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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将军客气了,如今情形如何?”萧无畏与贺知兵算是老熟人了,可却没想到其竟然如此隆重地前来迎候自己,不由地便是一愣,可很快便反应了过来,知晓对方这是特意在向自己示好,除了是因前几回自个儿曾帮了其大忙之外,更多的是在感谢自个儿对其长子贺宝华的提携之恩,但却绝不是打算就此靠向自己一边的表示,虽说如此,萧无畏对其的礼遇还是颇为受用的,这便客气地虚抬了下手,示意贺知兵免礼。
“回殿下的话,末将一得知消息便已率部封锁了诏狱,并无疏漏之处,如今刑部左大人正率刑部仵作勘探凶案现场,请殿下明训行止。”贺知兵显然早已接到了圣旨,知晓萧无畏如今已是诏狱血案的主审官,一听萧无畏见问,自是紧赶着将情况汇报了出来。
“嗯。”萧无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扫了眼周遭的情形,眉头微微一皱道:“可曾发现活口?”
“回禀殿下,末将只负责封锁现场,并不清楚内里的情形究竟如何,左侍郎率人进牢后,始终不曾有消息传出,末将并不知晓具体案情。”此案关系太过重大,贺知兵乃是老江湖,自是不愿涉足其中,率军赶到后,当即便下令手下诸军不得擅自入内,他自个儿更是不肯靠近诏狱半步,这会儿一听萧无畏出言询问,不禁暗自得意自个儿有先见之明,这便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那好,贺将军还请率部严密封锁此地,任何人无圣旨均不得擅自入内,卢侍郎且随本王进去看看罢。”贺知兵的小算盘虽隐蔽,却又哪能瞒得过萧无畏的双眼,然则,在这等场合下,萧无畏自是不会去加以揭穿,这便随意地吩咐了一句之后,领着数名侍卫,由卢成业陪同着向诏狱行了过去,方才到了牢门口,那浓烈的血腥味便迎面扑来,其间还夹杂着监牢特有的那股子恶臭,饶是萧无畏好歹也算是刀山血海都曾趟过几回的人物,也被这阵腥味刺激得皱起了眉头。
惨,无比的凄惨,不说别的,光是牢门不远处那个牢子休息室的情形,就足以令人恐惧到反胃的,血,到处是血,一块块,一滩滩风干的黑褐色血迹夹杂在十数具尸体间,在火把的照耀下,分外的醒目,叫人一看,便有呕吐的冲动,好在跟随萧无畏进牢的都是百战余生之勇士,虽人人面色铁青无比,却尚不至于当场出乖露丑。
“下官左明成参见燕王殿下。”就在萧无畏等人细细察看那些牢子的死因之际,刑部侍郎左明成急匆匆地领着名老仵作赶了来,一见到萧无畏的面,顾不得擦一下满头满脸的汗水,紧赶着便大礼参见了起来。
左明成,关中长安人氏,弘玄初年恩科进士出身,久在刑部任职,从主事干起,一路蹉跎到了员外郎的位置上,便停住不动了,这一干便是七年,直到投靠了宁王萧如浩之后,凭借着宁王的举荐,得以晋升为刑部侍郎,而此际年已过了五旬,头发已是半白,再加上满脸的倦意,显得格外的憔悴与苍老。
“左侍郎不必多礼,本王奉陛下旨意,主审此案,有劳左侍郎多多帮衬了。”萧无畏与左明成从来没打过交道,可却知晓其乃是宁王萧如浩的人,实是不太情愿让其在这案子中插上一手,只是此时也没有理由将其排除在外,这便不咸不淡地招呼了一声。
诏狱的案子棘手得很,自接手此案至今,左明成已经忙乎了大半天了,可兀自一点线索都没有,正自担心吃挂落呢,这一听萧无畏奉旨接管了此案,登时便松了口大气,紧赶着出言奉承道:“下官久闻殿下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下官能得以随侍殿下身边,万分荣幸之至,定当竭力而为,断不负殿下所托。”
“罢了。”萧无畏实在是没心情听左明成献媚,皱着眉头,挥了下手,打断了左明成那些子无甚营养的废话,环视了一下四周人等,而后沉着声问道:“左侍郎勘察了如此久,可有甚所得否?”
左明成一见萧无畏面露不悦之色,自是不敢再多说废话,忙不迭将今日勘查的结果道了出来:“回殿下的话,经查,现场发现死者人数一百二十七,皆一刀毙命,少有能挣扎求生者,且毙命伤略有不同,下官派人细细查验后,可断定出手之贼子一共十人,个个都是高手,行事干净利落,并无丝毫线索留下。”
“没有线索?哼,那贼众是如何潜入大牢而不被发现的,莫非是从天下飞下来的么,嗯?”萧无畏一听没有活口,也没有线索,登时便火大了,板着脸,寒声喝问道。
“啊,这,这……”如今的实际情况便是如此,左明成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可一见到萧无畏又发飙的迹象,心立马就虚了,结结巴巴地不知道该说啥才好了。
“殿下,小的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就在左明成语塞之际,始终躬身站在其身后的那名老仵作却抬起了头来,插了句话道。
“老人家贵姓?”萧无畏一见到老仵作出言打岔,不单没有生气,反倒是和蔼地点了点头,客气地招呼道。
“殿下,这位是我刑部奉职多年的老前辈,姓单名英,本已退隐,是下官担心此案过于重大,特意请来帮衬一二的。”左明成得了老仵作的打岔,算是逃过了萧无畏发作之劫,此时听得萧无畏问起那老仵作的来历,自是赶忙出言解说了一番。
“哦,原来是单老先生,小王失礼了,不知老先生对此案可有何见解,还请老先生不吝赐教则个。”萧无畏见这位老仵作精神抖擞,不像是寻常人物,心中惊疑之余,放低了姿态,拱手为礼地请教了起来。
“不敢,不敢,老朽乃一介草根,实不敢受了殿下的礼。”老仵作退后了几步,躲开了萧无畏的行礼,略有些子慌乱地谦逊道。
“老先生此言差矣,所谓达者为师,老先生乃是刑名前辈,小王自当持弟子之礼,还请老先生为小王指点迷津可好?”萧无畏礼数周到得很,一派礼贤下士之风范。
“这……”单英并没有急着开口解说,而是眼珠子在众人身上转悠了起来,一派欲言又止状。
“尔等都先退下!”萧无畏见状,自是知晓老仵作欲跟自个儿私下分说,这便沉吟了一下,一挥手,将众人都屏退了出去,一片狼藉的休息室中,只剩下两人单独而立……
第二百二十八章搬起石头砸到了谁?(一)
“单老先生,此处已无旁人在,老先生尽可畅所欲言,小王自当洗耳恭听。”待得众人退下之后,萧无畏客气地拱了拱手道。
“殿下,此案之凶犯行事利落,做事不留痕迹,当是积年老手无疑,若从现场看,殊难寻出凶徒之蛛丝马迹,若硬要说有,那便只有一条,此伙凶徒之所以能如此顺利得手,乃是因有内线呼应之故。”单英没有再多客套,直接将案情的疑点指了出来。
“哦?此话怎讲?”萧无畏心中对此判断倒是颇为赞同,毕竟如此大的一场杀戮,没有内线在其中接应,压根儿就无法做到如此之利落,只不过萧无畏真正想知道的是老仵作推断出此事的根据何在。
“殿下,这边请。”单英没有急着出言解说,而是对萧无畏比了个“请”的手势,几个大步走到了墙角边一句蜷曲成一团的尸体前,低下身子,将那具尸体翻了个身,指着尸体背部的一处刀伤道:“殿下请看,此人乃是背部中刀,其脸虽扭曲,却依稀可见笑容,足见其是毫无防备之下,被人从身后一刀夺命,甚至不曾有过一丝的挣扎,且其尸身原本不该位于此处,而是当在门口,其尸身上有拖痕,衣衫上也有血迹拖移之像,虽不甚明显,却依稀可见,依老朽看来,凶徒如此行径,显然是要掩饰其乃内应身份罢了。”
“唔,看来应该是这样的。”萧无畏对于仵作一行并无太多的了解,可一听单英说得如此确定,自是不疑有他,沉吟了一下道:“此人姓甚名何?若依此线索查下去,破此案也未必毫无希望。”
萧无畏的话自是不无道理,顺藤摸瓜的事儿本就属理所当然,然则单英显然不是这么认为的,待得萧无畏话音一落,单英便接口道:“照常理论,殿下所言当是上策也,只是此案如此却恐难为矣。”
“嗯?还请老先生指教。”萧无畏闻言便是一愣,看了看似乎成竹在心的单英,疑惑地追问道。
单英笑了笑道:“好叫殿下得知,老朽先前便已将此疑点告知了左侍郎,暗中派了人去了解了此人的背景,很遗憾,此人名叫王东,乃是鳏夫,绝无家室,据交班牢子介绍,此人生性孤僻,无亲无友,唯以诏狱为家,向少离开监牢,也不见有旁人来探视过,足见此人乃偌大势力暗中安插的一枚棋子,要想借助此条线索找出真凶,几无可能。”
“原来如此,小王受教了。”萧无畏一听如此好的一条线索就这么断了,心中的失落自是可想而知了的,可还是很客气地谢了单英一声。
单英跟萧无畏说这些话自然不是没有目的的,究其根本,不过是想试探一下萧无畏罢了,此时见萧无畏尽管失落得很,却并没有丝毫发飙的迹象,不由地便笑了起来,捋着胸前的白须道:“殿下果然是宽宏之人,如此老朽也就可以放心了。”
啥?放心?什么话么!单英放心了,萧无畏却是起了疑心,愣是搞不懂单英究竟在玩啥把戏,只不过萧无畏也没出言斥责单英这明显是失礼的举动,脸色平静地看着单英,等着其作出进一步的解释。
“殿下,老朽有一险策,或许能破此局,然却恐有欺君之虞,老朽自身是不敢为之,若殿下敢用,老朽姑妄说之,此策出老朽之口,入殿下之耳,事后老朽或忘矣,还请殿下见谅。”单英没让萧无畏多等,一躬身,行了个大礼,面色肃然地说道。
破案?还有欺君之虞?这都哪跟哪的事哦!萧无畏一听此言,眉头不由自主地便微微皱了起来,双眼中也满是困惑的神色——对于诏狱血案背后的那个主谋,萧无畏自然是痛恨得很,不为别的,光是因这个家伙打破了自己的如意算盘,就足以令萧无畏恨得直咬牙的了,更别说他还因此莫名其妙地成了此案的主审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