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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北上,石室离此只有十里之遥,应该可以很快就赶到的。
不觉天色又暗,一到了晚上,这个鬼气森森的长生不死村就更让人感到不自在,陆寄风正打算借着静坐练气养精蓄锐,猛然间隐隐约约听见了轻柔的吟唱声,唱道:
“唶我!一丸即发中乌身,乌死魂魄扬上天。阿母生乌子时,乃在南山岩石间。唶我!人民安知乌子处?蹊径窈窕安从通……”
这是汉魏以来的民歌“乌生”,陆寄风对词赋并不通解,因此不知,只觉歌声凄怆悲冽,在一片死寂的夜里,更是幽幽荡荡,飘渺绝世。
仇复也听见了,问道:“那是谁在唱歌?”
陆寄风道:“我去看看,你在此守着。”
陆寄风连忙下榻奔了出去,循声找寻着传来的方向,奔出了一两条零落小径,便见一爿小屋,松桦掩映,透出微微的光来。
陆寄风强抑不安,不知会看见什么,放慢脚步上前观看。窗内一灯如豆,一道纤纤俏影抱着襁褓轻轻拍动逗弄,唱着乌生歌谣,像是在哄婴孩睡觉。那背影让陆寄风感到十分熟悉,却又说不上来是谁。
内屋传出一阵轻微的呻吟,那阵声音一传入陆寄风耳中,陆寄风便整个人像是被雷殛中了一般,动弹不得。
那人呻吟道:“孩子……把孩子给我……”
那是迦逻的声音!
陆寄风便欲闯入屋内,但当那抱着襁褓的身影转了过来时,陆寄风更是眼前一花,差点昏厥。
那是千绿!
千绿凝视着他,一手拍着,一手却放在婴孩的脸上轻摸着,道:“公子,小夫人生了位小公子,您想看看吗?”
陆寄风退了一步,颤声道:“你……你是谁……?”
千绿道:“您怎会不记得奴婢了?”
陆寄风脑子乱成一片,几乎不知身在何处,他望着千绿,恍然觉得又像紫妃无相,竟分辨不出她究竟是谁。
千绿见陆寄风恍惚的样子,轻轻叹道:“公子,奴婢是什么模样,只是你自己所想的那样,无相本来无相,奴婢连个形体都没有,难怪您识不得我。”
陆寄风只能哑着声音道:“你……你……你就是无相?但是……我见过你,也见过无相……”
千绿道:“是我也罢,是无相也罢,都是圣女老人家要我们合就合,要我们分就分,是一个还是两个,甚至千百个,我自己也没法主张的。”
昙无谶早就说过无相是个没有形体的妖怪,自己竟不察此语的玄机,而堕入实相的迷惑,陆寄风更惊心于舞玄姬的能为通天。现在迦逻和婴孩都在她的手里,竟是悔之已晚了。
陆寄风颤声道:“你待要怎样?”
千绿好整以暇地坐了下来,抱着婴孩,说道:“公子为何如此惊恐?奴婢只想服侍公子左右,与公子、夫人千秋万载,永远平平静静地过着世外的生活,公子难道没有此心吗?”
陆寄风怒道:“别说废话!你要逼胁我什么,只管说来!”
千绿依然温和婉顺地看着他,道:“公子切莫急躁,惊了小夫人,只怕不好。”
屋内的迦逻已听见了陆寄风的声音,虚弱地唤道:“寄风哥哥……我在这里,快……快救咱们孩儿……”
陆寄风却只能立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千绿只要轻轻一出力,那小小的襁褓便会断命,他再怎么心急都无济于事。
陆寄风的声音不但干哑,还发着抖,他从没有这样失措过,道:“你……你抓了迦逻和孩子,用意就是阻止我去石室,是否?”
千绿低垂下眼睫,有几分伤感地问道:“公子您真的想去毁灭圣女与小姐吗?您是何苦呢?”
陆寄风道:“我……我……”他不知怎样回答,才能让千绿放开婴孩,事实上他很清楚:不管他怎么回答,都不可能让千绿把孩子交还的,因此陆寄风只能张口结舌,无法说话。
千绿轻轻叹道:“小姐为了等您,不理会圣女老人家的召唤,圣女老人家便派我到小姐身边,窥探究竟。这些年,我尽心服侍小姐,帮小姐害死了许多不相关的人,我心里就在想,这个陆寄风是谁呢?为何小姐只为了儿时所见的一面,这样死心塌地呢……等见到了你,我便明白了,可是,又真的不明白!”
陆寄风望着千绿,道:“你不明白什么?”
千绿微微一笑,道:“不明白我自己。我是个没有心也没有形体的妖物,是不该有自己的想法的,可是近来我好像不大一样,我也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
陆寄风道:“你……唉!千绿,你待我很好,我……我知道你的心意,请你放了迦逻和孩子,将来我会好好地待你,绝不让你伤心……”
千绿听了,轻道:“我没有心,我不会伤心的,公子不必自责。”
这话又让陆寄风不知该怎么回答了,只见千绿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静了一会儿,突然问道:“公子,您可知这长生不死村为何会成为这样?”
陆寄风生硬地说道:“不知。”
千绿悠然说道:“许久许久以前……”
不知她要从哪里说起,陆寄风心里着急万分,但不敢拿婴孩的生命冒险,只得拼命冷静下来,听进千绿说的每一个字。
千绿说道:“……这里是个专出美人的村子,旁边有个专出好汉的村子,两村的男男女女,总是互相爱慕,好像天生就是为了跟对方在一块儿,才投生到这两个村子一样。村里的男人上山打猎,与猛兽搏斗,日子过得凶险无比,村里的女人常常只能无奈地等着丈夫平安归来。也许他上山数日,终于带着猎物回来了,但不管他平安回来几次,最后总是化作一具不全的尸体,或是连尸体也没有,让猛虎豺狼吃尽了。这样的命运,从母亲那一代,传到女儿那一代,再传到孙女儿那一代……有的父母不忍心,要把女儿嫁到别村去,但总是没有办法,女儿总是会爱上那个好汉村里的男人,最后又成了寡妇……”
千绿叹了一口气,道:“一直到后来,圣女老人家在石室修炼,村里的人不知怎么知道了,便不时向圣女老人家祈求,再也不要生离死别,再也不要这样轮回不幸。圣女老人家允诺她们永生不死,和心爱的人世世相守。你看,他们全都如愿了,这不是美事吗?”
陆寄风道:“他们的长生不死,只不过是行尸走肉而已!”
千绿摇了摇头,道:“喜怒哀乐也是一生,平平静静也是一生,公子您不懂他们的心情的。”
陆寄风猛然间想了起来,幼时疾风道长与灵木道长曾经告诉过他,舞玄姬为了修练,曾经封山,将山上的居民灵性全都吸尽,永生不得脱离,原来竟是此地!难怪自己一直感到隐隐约约地要想起什么,却就是想不起来。千绿这么一说,唤醒了陆寄风已快忘怀的记忆,可是却只更加感到恐怖而已。
陆寄风道:“舞玄姬完成人欲,却让人失去更多,你不必再为她狡言巧辩了。”
千绿忧伤地看着他,似乎在怨他执迷不悟,轻道:“公子,您是不听奴婢善劝了?”
再这样拖下去,千绿最终还是会杀死婴孩与迦逻,陆寄风软求无用,只好冒一步险,将心一横,拔出长剑,喝道:“听怎样?不听怎样?”
千绿尚未说话,迦逻已颤危危地扶着石墙慢慢走来,道:“别……别动手……”
她产后身子极为虚弱,一见到陆寄风,就整个人软跌了下来,陆寄风心中大恸,道:“放了迦逻和孩子,否则我不会罢休!”
千绿冷冷一笑,道:“能取我命便试试。”
她的纤手一击,便往婴孩的头顶击去。陆寄风也在这电光石火之际跃入窗内,一剑刺到,千绿却化作无数散影,竟尔消失。陆寄风奔至迦逻身边,扶起了她,道:“迦逻!迦逻!”
迦逻气弱游丝,眼泪流了下来,道:“我……我方才生了,我听见……孩儿的哭声,很响亮……可是……她抱着却半点声音也没有,我……我怕……”
迦逻泣不成声,陆寄风握剑的手也发着抖,他知道迦逻怕的是什么,无非是怕孩子已经死在千绿手上了。
陆寄风道:“若是如此,我更要为孩子报仇!”
迦逻无助地拉着他,道:“你还是要去石室?你若去了,她很可能真的杀了孩儿呀!”
陆寄风道:“已被夺走,难道便这么受制于人吗?”
迦逻气得扬起手来,在陆寄风脸上打了一耳光,令陆寄风一怔。迦逻产后极为虚弱,这一耳光半点力气也没有,她泣道:“你……你这么狠心……连孩儿的命都不顾……我恨你……”
陆寄风的心里何尝不是忧煎交集?可是他又怎么能够屈服?他一把抱起迦逻,奔至安置司马贞的屋内,将她放下,道:“你在此地等我,我一定去讨回孩子。”
迦逻哭着叫道:“你别去!你去了孩子会死的!”
陆寄风道:“我不去如何要回孩子?”他转头对仇复道:“我夫人托你看顾,你们待在此地,千万不可离开。”
说完,他一振长剑,便奔入了无尽的黑夜之中,抛下了背后迦逻的哭唤。
第十章 固为儿女忧
前方是一片冰雪,参天的巨木、擦滑的地苔,使得山路显得更加寒冷。
轻微的辘辘声,自远而近传了过来,竟是由山壁缓缓地往下垂直而行的狼车,车比一般的车制略小,几乎只容得下五六岁的小孩儿,由两匹灰剽的红眼野狼所驾,奔下山壁,往树林奔去。
在树林间宛若流光的奔跑身影,一见到那辆狼车,奔势略为一止,似乎不敢再前进。
车中传出有点尖锐的话语声:“无相,你要往哪儿去?”
闪烁的光点缓缓凝立为千绿,怀中仍抱着那婴孩,道:“欲见圣女老人家,葛长门,你何事拦阻?”
车中的葛长门道:“陆寄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