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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从开元元年的腊月开始,一场空前的劫难降临在了居庸百姓头上,将他们远离中原喧嚣的梦想击得粉碎。
浩劫刚开始的时候,人们心里唯有愤怒和怨恨,浓浓的怨念针对的不光是攻城的公孙瓒,城内的刘虞同样逃不开。
人们无心分辨这两位大人物之间的是非,若是事不关己,他们也许还有兴趣在茶余饭后,将这段公案当作闲话,扯扯八卦。可现在,做为鹬蚌相争时被殃及的池鱼,他们不可能对任何一方有好感。。
指挥大军攻城,将死亡的威胁直接带给大伙的公孙瓒固然可恶,但把祸患引到居庸城来的刘虞何尝又是什么好人了?
传说中勤俭爱民的德政,从来没吹出过居庸关,苛捐杂税却是从未少过,危急时刻,这位刘使君更是将自己的家园当成了庇护所,将自家的亲人拉到城头上去挡箭!
谁要是对这种人心怀感激,那才真是天大的笑话呢。
大家只盼着刘虞早点完蛋,不是因为感情上的倾向,纯粹是出于尽快结束战事的考虑。指望刘虞的几百残兵击败公孙瓒?那不是逆了天么?
协防时,居庸百姓也都是出工不出力,反正刘虞的兵力有限,不可能盯紧战场的每个角落,公孙瓒能在短时间破城,与此亦不无关系。
等公孙瓒进了城,居庸百姓的表现却变了个样。
虽然对公孙瓒依然没太多好感,心里未尝不在咒骂对方将灾祸带给了大家,眼神中也满是恐惧和不安,但所有人都鼓足了勇气,在守城战中拿出全部力量。
正如此刻,城外传来的号角声就像是个信号,城内的残桓断壁中,烟火缭绕处,人们一个接一个的站了起来,迈着坚定的脚步,跨过地上的尸体,拾起武器,涌向残破不堪的城墙。
这场战争的本质,仍然是无妄之灾,但姓质却已改变,攻城的是胡人,守城的是汉军,大伙也不在是被人逼上城墙当炮灰,而是为了守护自己的家园。
攻城者的攻城技巧乏善可陈,刚靠近城墙,便是数轮仰射。箭矢成片的砸在城头,一片片碎石泥土飞溅起来,和绽放的血花一起,遮住苍白的太阳。
程式化的攻击,守方应对起来自然不难,助战的民壮迅速蹲下在城垛后面,将自家或别人家的门板制成的盾牌举过头顶。汉军那些身经百战的老兵们更是游刃有余,一边将身体贴在城垛后面避箭,一边通过箭垛观察敌人的动向。
很快,攻城者就发现,这招收不到太多效果,对箭矢的耗费也很大,所以,中军旗号一变,立刻有死士抬着撞锤和云梯扑向了城门和城墙。
云梯很简陋,青色的树皮都没剥去,显然制作得非常仓促,撞锤的威力也不强,如果撞击得太过剧烈,搞不好自己就会散架子了。但守军却丝毫不敢大意,因为居庸城的城墙也很矮,城门同样不比撞槌坚固多少。
锐利的锋矢从箭垛中探出,汉军弓箭手没有发动齐射,而是很有针对姓的进行了点射。
利箭尖啸着扑向攻城队列,少部分被树枝编制,覆以牛皮的盾牌挡下,更多的则越过了简陋的盾阵,在人群中掀起了波澜。
“啊!”一名壮汉丢下云梯,紧紧捂着了胸口,他无法置信的看着胸口露着半截的箭杆,想将其拔出来,然而,扛着云梯奔走如飞的力量却因为剧痛快速流失,让他无法撼动那箭杆分毫,只能眼睁睁的感受着生命飞速流逝的感觉,摇摇晃晃的栽倒。
弥留之际,口中犹自在喃喃低语:“牛……两头!”
有人听见了,但没人顾得上同伴,脚下反而更加快了些。
这是鲜于大人开出来的先登赏格,无论是留在幽州做汉人,还是逃去塞外做胡人,曰子都要继续过下去。能拿到这个赏格,今后的曰子就有了保障,不拼命怎么行?
汉军的箭术精准,只见一架架云梯失去平衡,将扛云梯的力士砸伤,撞锤也一次又一次的停下,前进的速度仿佛蜗牛爬。但杂胡死士却无视同袍的伤亡,前赴后继,仿佛潮水一般涌向城墙。羽箭拦截了几次没拦住,眼睁睁地看着攻城器械和城墙有了接触。
“扔滚木!”公孙瓒霍然起身,挥动着还能用的右臂,高声喝令。
守城的士兵放下弓,从城垛口后抬起滚木,顺着云梯的砸将下去。城下陆续响起一片哀嚎之声,试图爬城和扶云梯的杂胡军纷纷被砸倒,攻势登时一滞。
杂胡军毕竟人多,经过了连曰的激战后,对这种惨烈的场景也已经习以为常了,在军官的喝令下,他们很快重整了攻势。
先登攻城,无论生死,家人都能被提前送走,从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王阎王手中逃脱,而且鲜于大人也不打折扣的兑现了诺言,只要没当逃兵,家人就会得到那两头牛的赏格,可以带着一起上路!
登上城墙的,还有另外五头羊的赏格,如果是第一个,赏格会翻倍!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何况守城的敌人已经是强弩之末,岌岌可危了,谁不想多赚点功劳?万一运气好,拿到公孙瓒的首级,那一百头牛,三百只羊的赏格,即便在塞外苦寒之地,也能让人下半辈子过得舒舒服服的。
怀着这样的心情,杂胡大军前赴后继的冲向城墙,咬着战刀爬上云梯,用简陋的盾牌亦或身体硬抗滚木。
“倒水!”仿佛有意浇熄敌人心中的狂热,在滚木失去效用后,公孙瓒呼喊出的是一个听起来有些奇怪的命令。
“哗……”
不过,当数百民壮抬着水桶木盆,奋不顾身的从城头上探出身;微微带着温热的水散发着腾腾白雾,白练般迎头泼下时,即便是重赏之下,无惧箭矢、滚木的勇夫们,也是尽皆色变。
水,固然没有什么杀伤力,可现在是冬天!这里是滴水成冰的北疆边塞!
热气在空中便已发散殆尽,泼下来的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却着,带走人身上的热量。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云梯开始打滑了,因为水在结冰!虽然不至于一下就冻得硬邦邦的,但那种湿滑且寒冷的感觉,却能让最勇敢的人都感到战栗。
城墙下,人仰马翻。
士气再怎么高昂,遭受了这样可怕的迎头痛击,也只有落花流水的份儿了。
杂胡军潮水般退了下去,不少人脚还没着地,就已经开始撕衣服了。他们当然不是疯了,只是在这种严寒中,如果不尽快处理,等到水结成冰,将衣服和皮肤黏在一起,那就别想再弄下来了,搞不好会把皮肉都从身上黏下来也未可知。
“别浪费水,放箭,放箭,瞄准了射!”公孙瓒见敌军气势稍沮,立刻改变策略。弓箭手们探出半个身子,瞄准了匆忙后撤敌军又是一通箭雨。
这回是齐射,效果比刚才好得多,匆忙逃窜的敌军既没有弓箭手掩护,也没有盾牌遮挡,顿时伤亡惨重。
匆匆退下去的杂胡军被集中了起来,当着敌我双方的面,带队的军官被执行了军法。经过简单的威胁和动员,另一波叛军在一名新任督尉的带领下,再次向城墙涌来。
先是羽箭压制姓射击,然后是快速冲锋。在同伴的尸体上扶起云梯,抬起撞锤,机械的重复着之前的过程。
公孙瓒的喝令声依然有力,但心已经沉了下去。
敌人太多了,即便用人命来消耗守军的体力、资源,都能毫无疑问的获取胜利。虽然可以化雪为水,但刚才那种防御模式却也进行不了几次,煮雪化水的步骤是很漫长的。
鲜于兄弟算不上什么名将,但这些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如果对方顾忌伤亡,还有办法多撑些时间,可现在……
“主公……”公孙瓒应声转头,只见长史关靖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
他摇摇头,他知道关靖想说什么,劝自己突围的人,关靖不是第一个,但看起来可能会成为最后一个。可是,自己有什么脸面突围呢?
三万儿郎毫无保留的信任自己,追随自己北上,先后和两支超过十万的敌军作战……现在他们之中的一大半人都战死了,试问,自己若是独自逃跑,就算活下来,将来就能活得心安理得吗?
不!当然不!
“胡虏肆虐幽州,皆因瓒而起,事已至此,今曰,唯死战耳!”他断然拒绝了幕僚的提议,关靖还待再劝,可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响声。
二人抬眼急看时,发现声音是从东南方向传来的,那里有烟尘如柱,直入苍穹,烟尘之下,鼓角声动地而来。
“这是……”城上城下,对战双方无不色变。(未完待续。)
七五一章 接踵而至
金戈铁马,箭如飞蝗,鼓声、风声、马蹄声、号角声,交织在一起,如同一阙离殇,令得生与死之间博杀的双方浑然忘我。
“加速,加速,不用瞄准,别停,别和他们纠缠!”百夫长们疯狂大喊。
“前进,全速前进,直接冲进居庸城去,别和他们纠缠!”军侯们也是纵声狂呼。
他们用的语言全然不同,目标也截然相反,但最后的结束语却是一模一样。鲜卑人力求用最小的代价,阻止并消灭眼前的敌人,而汉军则是一心要往包围圈里闯。
闯进去能做什么?
能救人吗?
能改变局势吗?
没人敢给出肯定的答复,即便是最底层的小兵,对居庸城的局势也并非一无所知,让他们给出答案的话,无疑将是全盘的否定。
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要闯进去,正如单将军说的那样,不能同生,但能同死!
就这样,无数汉军和鲜卑牧人战在了一处。
单经开始时冲在了最前面,就在他说了那番战前鼓动士气的话之后,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被夹在了人流之中,就这么冲着冲着,他已经彻底迷失了方向,只能靠着邹丹的指引,才能勉强跟上。
“向前!”漫天的羽箭围着他盘旋,几根羽箭射穿了铁甲,他却感觉不到疼,眼中饱含热泪,只觉得北风灌得自己喘不过起来,每呼吸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