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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钱一斤?” 老头儿折了一片干草叶含进嘴里嚼了起来。
“五文钱一斤,你要买十斤我送您半斤。”金桃道。
老头儿抬头瞅了瞅她,又瞅了瞅了她隆起的肚子。皱纹遍布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下垂的眼皮却盖不出他那双精明的眼睛。
老头儿沉默了会儿,忽然伸出两指,:“送我两斤,我买二十斤。”
“那怎么成?咱们亏本啊。”冬儿十分不乐意地开了口。
“成!二十斤送您两斤!”金桃一锤定音,开始动手捆草药,“爷爷,我家里头还有很多,您要是需要大量的一定要来找我们!到时候给您便宜点!”
“恩!” 老头儿抚了抚那一丝不苟的花发。
常玉跟冬儿帮忙捆了二十二斤的野三七,此时一个仆从打扮的少年小跑到老头儿身边,拎过几捆草药扛在肩上。老头儿付了铜钱,猫着老腰返路而归。
“第一个客人就买了二十斤,冬儿!常玉!你们看到没有?”
金桃乐坏了,全然没有注意到老头儿回去的路上被镇上那间药铺的小二拦下,打听着怎的不上他家去订药材。
。。。。。。
她的爹娘吃完面回来,看见女儿那般灿笑如花便知道定是做成了买卖。冬儿常玉干脆也不回家吃饭了,买了几个馒头就着白水填肚子。
金桃揣着兜里沉甸甸的铜板那叫一个高兴,宋良如果知道了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她想着傍晚再赶上一趟集市兴许还能再卖出个几斤的,却不想高兴的劲头还没过去,一个矮小的男子带着三个身材魁梧的壮汉忽然狠狠地往车板上拍了一掌,愣是叫周围的人吓了一跳!
“几位可是要买。。。”金大贵莫名问道。
“买啥?就你这车板子野三七够爷配药吗?你们打哪儿来的?”带头的小个子拽气十足。
金桃认出这小个子的模样,早前来镇上找宋良时在药铺里见过这厮。她顿悟,莫不是今儿个抢了他们药铺的生意,所以来砸场子了?金桃心中拿捏不准,但这好不容易做成了买卖她可不能因为这点事就半路折了。
“几位若想买野三七,多少您说我给您称。您这一拍一喝的,可要吓着我肚子里的孩子了。”金桃一脸苦笑道。
小个子瞅了瞅她的肚子,又瞅了瞅她的脸,摩挲着下巴似乎在思考什么,他怎么觉得这女人这么有些面熟呢?
“我不说废话!我们掌柜说了,你们这药摊子我们收了,以后多少药草送我们药铺来,但不准再摆摊。” 小个子边说着边折了车板上的野三七摸着闻着,心里头暗想这野三七倒是晒的不错。
“可以啊,您是想今后包下我们所有的草药吗?”金桃大喜,这不是她以后不用那么辛苦在街上叫卖了。
“对!包下。”小个子道。
“太好了,我这零售是五文钱一斤,既然您是承包,那就三文钱一斤。”
“三文钱?”小个子讥笑,“掌柜的说了,无论什么药材,两斤一文钱。”
“什么?”金大贵老眼一瞪,“你怎地不说免费送你们?”
“那敢情好!” 小个子又讥笑。
“老板,据我所知您这药铺里的野三七可是五文钱一两!”金桃忍着怒意,客气说道。
“药铺是什么地方,你们能比吗?药铺卖药是要看药方的,自然都是按两卖的。”小个子道。
“抱歉老板,那我们就不卖了。” 金桃客气笑道,顺手收了收边上草药。
“不卖?不卖就离此地远点,总之不能在镇集市上卖。”
“我卖草药不犯法,凭什么不让我在这里买,你们不过一个小药铺还无法无天了不成!”金桃再也忍不住,脸色一变,怒吼道。
小个子显然是被她忽然变狠的语气吓到,顿了顿答不上来。
“你要是不走我。。。我可就不客气了。” 小个子壮着胆子顶回去,虽说初见弱女子发狠他是愣了愣,但这终归是个女子。
“我就是不走!我正经买卖不犯法我在这儿卖草药也不碍着谁。”
“对!凭什么不让我们卖!”金大贵附和道,“要是你们敢乱来我就去报官!”
“报官?” 小个子忽然捧腹一阵大笑。
常玉跟冬儿已然吓得不轻,但还是开了口,:“我爷爷可是村长。”
只见小个子理了理气,语气有了些许劝解,:“咱那药铺就是这清镇官老爷家的大舅子开的,你爷爷是村长也没用!识相点的现在搬离远点,回你们村卖去啊!”
“闺女,如此看来不妥,咱们先回去吧?” 金大贵闻言灭了气势,如今金家落败一家人又刚从牢狱里出来,真是半点官司也不敢惹了。
“爹,咱们没犯法不用走。” 金桃既不甘又恼怒,愣是不肯挪地。
“那就得罪了!” 小个子落下一句话,转身离去。
那跟随而来的三个壮汉忽然挥起大手在驴屁股上狠狠一拍,小驴儿受惊拉着车板子吃力地乱蹿,车板上的草药凌凌乱乱掉了一满地都是,三个壮汉更是就着满地草药抬脚践踏。
“你们!”金桃气地发慌,却只能看着自己那一车子野三七掉落在地被几个壮汉踩踏着。
常玉上前阻止却因心有余而力不足被推倒在地,金桃挺着大肚子扯开嗓门大喊,:“来人啦!来人啦!欺负老弱欺负孕妇啊!”
但没有几个人敢围上来,谁不知那小个子是药铺里的。
“行了行了,别踩了!”小个子忙让几个壮汉停止,这野三七种的不错,踩坏了他倒也可惜。
“你们欺人太甚了!这些草药是我跟宋良辛辛苦苦培植的啊!他如今去打战了,我要养活自己,养活家里。好不容易有了点眉目的活儿全让你们搅和了!” 金桃边抹着眼泪,边怒吼着。要是宋良在的话,她就不会让人这么欺负了。
几个壮汉闻言赶紧推到一边,心里莫名同情了起来,但他们只是奉命行事也不好说什么。小个子愣了愣,神情有些为难,最后说了句,:“算了算了,总之今后离药铺远点,别让我们掌柜的看见!” 便离开。
。。。。。。。。
来往好心的路人帮忙收拾着地上的草药,金桃走到受惊的小驴儿身边,轻轻抚着它的毛。止了哭泣,呜咽道,:“宋良回来之前,小马儿跟着我得受苦了。”
“闺女,咱们回家吧。” 金大贵很是无奈,他这个没用的老爹。自从败落之后亲戚朋友都不肯往来,如今他要想什么办法帮助他这苦命的闺女呢。
作者有话要说:
☆、赊账贵公子(捉虫)
一风波过后回到家,大家都挑拣着那些幸免于踩的草药。冬儿跟常玉没有拿那份二成的铜钱,只因坦言表示这草药生意不好做,今后怕是无能为力一同上镇了。
“闺女,要不咱们种菜或者种些瓜果?生意嘛总得从廉做起,你爹我年轻的时候还卖过馒头,最后也是熬了好些日子才好转。” 金大贵倒了一杯水放到她手上,本想开导开导这闺女,而金桃仍旧失魂落魄地坐上榻上,双眼无神地发着呆。
良久,她无力开口道:“爹,药田里还有多种草药在种着呢,今后你跟娘就留在家里吧,替女儿照料那亩药田可好?”
“是是是,这种了一半不可能除去,爹会的你放心,你呀就安心在家养胎,等宋良回来说不定我的外孙儿已经出世了。” 金大贵道。
“宋良。。。” 她喃喃自语,“知道了爹,您跟娘早点歇息吧。”
。。。。。。
金桃扶着腰走到院子里,小黑狗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脚踝。她搬了张小凳坐在小黑狗旁边,抬头望月。
“宋良,我下了决心要过好日子不让你担心的。。。如今却有些力不从心。。。”
皓月当空,夜云屡屡略过明月。在同一轮明月下,距离青墨村甚远的北方却是夜火通明,忙碌不已。
“宋良!他快不行了快过来看看!”
伤兵营里有两个医治伤兵的大夫,一个是年近中旬,名副其实的大夫,一个是宋良。而他只是略懂皮毛的门外汉,平日兵营里的人也只叫他的名字。
此时,夜已深。统帅这只兵马的将军下令夜袭契族兵营,却不想被契族兵营早已空无一人,夜袭反被围攻。
宋良赶紧跑到另一个伤兵身边,只见他脖间被划出一道大伤口血流如柱,却仍不断气。
宋良看了看伤口,刚想抬手号他的脉。却不想那中年大夫抢在他前头一探伤兵耳后方穴位,当机立断道:“伤了命脉无药可救,放弃吧。”
“王大夫,他气息尚在啊。” 宋良闻他断言十分惊愕。
“伤了命脉无法医治,命不久矣了,快些救其他人。” 王大夫落话之后匆匆走开,站着的两个士兵难过摇头也离了去。
“翠。。。翠儿。。。” 伤兵嗫嚅地念着一个女子的名字。
宋良顿了顿,眼中闪过异色。他终还是放手一搏,缝针伤口这种医术他只在他爷爷的医书里看过。成败难以把握,但眼下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许能说这辈子他见过的所有血腥的场面加起来,都不敌眼前替这个伤兵缝伤口的血腥。
后,宋良满手鲜血,伤兵早已昏死过去,但气息十分微弱。他配了药粉给伤兵敷上,心中想着自己已经尽力,能否活下来就看此人造化了。
宋良擦了擦额上的汗珠,走出伤兵营仰头望月,不知此时此刻他的娘子做什么,是否有好好照顾自己,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她是不是经常哭鼻子。
相思过后宋良敛了敛情绪,他豪不挣扎随兵出征,私心里也是希望能够磨练磨练自己。若换做从前他许是一辈子都会待在青墨村里帮人写字,但有了金桃之后他时时刻刻都想着能够改变。如今与她相隔千里,他这心头万般难受。兵营军规规定,任何人不能写信回家以免透露机密,故此他也没办法写信回家给她。
只希望这场战争尽快结束,离乡的士兵都能回家,他也能回家。
“宋良快到帅营!” 一个士兵的吼声将他惊了惊,帅营需要他作甚?难道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