒回身看史今,从来不肯再哭的史今已经红了眼睛, “连长你一辈子没求过人,你要是为了我求人拉关系,我成什么了,你就让我走行不行,好歹我可以问心无愧这么多年我没拖累过你,咱都留个好念想成么!”
高城的眼睛也红了,俩人就这样站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