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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出,不消片刻,周围便都是觥筹交错的声响。
看来这帮人也是饿得狠了。
清泱瞅着吃相甚是恶劣的旁桌无语道:“当真是帮小人。”
莫塍此时也来了宴席。他执了酒杯,朝前来观礼的众人挨个敬上酒去。曾经他是滴酒不沾的,这般五年后,也没见酒量长了多少。只一桌下来,眼底便染了浅浅一抹桃红。
待轮到我这,脚步已很是虚浮。
他朝我举起杯盏:“新雨,多谢你来。”
我以杯轻碰:“恭喜。”
他将美酒抵与唇畔。眼底有纷杂情绪不断闪过。良久,轻吐出两字。
谢谢。
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百种过往,千般话语,都随着这口酒水沉入肺腑。
有生之年,再绝口不提。
便在此时,门口起了阵骚动。
是洛晋到了。
与我想象中不同,他今日并未着龙袍,只穿了身鸭青的深色便袍。因着这沉稳的颜色,便把稍显艳丽的相貌压下去了一分,整个人看起来甚是清爽许多。
他的身边,是六日不见的凌越。
自我与凌越定情,这是第一次两人分开如此长的时间。
他依旧穿着离开时的那身衣裳,面色也是如往常般的慵懒。
只是这次,纷乱长发整齐梳起,在脑后盘成四方发髻,并用一根绿白玉篸整齐束住。
这是我第二次见着他束起长发后的样子。
轮廓分明,面容沉静俊美。
不置一言,却也光芒万丈。
竟是站在洛晋身旁也不输丝毫。
他的眼光,隔了几十步的距离,隔了那么多张的面孔,准确无误地落在我的身上。
然后弯起嘴角,冲我缓缓展开双臂。
身边呼啦啦的都是离座起身的声响。我却在众人跪地垂首之际,推了椅子朝凌越跑去。
已近十二月,凛冽朔风刮在脸上甚是疼痛。我却觉得双颊烧得滚烫。连带着胸口的心脏也剧烈跳动起来。
凌越离我,越来越近。
先是手指触到质地柔软的衣袍,再向前伸便是精干的身体线条。然后手臂紧紧收拢,将脸狠狠撞上他的胸膛。
熟悉的松木香气,再次在鼻端弥漫开来。
凌越的臂膀也同时将我大力环抱住。
太过用力,硌得我肩胛骨生疼。
用下巴轻蹭了我的头发,我听见他低喃道:“我好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莫塍(一)
被关进来的第一日,断断续续地咳了几声。
到了后面几日,更是咳得厉害。
看来年少时遗下的病根,并未随着年纪渐长而好转几分。只是在这阴湿的地方呆了几日,便如此迅疾地病了起来。
爹爹应是在跟皇帝百般告饶吧。莫塍又咳了两声,心道,爹爹那般精明的人,竟是看不出这次是皇帝在故意刁难么。
应下亲事,便是折断自己尚未丰满的羽翼。若不应,则会因此失掉性命。
任选其一,都会是扇在爹爹脸上的响亮巴掌。
而皇帝,不动声色地,看着这出好戏开锣。
莫塍头次见着厉桓帝洛晋,是在新科进士的殿试上。他循了礼数周全回答,博得坐在高高龙椅上的人称赞连连。
最后,那人对他说,抬起头来。
莫塍恭谨迎向那人眼光,尽管迅速克制了惊讶神色,但是他知道,便是这一瞬间的失态,那人也都收了眼底去。
穿了昭显至高地位的威仪龙袍,那乌纱翼善冠下的,却是副邪魅至极的倾国容貌。
捕捉到了莫塍的异色,那人朝他缓缓绽出意义不明的笑容。
此后的几年,莫塍在莫锦程的大力提携下,亦可说是在皇帝的默许下,一路从翰林院六品修撰升至从三品太仆寺卿。
年仅二十三,便升至如此官阶。自然是引来许多闲话与不满。
恰值长乐府出了棘手案子。皇帝在朝堂之上当了百官的面道,给你一月时限。若过时不破,拿你是问。
莫塍知晓这是皇帝在给自己立功的机会。
散了早朝后,他便去御书房向皇帝拜谢。皇帝架了他的胳膊扶他起来。脸上却又浮起那意味深长的浅笑。
莫塍觉得,这笑,委实太过阴冷了些。
只是这趟差事,若办得漂亮,着实能让很是有些人闭嘴。
于是甩开心中疑虑,带了两个随从,快马加鞭赶向长乐。
长乐的情况比想象中的更为糟糕。街上行人稀少,府衙的门也被砸得稀烂。还有甚多神情或哀切或激愤的死者家属,一见他下了马便将他团团围了起来。
他朝众人拱手道:“本官定当竭尽全力缉拿凶手。”
如此这般保证再三,民众才堪堪让了条路放他进去。
他招来衙役,吩咐了两件事。一件是尽快修好府衙大门。另一件便是带他去查看尸体。
在义庄看管尸身的张仵作长了张很是憨厚的脸。
他朝莫塍道:“大人,请随我来。”
从义庄回到衙门,莫塍仍是无法平息内心受到的冲击。虽说在京都也审过几件案子,却到底没见过如此凶残的手段。
没有丝毫线索。女子们都是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失踪的。发现尸身的地点也毫无规律可言。且凶犯未曾在尸体上留下任何可循踪迹。
莫塍觉得,头痛。
因着衙门外停驻不去的人声,更添烦躁。
所以第二日,他便从后门向街上去。如今的长乐街道,倒比衙门清净了许多。
他是在果子铺看见那个姑娘的。
姑娘背对着他。瘦伶伶的身量,漆黑长发在脑后简单挽起,着一身胭脂色裙衫。
莫塍想,这姑娘不知是胆大还是无知。如今的世况,还敢独自出行。
于是他上前道:“现下长乐治安疏漏,姑娘出行当有人陪伴。”
那姑娘没有回头。她手里的银子却掉了下来。
莫塍等了等,见她没有要拾的意思。便弯了腰,拾了递到她跟前去:“姑娘银子掉了。”
然后他便见着了那姑娘的脸。
白净的面皮,左颊却是好大一块骇人疤痕。
不知为何,莫塍突然觉得痛。
除了头痛,似乎眼睛也酸疼得厉害。
下一刻,好像就要掉下泪来。
那姑娘便在此时伸手接过他手里的银子。只是手颤抖得厉害。
定是自己打量的眼光伤到人家了。莫塍想着,便垂了头向她赔礼道:“唐突姑娘了。”
他感觉到姑娘的眼神在他脸上逡巡流连。
抬起头,便正好对上她的眼睛。
这双眼睛倒真是好看。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甚有光彩。
莫塍便觉得这次连着胸口,也隐隐作痛起来。
于是赶紧向着姑娘告辞。在自己更为失态之前。
行了几步,鬼使神差般地,又忍不住回头去看。那姑娘拎着盛得满当当的竹篮,往他相反的方向行去。
那瘦伶伶的背影,在行人稀少的街上,更显萧索。
回了衙门,莫塍便又拿起案录。
五月二十三,飘香阁头牌翠澜失踪。
五月二十六,于城郊菜田处发现尸首。经飘香阁老鸨辨认,确认为翠澜无疑。
六月初一,楼员外小女毓蒶失踪。
六月初三,于黄南街尾偏僻巷道中发现尸首。经亲属辨认,确认为之前失踪的女儿毓蒶。
……
六月二十六,黄西街东头秦家独女碧蓉失踪。
现未发现尸首。
这篇案录他已看了数十遍。除了可以肯定凶犯针对的是美貌女子,其他皆是不能轻下定论。
蓦地,他的眼睛盯住美貌女子四字,心内似有所动。
莫塍想,以此点做些文章,倒是可以一试。
只是,这文章,还得有个角来唱。
脑海立时便浮出个瘦伶伶的身影。莫塍摇摇头,那姑娘,神色清冷得很。
晚上,莫塍再次梦见那个面目模糊的女子。
坐在桌边,长久地绣着女红。眼前细碎刘海垂下,有微风拂过便露出光洁额角。见他进来,便抿了形状美好的嘴唇跟他微笑。
他听见她说:“莫塍,看我绣的鸳鸯。”
她的语调很是欢喜,他却觉得胸口酸胀。
像是心脏被人攥住了狠狠揉捏。
他向她走去。却不妨一脚踏了个空,身子也跟着坠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下一瞬,是他从床头大汗淋漓地醒来。
沉默半晌,莫塍翻身起床。打开随身带来的行囊,那里除了换洗的衣物,还有本他最爱看的资鉴古籍。
那古籍里夹着,一个磨损了边角的老旧荷包。荷包上,绣了两只戏水的鸳鸯。
第三日,莫塍又在街上碰到了那个姑娘。
姑娘倒是没在意他。依旧采买了些食材便依着旧路回去了。
只是那竹篮,盛得不似昨日那般满当当。
莫塍心思一动。
第四日,他便在老地方等着。
果然,买得更少了些。
莫塍连日来紧抿的嘴角,浅浅向上挑了一分。
这般过了几日后,他便去朝花门寻那姑娘。之前他跟衙役打听了那姑娘一番。衙役一听左颊有伤,立时便笑了:“那姑娘叫楚新雨,和她师父住在黄西街尾的朝花门。看着面冷,实则良善得很。她那师父也是经常笑眯眯的。住在黄西街的,都知道他们。”
还未敲门,门便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姓楚的姑娘就站在他对面,带了些微措手不及的神色看着他。
莫塍直接跟她说出来意。意料之中,楚新雨干脆拒绝了。
也是在意料之中的,酬劳加到五百两的时候,她同意了。
看着她日益空减的竹篮时,他便笃定这事会成。
他看着楚新雨朝他伸出右手,面上依旧清冷,语气也是平静无澜的:“先交定金来。”
莫塍微眯起双眼。这般公事公办的作态,正合他意。
他朝她拱起双手:“那么明日,我便来接姑娘。”
楚新雨着实是合适的人选。他想,从容淡定,处变不惊,且也算是无牵无挂。
这般一来,即使出了差错,也不会闹出多大风雨。
却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