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有皮肉,有指骨,鲜血染透了衣裤,上刑的人也双手全沾了血。
开始剥右手的手指,仍然是一节一节剥,一节一节逐节扭断指骨。
“长上,问不出甚么的。”一名密探在旁说:“他们都是凶残的亡命,可以忍受非人的
痛苦,明知必死,一定会选择英雄式的死。”
“把他拖出去,在门外的树下剐了他。”天杀星不耐地挥手,向另一名密探说:“你去
把邻村的里正甲首抓来,以便建档。”
“遵命。”密探欠身应诺:“可是,天快黑了,再耽搁,就无法回城了。”
“这……”天杀星瞥了门外的天色一眼。
建档,必须先录供。
正式建档,需有当地的里正甲首具结画押,日后还得由江宁县的刑房人员认证,等於是
放弃管辖权,案由镇抚司栽案办理。
“何不先把这些人押回雨花台刑场囚室,明天再说?”密探继续提供意见。
“这么多人,怎么带?”天杀星指指大半被吓昏了的老少妇孺:“他们窝藏钦犯匪类,
要咱们抬他们走?在半途碰上其他的钦犯,怎办?你说得真轻松,哼!”
门外,受剐刑的中年人,终於发出可怕的叫号,以及含糊的叫骂声。
“这一家农宅的主人就是甲首,属下这就前往那边的小村,去把里正和另一两个甲首抓
来认证具结。”先前受命的密探一面说,一面往外走。
“不必了。”天杀星离座踢倒长凳:“咱们的确不宜逗留。这些暴民招纳悍匪,夜间聚
众结社妖一言惑众,拒捕被格杀,立即处决,明天再派人来结案。赶快处理,我在外面等片
刻,早些动身。”
片刻,屋内传出惊心动魄的惨号。
晒谷场旁的大树下,中年人已成了一堆血肉模糊的零碎,仅留下还算完整的头,用柳枝
吊住发结悬在横枝下。
◇◇◇ ◇◇◇ ◇◇◇
天地双杀星是密探的小头头,绰号可不是白叫的,天生嗜杀成狂,满手沾满血腥,京都
人士提起他们的名号,晚上都会做恶梦。得不到口供,杀一二十个无辜还消不了愤怒,三家
农户遭了无妄之灾,大祸临头。
制造假案格杀三五十个无辜,在镇抚司来说,简直就司空见惯小事一件,地方的任何治
安单位,也不敢过问案情,把地方街坊里正甲首抓来见证画押,谁敢不遵?如果把联保责任
加以追究,里正甲首也将连带遭殃。
天下各府州每年呈报刑部核判的死刑犯,数量约在三四百名左右。而镇抚司每年所处决
与死在天牢的人,说成千上万可能有人不相信,但却是事实。
朱元璋与永乐帝父子俩,把雨花台变成震古铄今、空前绝后的最大最惨酷刑场,最可怕
的人间地狱,一杀就是成千上万。
有时连杀十天半月,五刑兼用,自斩首至凌迟,漪欤盛哉。杀得京师人士魂飞魄散,杀
得尸堆成山血流成河。
主其事的人,正是锦衣卫镇抚司。
这一代的屠夫,就是绝世人屠纪纲。
真正的主事人,上一代是朱洪武,这一代是永乐帝。
已经是初更将尽,小径上行人绝迹。
这条小径通向通济门,半途与另一条小径会合。
这条来会合的小径是从上方门传来的,弯弯曲曲白天只有附近乡民行走,夜间行人绝迹,
所有的小径都不是交通要道,村民夜间不会外出行走。
李季玉和晓云,手拉手沿小径奔向通济门。
看到前面的三家村,已经相距仅五上八十步了。
“奇怪,怎么没听到犬吠?”李季玉看到屋影,大感狐疑。
“狗大概拴在屋里呢!”晓云毕竟欠缺经验,警觉性也没有李季玉高。
“不可能。”李季玉低声说,放开晓云的小手:“你留意身后,小心为上。”
小径绕村西南伸展,距农舍不足二十步。
没有犬吠,没有灯火,一切反常,听不到声息。
李季玉脚下放慢,弯头手杖随时皆可能挥出,小心翼翼脚下放轻,但也无意惊动村民走
近房屋察看。
“血腥味。”他在通过第一家农舍时低声说:“有点不对,怎么可能有血腥味?”
“唔!是有点可疑。”晓云嗅到血腥味了,但相距在二十步外,血腥味若有若无:“去
看看究竟。”
“回城有十几里路呢!走吧!今晚我还有事,别让可疑的事耽搁行程。”李季玉不想看
究竟,沿途可疑的徵候甚多,那能每件事都留意追究?
“哦!今晚你还有事?”晓云打消察看的念头,脚下加快:“我和你一起……”
“你唯一可做的事,是回曦园好好睡一觉。”李季玉拒绝她参予自己的事,拉了她的手
急走。
如果他们好奇前往察看,一定可以看到树下被剐碎的尸体,以及屋内被杀的十七个村民
尸骸,目下的游戏局面,很可能立即改观。
平时眼不见为净,碰上了怎能不管?
在霍山他碰上刘晓荑姑娘的事,结果从凤阳跟来的杀手全被清除,迄今依然余波荡漾,
他在金川门王家大院掘根,阻止镇抚司派人前往凤阳策应。
以他目下的身分,也没有兜揽是非的意愿,没有人出面拦阻挑衅,唯一可做的事就是赶
快离去。
“你唯一可做的事,是不要我参予你一起做任何事。”晓云悻悻地说,一赌气领先急走,
挣脱他的手,表示心中的不愉快。
“我的任何事你都不能参予。”
“你……”
“镇抚司的主子是谁?”
“这……”晓云欲一言又止,叹了一口气。
“所以,你能让皇帝抄你的家吗?呵呵!我的已被抄了,所以我不怕。赶两步,还得带
你爬城呢!”
晓云总算不是任性的人,再叹了一口气默默地举步。
◇◇◇ ◇◇◇ ◇◇◇
京师有三座城:都城、皇城、宫城(紫禁城)。
皇城西面城外,贯通南北的大街是洪武大街,南端衔接大功坊大街。两大街衔接处,向
东岔北一条太平巷,巷中有大半是所谓稍高级的住宅。一些六部以下次级官员,所谓京官,
就指这些次级官员。
虽然称次级,但大多数是五品以上的官员,喜欢在这一带购置私宅,比上不足,比下有
余,所以称稍高级的住宅区。
其中一座三进院中级住宅,本坊的人称之为太平巷申家,据说是一位洪武朝退休致仕京
官的住宅,人丁稀少,出入的人不多。
在京师,一旦权落势失,即使现职仍是六部的官员,也无人理睬。退职致仕的人,更是
门前冷落车马稀,早就被人忘了他是谁。
太平巷申家向南走,可到大功坊大街绝世人屠豪华大院。
向北,是皇城的西御街,进西华门不远,便是汉王府的宏丽外宅。
正确的说,汉王府外宅在申家的东北,绝世人屠的大院在申家的西南,距离概略相等,
两方的人如想在申家集中,速度如果相等,也将同时到达,沿街巷飞奔,片刻可到。
巡夜的禁卫军,通常在大街巡逻。
太平巷一带,则由五城兵马司的官兵走动。
总之,在太平巷附近,真的相当太平,宵小毛贼把这一带列为作案禁区,被抓住可不是
好玩的,形迹可疑便有被捕的凶险。
当然,镇抚司的密探是例外,活动不受任何限制。
四更天,全城在沉睡中。
四更天,存心犯案的人该撤走回巢了。
鬼魅似的黑影,出现在申家右邻的防火巷中。
申家的左右邻,都是现职的京官,这几年来,根本没见过申家的主人。
所看到的几个出入仆人仆妇,也极少与邻居的仆人打交道。非亲非故,老死不相往来,
宅内出了些甚么事故,外人也不想过问。
夜黑如墨,但这一带每一座住宅,院门外都悬有门灯,从街巷接近不是易事
宅院内重要的地段,也悬有照明的气死风圆形灯笼,活动也不容易,除非宅院内没派有
巡夜的人。
黑影从漆黑的窄小防火巷,接近后院的西厢,猛地一鹤冲霄扶摇直上瓦面,一滑一闪,
便向后院飘落,立即形影俱消。
三进院的格局,通常是前院、中院、后院,每一院除了正屋之外,都有东西两厢。
中院两侧,通常另有东院西院。
总之,房舍相当多。
一些大户,中院甚至是一座小型花园。
申家的后院相当大,摆设了不少盆景、盆栽、小型花坛、荷花缸等等景物,足供内眷在
院中嬉游。
两厢的外廊用一排排花窗隔住,所以不建廊栏,在院子里的人,不易看到走廊是否有人
走动。
走廊内的人,却可看到院子里的人活动,具有相当程度的隐密性。
黑影超越西厢的屋顶,速度并不太快,足以让潜伏的警哨看到,但一纵即倏然消失,行
动令警哨莫测高深,有点反常。
毫无声息,似乎没有警哨。
申家本来就人丁哀微,太平巷众所周知,白天也罕见有人进出,晚间不可能有人守夜。
看谁沉得住气,看谁先失去耐性。
采守势的人,通常是拥有天时地利人和的一方。
来的人不能久耽,天快后就走不了啦!
黑影果然再次现身了,却出现在门廊前的石阶下,像是幻现的,距先前飘落处足有二十
步以上。
幻现的同时,门廊的两盏照明灯笼同时熄灭,朦胧的光线消失,整个院子完全陷入黑暗
中,因此黑影像是倏现倏隐,真有如鬼魅幻形慑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