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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自己就快要一點一滴,從五臟六腑中滲透、崩壞出去。
不殺踉蹌上前,慢慢地舉起左掌,凝視著七索。
「死前,竟然,哭,有話,就說。」不殺看著七索。
卻見七索兩眼含淚,嘴角上揚。
因為在大火飛焰中,他看見了此生最動人的情景。
*************************紅中拿著雙劍,靜悄悄地站在不殺身後,笑嘻嘻看著自己。
雙劍劃過火焰刺向不殺。
不殺戰得天昏地暗,擊倒七索後大為鬆懈,的確洠в胁煊X到紅中的突襲,但不殺的修為已臻出神入化的境界,劍尖甫碰到肌肉,肌肉立刻堅如鋼鐵,劍刺不進,還被彎曲彈開。
「哼。」不殺五指箕張,反手便要抓破紅中的腦袋。
「紅中蹲下!」七索大叫,強自提氣,猱身射向不殺。
萬分危急,七索一掌輕飄飄托住紅中,一掌上舉迎向不殺厲爪,竭力承受住所有的力道。
啪的一聲悶響,七索鼻血噴出,身子往下一沉,單膝驟然跪地。
不殺的掌被七索硬擋住,翻手立刻又是一個雄猛絕倫的掌壓。
「看你,擋得,了,幾掌!」不殺。
七索毫不猶豫,舉手又是硬擋。
砰!再度硬擋下。
硬擋!
還是硬擋!
不殺由上往下連擊八掌,就像鐵錘釘樁子般轟落,卻都被七索以硬碰硬、毫無變通的方式給遮擋下來。而靠在七索懷裡的紅中被激盪不已的兩道內力震得頭昏眼花。
七索虎口迸裂,鼻子與嘴角均飆出血。
卻在笑。
不殺大怒,一掌以緩代捷壓下,意欲與七索強拼內力。
七索毫無懼色,再度撐手與抗,緩緩接下不殺這一毫無取巧的慢掌。
大火,熱氣模糊了兩人的面孔,已到了氧氣幾乎不存在的絕境。但這瘋狂的兩人,正用最耗竭氣息的拙招對抗著。
不殺的臉,難得地顫動起粗糙枯槁的面皮,頭昏眼花。
但七索臉上的笑,卻越來越開。
因為他看見另一隻手,正同自己一起托住不殺不斷竭力的下壓。
原來紅中的小手,也奮力上舉,想盡綿薄之力。
猛地,地板轟然碎裂,不殺一驚,縱身後跳,而七索與紅中則被震得往後一飛。
三人間爆裂出一條灼黑的大縫。
原來韓山童在地底下埋藏龍袍與金銀財寶,是以地板並非實地,久熱之下便開始崩壞,加上兩人比拚的雄渾內力,終於不支。
這一喘息,讓七索有機會再仔細瞧瞧不顧一切折回火場,與自己共抗強敵的紅中。
「我娘說,你傻里傻氣的,叫我千萬不可以丟下你。」紅中也看著七索微笑,洠в幸稽c懼意。
「我知道,這就叫紅中加一台。」七索眼淚還洠湎拢捅桓邷厮查g蒸發。
這次總算說對了。
不殺看著裂縫底下的紫金龍袍,又看了看裂縫對面身受重傷的七索。
似乎正象徵著,這個亂世的兩種極端存在。
龍袍沾上了火焰,頃刻就化成可笑的灰燼。
但對面那男人,竟然又站了起來。
「你,想當,皇帝?」
不殺難得地,對一個人明明知道這場架只會打到死卻硬是要幹到底的動機,感到些許好奇。
「不。」
七索撫摸著紅中,那張俏臉沾滿泥灰,頭發熱卷,鼻頭黑黑。
「想當,武功,天下,第一?」
不殺凝然。
「不,你比我強。」
七索坦白說,此刻的他能夠站穩,已是奇跡。
「那是,為何?」
不殺面無表情。
但他很期待,這個或許是生平最強的對手,能給他一個牽動表情的答案。
「因為我會贏你。」
七索說這句話的時候,不殺好像有點想笑。
「在我最愛的女人面前,我跟君寶的太極拳,洠У览頃斀o你。」
七索雙手攬鶴,緩緩敚印!
如月光,如蟬翼。
風生水起。
「說得好!」
那聲音清亮無比,自遠而近,只在呼吸之間。
火海破了一個大洞,大風刮進,火勢暴漲數倍。
一個清瘦的人影釘在不殺身後,敚С龈咚饕荒R粯拥目侦‘姿勢。
「怎麼,可能?」不殺橫眉怒目,身上的氣有如刺針猛地四射。
但那如芒刺的氣,卻被一股浩然正氣給消融化解,無影無蹤。
來者,正是另一個《易筋經》的傳人、太極拳的開創者。
君寶。
君寶對著七索遙遙一笑,七索既驚且喜,熱血上湧。
「如果我們贏得這一戰,」七索踏前一步,嘴角上揚。
「便開宗立派,將這太極拳傳遍天下吧。」君寶也踏前一步,劍眉入鬢。
不殺猛地怒吼。
十八
懷抱著身登九五的狂人夢,白鹿莊被王保保指摚У娜f大軍燒成了白地。
兩千名紅巾軍只有二十幾名跟著劉福通、杜遵道、韓林兒、重八等人逃出重圍,連珍貴的蜂笛手都幾乎死傷殆盡。
原本,這二十幾個倖存的紅巾軍一個也不能苟活。
在情勢最危急的時刻,以七十二名武藝高強的少林武僧為主的數百僧人,個個雙手持棍,結成大伏魔棍陣,以摧枯拉朽的聲勢殺進元軍陣中,打開一個缺口,招呼眾人逃出。
後來重八輾轉探查才知道,白鹿莊會遭此大劫的原因。
原來奉命保護韓山童的一個專屬蜂笛手,竟是徐壽輝安插在北紅巾軍刺探軍情的內鬼,是以徐壽輝對韓山童的動靜瞭若指掌。徐壽輝對丐幫與北白蓮教的結盟感到不安,遣人向王保保通風報信,終於引得王保保大軍吞洠Я吮卑咨徑谈鶕亍!
但王保保身邊的新進猛將,卻有一個是來自少林寺的內鬼。
這名內鬼在少林寺修業時,刻意與達官貴族的子弟交好,下山後就靠著關係與勇武進入軍威最盛的王保保隊裡。一得到了如此重要的消息,他自然飛鴿少林。像這樣的內鬼,在元軍裡還有不少,在往後的日子裡決定了戰爭的風向。
世間大事,看似無數巧合堆砌而成,冥冥之中,似有一種天意。
其實,卻是層出不窮的爾虞我詐,明爭暗鬥的殘忍。
歷史一直都是如此,被洶湧的暗潮推動著。
重八在趙大明的墳前插上最後一炷清香。
人心機巧詐騙、反覆莫測的可怕,已經在重八的心中生了根,改變了他的性格,改變了他對人類這種動物的看法。
但趙大明臨死前將他一把推開,卻是毋庸置疑的豪邁義氣。
堂堂一個前幫主,又怎麼會對他這種卑微的小人物講這種義氣?
重八看著墳上「趙大明」三個字,若有所思。
「重八,別想太多了,這亂世才剛剛開始呢。」
七索笑笑,拍拍重八的肩膀。
是啊,這亂世才剛剛開始。
「七索,我在武當山結了一個竹彛Вc子安師徒倆相鄰為伴,他們寫故事,我跟臁┚途毴殑Γ阋怯锌眨环翑y著紅中到我那裡喝點小酒,子安他可是整天念著你。」君寶笑得很灑脫。
「子安收了徒弟?這倒要親眼見識見識。」七索大笑,與紅中兩手相握。
那夜少林方丈所說,能讓君寶再展羽翼之人,自是只剩一手的不苦大師。
君寶身上分崩離析的經茫洸豢啻髱熞援吷e累的先天真氣連續擊打、整合,然後重新打散、整合了無數晝夜,終於再續,強健如昔。
這種匪夷所思的治療方式,不單單靠著不苦大師珍貴的先天真氣,受術者也得是跨越《易筋經》障礙,體內擁有相應的珍貴先天真氣之人才能辦到。
不苦耗竭了畢生真氣,卻洠в惺志退溃恐K須白神奇的針灸法、價值連城的血色人參活了下來。因為不苦有個還不能死的理由。
「我師弟死之前,說了什麼話嗎?」
不苦坐在不殺墳前,呆呆地看著沙塚。
這沙塚底下並未埋人,只是他的心意。
他一直,還想見他師弟一面。
「原來,這,就是,害怕。」
七索轉述著不殺葬身火海前,所說的每一個字。
「小時候,寺裡的,米飯,都給,征去,南宋,軍裡。師兄,看我,半夜,肚子餓,睡不著,便帶我,去廚房,偷,饅頭,吃,得繞過,很多,火頭,和尚,的耳目,儘管,師兄,牽著,我,我,還是,很害怕。那時,心中,的感覺,跟現在,有點兒,相似,呢。」
不殺當時的表情卻不像是害怕,而是一種很眩s的情緒糾結。
不苦老淚縱橫,惟一的手輕輕撫摸著沙塚。
他從洠Ч诌^他師弟。
因為那個大雨夜,師弟偷襲他、肢解他的時候,師弟一句話都洠в姓f。
想必,他心底也很痛苦。比誰都還要痛苦吧。
「我想不殺說的並不是害怕,而是後悔。」君寶長長歎了口氣,「他死前,還對你懷抱著深深的歉疚。」
經過此番大劫,眾人心中各有眩s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