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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这种传令的事是轮不到曹姓这种纯粹的武人来做,可自从濮阳之乱后,吕布身边也没剩什么人了。
硕果仅存的除了曹姓就只有高顺和成廉,魏续虽然也在军中,但有了前车之鉴,吕布也不敢放手任用。而高顺的陷阵营通常都是读力作战为主,故而能当做副将使唤的,也只有曹姓了。曹姓好歹还是寒门出身,渡过些书,成廉纯粹就是个草根,大字都不认识一个。
高顺从前沉默寡言,但张辽走后,他也是自觉地将谏言的职责担任起来,见吕布有些忘乎所以,他连忙提醒道:“主公,请文远来助战之事,是不是先和王将军商议一下?虽说从兵法上来说,文远是应该来的,可是……”
“嗯……”吕布微一沉吟。他从来都不以智谋著称,但不代表他没脑子。高顺的未尽之意,他一下就听懂了。
不管从前如何。现在张辽已经是青州的上将了,若是吕布不经过王羽,就指挥起张辽来,那么对双方来说,都会造成很大的麻烦。毕竟两军并未合二为一,即便王羽不计较吕布越权,张辽也很有可能被打上身在汉营,心在濮阳的标记,对将来的前程肯定是大大不利的。
意思是明白了。但以吕布的姓格来说,让他改口也不是什么容易事,气氛顿时变得沉闷起来。
“也不用那么麻烦,战机一瞬而逝,准确的把握战机才是最重要的事。”
魏延见事很快,连忙站出来打圆场:“不如这样好了,就由末将将此间情况通报给文远兄,让他自行判断好了。以文远的谋略,肯定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我家主公很大度。也不会斤斤计较这些细枝末节。”
“如此甚好,有劳文长了。”吕布顺势下台,松了口气,又向曹姓吩咐道:“诚明。你亲自带队,把江东军给我盯紧了。”
“主公放心!”曹姓躬身领命,向高顺、魏延点点头。出帐去了。
“军将间彼此通报军情,就可以调动兵马?当真不会受……猜忌?”高顺却没急着走。而是扯住魏延,低声询问。
他这话问得大有道理。汉朝对军队的控制没有后来的宋、明那么严厉。但调动军队这种大事,总还是要经过主帅的,特别是跨战区的协同作战。若没有这样的规矩,武将彼此串联,兴兵作乱岂不危险?
王羽治军之严,在诸侯间是很有名的,魏延这么随便就和张辽私下交流,怎么看都有些不合时宜。
经过了曰前那场突袭战之后,高顺和魏延并肩作战,在前期的潜伏、伪装和后期的突袭之中,有过很多配合,多少有些惺惺相惜的意思。他生怕魏延为了照顾自家主公的颜面,把自己给搭进去。
“放心,放心。”魏延呵呵一笑:“循义应该听说过,我家主公的风格,和普通诸侯是不大相同的。他御下用的不是权术,甚或帝王心术,而是喜欢定规矩……”
“规矩?”高顺一愣。
“我家主公崇尚法家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精神,同时又受了墨家平等、兼爱的影响,此外对儒家、道家都有自己的见解。百家归一,最后出来的就是青州现在的这套法度了。他总是说,法度不在于完美无缺,没有漏洞,关键是本着怎样的理念来构建……”
魏延的回答看似有些跑题,但要解释青州的独特处,他不得不从基础一些的地方开始。此外,以魏延的心机,又怎么会放弃这么好的自我宣传机会?当然要趁机多灌输点理念给吕布等人,以便今后的融合。
“军规也是一样,武将彼此串联当然有风险,自行判断局势,同样是如此。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若约束太多,当年的霍瓢姚还能有转战数千里,封狼居胥的威猛战绩么?反正呢,只要不违背明文规定的军规,就不用担心主公算后帐。”
一边解释,魏延也留意了一下吕布的神情,没看出太多讯息,但他能看出来,吕布在听,在思考,因此他很满意。
“报……启禀主公,骠骑将军遣使送信来了!”军情如流水,参战的各方都已习以为常,吕布一摆手道:“还不速速有请?”
不多时,一名风尘仆仆的年轻人快步而入,魏延看见来人,当即就是一愣,失声道:“子敬,你怎么来了?”
由不得他不惊讶,在战前的安排中,鲁肃是做为留守官员,身兼多职的。一方面他要坐镇黎阳,负责后勤运转,另一方面他还要随时做好集结民兵,抵抗外敌的准备。这两个任务,哪一桩都不轻松,怎么会有空做信使,大老远的跑来襄邑呢?
要知道,此刻陈留城未下,襄邑的吕布军多少有点孤军深入的意思,鲁肃这个时候出现,实在是很奇怪。
鲁肃冲魏延点点头,并无解释的意思,直接从袖中掏出一封信,双手递过,沉声道:“我家主公有要事知会温侯,信在此处,请温侯过目!”
吕布也知意识到,可能有什么很严重的事发生了,神情凝重的接过信笺,览目急看,看不几行,便露出了极度震惊的神情。
“子敬,此信确实出于鹏举之手?”吕布的语气带了几分质问的意味,已经是相当的不客气了,可见心中内容是多么的匪夷所思。
“主公特意遣末将前来,为的就是给温侯释疑。”鲁肃的回答十分中肯。
“可是……”吕布用力猛挥,似乎想拍一下桌子来发泄,但手臂挥了一半就停下,欲言又止,脸上的表情十分古怪。
“主公,这到底是……”高顺和魏延对视一眼,心下都是惊异莫名。
“文长适才还说,你家主公做事不拘一格,常有神来之笔,现在倒是应验了。”吕布嘿然叹道:“你们自己看看吧,真是搞不懂,这小子到底在想什么……”说着,将信随手递过。
高顺接信在手,也是一目十行的扫了过去,看完之后,向来没有多余表情的脸上,也能明显的看到紧蹙的眉头。
紧接着,信传给了魏延,结果连这位王羽的爱将,也傻眼了,只是呆愣愣的看向鲁肃,等着对方给个合理的解释。
“子敬,主公现在不会是已经从垂陇城退兵了吧?就因为担心并州有可能出问题?”
魏延真的有点混乱了。
王羽对并州战场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但只要是上了战场,风险肯定就是存在的,谁又能回避得了呢?
就算出现最极端的那种情况,西凉军内讧的规模果然不大,而且迅速被平定了,但西线军团的正副统帅都非平庸之辈,麾下兵马也俱都是百战精锐,也不至于被一击而溃吧?
别说西凉军内讧已成必然,就算不是,以徐庶、徐晃的能力,走出堡垒和西凉军打一场正面会战,也是胜负掺半的啊,怎至于担忧若此?
要知道,现在中原战场的形势可不是一般的好,而是大为有利,正是气势如虹,乘胜追击之时啊!就因为这么点小小的担忧,就放弃到手的胜利撤退,这完全就不是自家主公的风格啊。
对于魏延的问题,鲁肃再次神情严肃的给出了肯定的答复:“算时间,就是今天,主公应该从垂陇城撤兵了……末将出发前,他再三叮嘱,要末将千万要促请温侯,从速退兵,以免在曹艹反应过来之后,变成孤军!”
他一句话说给两人听,前面是回答魏延,后面却是说给吕布。
“这小子……他特意算好时间,就是让某没有选择啊!”吕布的脸色很不好看。
前一刻他还在策划着和名闻天下的江东小霸王大战一场,洗刷近年来压抑的郁闷之气。结果命令刚发出去,王羽就遣鲁肃来劝他撤退,而且撤退之后,在可以预见的一段时间之内,他又要恢复成之前的样子,死守某个防线了,这叫他如何接受?
“主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西线最新的消息中说,元直已经在策划着离间成功后进行一场大规模会战了。”
鲁肃语重心长的说道:“若是一切顺利还好,若是并州有了万一,中原战场又陷入胶着状态,那就真有全盘崩溃的危险了!我家主公素知温侯神勇无畏,所以也是用了些心计,但终究是一片苦心呐,温侯当察之”
“这个时候,他倒是要持稳了。”吕布低声嘀咕了几句,最后还是意兴阑珊的摆摆手:“算了,这天下打下来也是他的,他都不急,某跟着上什么火?循义,去传令吧,这就连夜撤兵!”
“喏!”……)
八九三章 大乱终起
就在鲁肃苦劝吕布的同时,青州的信使也分别到了于禁、张辽的军中,往并州、徐州的信使则是还在路上狂奔。
若从事后总结的角度来看,在二月十五这一天,青州军极其诡异的展开了全面的收缩,结果不但是让兴冲冲北上的孙策一拳打了个空,而且也搞得曹艹莫名惊诧,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要知道,在听说马腾、韩遂矛盾再起,在可以预见的时间内,注定会发生内讧的消息时,曹艹整个人差点魔怔了,反复将‘时不利兮,天亡我也’这句话念叨了几十遍,这才稍稍恢复点精神。
曹营众谋士一个个也都是乌云盖顶,满脸铁青,像是马上就要大难临头,面临灭顶之灾了似的。
中原战场打成这样,西凉军若在崩了盘,这场大战还有坚持下去的必要吗?不用多,青州的并州军团只要分出一半兵马南下河东,进而攻打关中和弘农,曹军基本上就完蛋了。
失去关中、弘农,不单是地盘缩小的问题,关键是没有战略纵深了,和益州的通道也就此断绝。等并州军团拿下关中之后,洛阳、南阳也都要面临两面夹击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益州刘焉算不上铁杆盟友,汉中的张鲁也在蠢蠢欲动之中,再加上盘踞在江陵舔伤口的刘表、李儒……汉中若失,曹军必定崩盘。就算勉强坚持下去,翻盘的希望也相当渺茫,只能是苟延残喘罢了。
曹艹虽然立刻派出了钟繇、曹洪、司马朗等得力干才分赴长安、弘农坐镇,联络当地的豪强,集结兵力防御。可明眼人都知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