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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曹艹的才具魄力,未必会行此下策,但沙场运筹,总是要有备无患才好。”王羽轻声说道。
历史上,关羽水淹七军,看似威风八面,其实是个天大的败笔。刘备势力在荆州本来就是外来户,没多少群众基础,招揽人心还来不及呢,怎么还敢用绝户计?
这一淹不要紧,关羽在荆州本来就不怎么稳当的群众基础再暴跌一截,直接变成负数。所以江东军渡江攻过来的时候,大半个南郡都是望风而降,一下就把关羽给晾在襄阳了。
在这个时代,诸侯们只是台前威风罢了,世家才是真正的主宰者,若非如此,那么精明厉害的曹艹父子,怎么会没压制住司马懿呢?
关羽失荆州,根子其实不在他的外交策略上,而是他对内也一样的高傲,把南郡依附于刘备的士族彻底得罪了还不自知。
其实这样的例子在后世也找得到,五代初期,梁帝朱温、梁将谢彦章、段凝曾先后在滑州、杨刘、酸枣三地掘开黄河大堤,虽然都一度取得了战术上的胜利,但朱梁势力还是很快灭亡。
抗曰战争时期,委员长在花园口也干了同样的事,同样也是得了暂时的胜利,失了人心,导致最后的全面崩溃。
打心里讲,王羽觉得曹艹不会这么短视,但人被逼急了,不顾一切的亡命一搏也是有可能的,所以他还是采取了谨慎策略。反正也就是两三个月的事,只要过了雨季,就算曹艹真的决堤,也造不成多大妨碍了。
“总之,孔明你不要想太多,刘表我自有处置,倒是子义,你真的要和文长、循义一道去关中?”
“曹艹已经服了软,打江东不急在一时,而且江东那地方,骑兵也施展不开,不如跟文长他们去凑个热闹也好。”太史慈摸着后脑勺,憨声笑道:“说起来,这天下虽大,但这几年跟着主公您南征北讨的,也走了大半,巴蜀之地俺可是久闻其名呢。”
“其实江东那边……”王羽本想告诉太史慈,江东攻略的主力将会是海军,但转念想想,甘宁刚立下大功,正是兴致勃勃要大展身手的时候,这当口再塞个功勋大将过去,这指挥权就有点麻烦了,干脆就顺了太史慈的意思好了。
“说到这里,子义,你不会早就想到此节了吧?”王羽转念再想想,惊觉不对,再看向太史慈时,眼神已是大不相同。
“想到哪节?主公,你说什么俺怎么听不懂呢?”太史慈努力做出一脸懵懂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是装的。
“你啊……”王羽指指爱将,带点无奈,更多的则是欣慰。
只图心中畅快,不争功名利禄,果然是那个历史上昙花一现,只有在自己手下才能大放异彩的太史慈啊。
王羽想着怎么补偿爱将一番,想了片刻,还真让他想起一件事来:“也罢,反正你去益州也是件好事,子义,你还记得吾曾经答应过你什么吗?”
“您答应俺的?”太史慈眼睛睁得圆圆的,努力回想,殿中的其他人也心生好奇,视线都集中了过来。突然,太史慈猛一拍大腿,惊喜万分道:“莫非是那一桩?”
王羽肯定的点头:“嗯,就是那一桩。”
“主公,俺就知道你不会忘记俺的!”太史慈感激无限,差点就涕泪俱下的抱大腿了,“那么……”
“来,来,来,子义,你且上前来。”王羽煞有其事的招招手,等太史慈不由自主的凑上去,这才在后者耳边小声嘀咕起来。
太史慈听得是眉开眼笑,王羽话音才落,他便迫不及待的施礼告辞:“那主公,末将这就去了?嗯,今天就出兵没问题吧?”
“去吧,去吧。”王羽才一摆手,太史慈便如脱弦之箭般蹿了出去,殿外响起了一连串的惊呼声,显然很多人都被吓到了。
殿中众人也是面面相觑,过了好一会儿,才由贾诩代表大家八卦了一句:“主公,您指点子义将军的,不会是那件事吧?”
“文和见事确实很快。”王羽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不知是哪家闺秀呢?”贾诩紧接着又问。
“不可说,不可说,说了可就不灵验了。”王羽突然卖起了关子,心里却在偷笑。
还能是哪一位?除了那位祝融部的女酋长,还能有谁更符合太史慈的预期?货真价实的傲娇女王诶,遍数天下,恐怕也只有这么独一份儿了,怕只怕子义消受不了,却是不怕他不中意。
至于攻打益州的战事,王羽却是半点都没放在心上,足智多谋的徐庶主持大局,擅长山地战和伏击的潘璋、马忠辅之,再加上与陷阵营合并后,实力大涨的隐雾军以及三大猛将,这样的组合要是还拿不下区区刘焉,那可真是没天理了。(未完待续。)
九七五章 吾志高远
“实际上,即便诸位不主动前来,本将迟早也会邀各位来此一叙……”
王羽的视线从座下两侧恭立的众人身上以此扫过,语声中听不出太严厉的味道。
这些人他大多数都是初次谋面,但几乎两个人当中,就会出现一个他很久以前就熟悉的名字,荀彧、蔡瑁、蒯越等等等等。
不管代表的是一方诸侯,还是仅仅代表了自己的家族,这些人到来所代表的意义都是差不多的,如果能让他们所有人都满意而归,新纳入统治范围的领地即便上就安定下来了。
这是世族即将到达巅峰的时代,距离魏晋时期,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的程度还有那么一点距离,但世族势力的空前膨胀是毫无疑问的。
如果自己只是贪图迅速安定的好处,无疑会步入魏晋两朝的后尘;但若摆出严厉的态度,以强力压服,眼下的大好局面很有可能毁之一旦。
好在,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摸索、讨论,自己已经有了一个相对完整的解决方案。
稍作寒暄,王羽迅速进入正题。
“在正式与各位探讨地方局势之前,本将有一个问题想问问各位……开国四百年以来,大汉王朝南征北讨,何等威风,即便以丁零、大秦之远,也知我大汉威名,为何近年来,衰弱至此呢?”
阶下众人都是低着头,把嘴巴闭得紧紧的。
这个问题其实没有回答的必要,对此,在士林当中早就有了定论:外戚嚣张,宦官专权,天子昏聩,正人君子不得伸张于朝廷,故而政局混乱,导致天下人无可依从,终被妖贼所乘。
不过,座上这位冠军侯和世族之间,在认知上是有很大差异的。士林之中流行一种说法,说是冠军侯认为国之将亡,与天子固然没有多大关系,与外戚、宦官还有太平道那些妖人也是关系不大,强国兴邦之道,首要之务就是铲除世家豪门。
不管这个传言到底有多少准确姓,顶风发言都不是什么好路数,闷声听着,至少先搞清楚对方到底想干什么才是王道。
“本将在河内起兵至今,在领内所施行的政略,一直都是在变动之中,原因无他,因为本将也是一直在思考……”王羽对众人的沉默应对丝毫不觉意外,不过他接下来说的这番话,也有几分睁眼说瞎话的意思。
没错,他对待世家豪门的态度一直在变,但并非他的思路不够成熟,而是形势使然。
刚起兵的时候就对世族下狠手,并非他嫉恶如仇,眼里揉不进沙子的表现,只是老王匡已经把河内豪门得罪死了,若非有董卓这个公敌在,当时的诸侯联盟就能调转矛头,把他爷俩先给灭了。
这一点都不夸张,河内是汉光武刘秀起家的地方,东汉这一百多年当中,论豪门底蕴,就属河内最强。
历史上曹艹、袁绍都很强,又有地利之便,但偏偏就没人对河内下手?为啥?就是因为这地方豪门太多,做什么事都多有掣肘。干脆就放个没啥威胁的张杨在这里,做为战略缓冲地带算了。
对当时的王羽来说,这就是场无妄之灾,给他初期招揽人才带来了不小的麻烦。可是,就当时的处境而言,王羽也只能顺水推舟,将反世家进行到底,不然怎么办?难道去跪求宽恕么?
等到他回转泰山老家,准备进取青州,考虑到青州的特殊,他也有必要将这个策略进行到底,以笼络人心,所以只能继续下去。
一直等到打败袁绍,才能开始转向,但这其中又涉及了对张燕的招抚。因此说是一波三折一点都不为过。
时至如今,王羽终于可以不受约束的,把自己整套的理念搬出来了。
“世家的存在,应该说是有着某种必然姓的,虽然对国势转弱具有一定影响,但若把所有罪过都推过去,也不提合适。”他缓缓说着,给在场众人都吃了颗定心丸。
虽然众人也做好了万一和谈不成,就趁着大势尚有可为,豁出去的拼一场,但骠骑军的威猛战绩实在让人胆寒,不到没有路可走,没人愿意鱼死网破。
精明如荀彧、蒯越这样的人则是露出了深思神色,心下斟酌着王羽的未尽之意,不是天子昏庸,也不提外戚、宦官,现在连世家也得以开脱罪责,那罪魁祸首到底是谁?总不能说是这位骠骑将军只是在消遣大家吧?
幸好这一次王羽的话锋没继续飘忽不定,直接承接着说了下去。
“本将以为,国势江河曰下,无法继承先辈雄图的最大原因,就是士、民之间差距过大,以至没有中间阶层,导致国体不稳,稍有风吹草动,就有可能演变成大祸!”
“中间阶层?”
“国体不稳?”
“这到底是……”
因为王羽先扬后抑的手法,众人一时间也有些压抑不住情绪,或是失声惊问,或是和关系好的与会者面面相觑起来。
虽然王羽用了几个新名词,可要说完全听不懂肯定是不可能的,毕竟来的都是各世家中举足轻重的人物,见识学识遍数当世也算是出类拔萃的。他们之所以失态若此,是因为王羽这番话很容易引起不好的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