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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吧,既然那并非无中生有,您能告诉我,真是太好了……”
“是的,消息绝对真实……”
“幸亏事情已然了结,”我说道,“这才是最重要的。”
我打算告辞了。
“顺便问一句,亲爱的朋友,”我问道,“您那位军官朋友告诉了您那位情敌的姓名了吗?”
“告诉我了。”
“他叫什么?……”
“威廉·斯托里茨。”
“威廉·斯托里茨?……可是那位化学家的儿子?”
“正是。”
“就是以其生理学上的发明闻名于世的学者!……”
“德国以其为傲,亲爱的维达尔。”
“他不是已离世了吗?”
“对,几年前,但他儿子还在人世。他,据我朋友讲,这个威廉·斯托里茨不简单,是个令人担心的角色,应该小心提防……”
“我们会小心提防着,亲爱的朋友,直到米拉·罗特利契成为玛克·维达尔夫人的那天。”
谈话至此,我也不再打听别的消息了。我们友好地握手告别,我回到家中,完成出发前的最后准备工作。
第二章
我于4月5日上午7点45分坐东站的173次列车离开巴黎。30小时后,我将到达奥地利的首都维也纳。
法国境内几个主要的大站就是夏龙—上马恩河及南锡。列车穿越令人怀念的洛林—阿尔萨斯地区时,只在斯特拉斯堡作了短暂停留,我甚至没出车厢。离开了亲切的同胞,令人有点忍受不了。当火车驶出城镇,我俯身车外,看到蒙斯特大教堂的尖顶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中。此刻,在法国那边的地平线上,太阳正慢慢降落。
整夜,列车飞驶向前,车轮压在铁轨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单调而沉闷,使人昏昏欲睡,即使列车进站,人也沉睡不醒。我耳畔时而响起列车员尖利的声音,他叫喊着奥斯、巴特、卡尔斯吕赫与另外几个城市的名字。4月6日白天,疾驰而过的列车又把拿破仑时代几个著名城市符腾堡的斯图加特和乌尔姆、巴维埃尔的奥格斯堡和慕尼黑抛在后面。在靠近奥地利边境时,火车在萨尔茨堡作了较长时间的停留。
下午,列车又停靠了几站,其中包括威尔士,终于在5点35分,火车汽笛长鸣,驶进了维也纳车站。
我在维也纳城只停留了36小时,还包括两个夜晚,所以只能随便转转。我打算等返回时再仔细游览。如同政府官员们常说的,对问题的处理要分门别类,旅途中的安排也应照此。
多瑙河既不穿越维也纳市区,也不紧依市郊。我乘车赶了大约4公里路程才到达码头。眼下已不是1830年,那时内河航运业刚刚起步。没有多少人愿意乘船旅行。
在“马提亚·高万”是的甲板及船舱里,什么人都有,我的意思是指能找到各种类型的乘客:德国人、奥地利人、匈牙利人、俄国人及英国人。乘客们都拥挤在后舱,因为前舱装满了货物,实在难找容身之处。在这些人中,我留心一看,不难发现些穿着匈牙利服装,却只会讲意大利语的波兰人,迪律伊先生曾在他写于1860年的巴黎与布达佩斯游记中提到过这些人。
这条秀丽的河流呈现出赭石色,并非传说中的天青色,驳船急驰向前,劈开层层浊浪。航道里,各种船只穿梭往来不停息,船帆在微风中飘荡,载满两岸那一望无际的原野上出产的丰富物产。我们的船也驶过宽大的木筏,它们好似由一整座森林的木材扎成的,上面建着漂浮的村庄,离开时建成,到达目的地时便拆除,使人联想到巴西亚马逊河上神奇的水上之家。河面上大小岛屿星罗棋布,大部分刚刚露出水面,只要河水稍稍涨高,就被淹没了。两岸杨柳成行,鲜花点缀在绿油油的芳草丛中,满目苍翠,令人心身愉悦。
我们也驶过紧挨河流两岸的水边村庄。驳船急驰,激起层层波浪,房屋也仿佛在木桩上摇摇欲坠。然后,它从两岸间的一根绳索下穿过,船顶的烟囱差点被挂住了。这是由两根高竿支撑起来的渡船的牵索。一根高竿顶上挂着奥地利国旗。在维也纳城下边,我看到一环形岛屿,直径超过一法国古里,沿岸绿树成荫,岛上地势平坦,一望无际。河流泛滥,溢出的河水在地面上冲刷出道道条痕,就像犁耕过似的。眼前景色使我忆及1809年7月6日比著名的日子的一件重大历史事件。该岛屿即大名鼎鼎的洛波岛,岛上的法国防御工事里,15万法国士兵开辟了多瑙河航道,拿破仑带领他们由此取得了埃斯令和瓦格拉姆战役的辉煌胜利。
这天,菲夏梅南和里热尔斯普伦已从我们视野中消失。晚上,“马提亚·科万”号停泊在马尔赫河口。这是从左边流入多瑙河的一条支流,它起源于摩尔维亚,一直流至马扎尔王国边境。船从4月8日夜至9日凌晨停靠在此。次日一早,它又扬帆起锚,穿越那片7世纪时,法国人和土耳其人曾浴血拼搏过的土壤。此后,轮船相继停靠在彼得罗纳尔、阿尔滕堡、海恩堡,穿越匈牙利狭窄的大门。船闸打开,轮船驶进普雷斯堡码头。
船只为装卸货物,停留了二十四小时。从维也纳至此城,轮船已航行了300公里。所以,我有时间细细饱览这座实值旅游者光顾的城市。她好像耸立在海角之上,脚下流过的不是平静的河水,而是波涛汹涌的大海,真令人叹为观止。繁华的码头上,房屋轮廓隐约可见,既齐整又美观。左岸海角处,一座教堂的尖顶高耸入云;另一端还屹立着另一尖顶,两座教堂之间是座浑圆的大山丘,上面屹立着古城堡。
大教堂的穹顶沐浴在一道金光中。随后,我观赏了许多宫殿及匈牙利贵族的府邸。我登上山丘,俯望巨大的城堡。这是座四角形建筑物,四角上筑有塔楼,不过是座封建时代的废墟。登高远眺,富饶的葡萄园林,再见多瑙河滚水流过广阔的平原,真是不虚此行。
普雷斯堡,以前历代匈牙利国王在此建都,现在是马扎尔人的首府和国会所在地。原来国会一直在布达佩斯召开,直至奥斯曼帝国入侵,它占据了这座城市从1530年至1686年达一个半多世纪。尽管普雷斯堡有45000人,但只有在召开国民会议时,议员从各地蜂拥而至,这时才显得热闹拥挤些。
我还必须补充一点,对一名法国人来说,普雷斯堡的名字与奥斯特利茨战役后于1805年与奥地利签订的光荣和约紧密相连。
4月11日上午,“马提亚·高万”号从普雷斯堡下游驶进辽阔的普斯陶平原。俄国人称之为“斯潘捷”,美国人则称为“萨瓦纳”,它占据了整个匈牙利中部地区。这是一个真正的神奇王国,一望无际的草愿上,万马奔腾,成干上万头牛悠然生活其间。
多瑙河在匈牙利境内颇多曲折拐弯。它汇集了喀尔巴阡山脉和斯蒂里亚阿尔卑斯山的滚滚流水,声势大增,不再是奥地利境内那条小河道了。
我无法忘记多瑙河发源于与法国边境的阿尔萨斯—洛林地区毗邻的巴特大公国!它最初的水流还是源于法国的雨水呢!
夜晚,轮船到达了拉堡,停在码头过夜,第二天白天与夜晚也暂不走。我花十二个小时游览了这座城市。马扎尔人称这城叫“杰尔”,它人口2 ,离普雷斯堡有60公里。曾经历了1849年轰轰烈烈的起义风暴。
次日,从拉堡往下行了数十公里,我从船上远远望见著名的克劳摩纳城寨,这是马提亚·科万于15世纪修建的一座城堡,也是起义者决一死战的遗址。
在这片马扎尔人领土上,流连于迷人的多瑙河畔,实在令人心旷神怡。河道蜿蜒曲折,景色变化多端,浅滩半没于水下,白鹤、水鹳在碧绿的水面上展翅飞翔。普斯陶,一会儿是碧绿的草地,一会儿又是地平线上波动起伏的山岭。这里是匈牙利最好的葡萄园产区,葡萄藤枝繁叶茂,葡萄酒的产量仅次于法国,超过意大利与西班牙。其产量为年产两千万升,几乎全部在本地销售。不瞒各位,在旅店,在船上,我偶尔也喝上几杯,当然比起豪爽的马扎尔人,我这点酒量不免就相形见绌了。
值得一提的是,普斯陶的种植方式逐年改进。平原上挖掘了不少灌溉渠,确保以后庄稼会稳获丰收。还种植了百万株洋槐,形成了一道长长的浓密的防风屏障,可以抵挡住狂风肆虐,利于水土保持。所以,谷物与烟草的产量不久可望翻上两三倍。
但不幸的是,匈牙利土地分配不合理,土地集中在少数人手中,拥有100平方公里土地的地主无法充分开垦领土,相反,数量众多的自耕农占有的土地还不足三分之一。
这种状况于国于民两不利,但正在逐渐改变。仅从历史发展的趋势来看,这也势在必行。况且,匈牙利农民并不保守,他们勇敢而又聪慧,对将来充满信心。他们可能有点自负,但比日耳曼农民好得多。两者的根本区别在于:前者认为一切可以学会,后者却认为一切都已知道。
从右岸的格朗,我注意到了景致完全不同以前了。普斯陶的平原延伸成绵远的山岭,这是喀尔巴阡山脉和诺里克的阿尔卑斯山脉的分支,它们把河道挤得很窄,迫使它流过狭窄的隘口,河床也更深了。
格朗是全匈牙利首席教区所在地。要说教区收入今天主教教士们怦然心动,格朗在其中可说是最高的了。在这个教区任职的红衣主教、首席主教、罗马教皇的特使、帝国的王子、王国的法官,他们的收入均超过一百万法郎。
过了格朗,又是一片平原。必须承认,大自然的美景如此具有诱人的魅力。像它创造的一切事物,它仍遵循着对比的自然法则,多瑙河先向东流去,然后向右拐,拐向南方,——不管河道如何蜿蜒曲折,它基本流向就是这样——在普雷斯堡与格朗之间的景色多么丰富多彩,富于变化,而此地的景色却又显得如此凄凉。
“马提亚·科万”号在此处必须选择圣安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