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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小子,跟一般鄉下來的笨蛋好像不大一樣。」小和尚深呼吸,試著緩和心中莫名的痛楚。他想起了他的父親。
「怎說?」七索。
「似乎又笨上了好幾百倍。」小和尚拍拍七索的光腦袋,將剃刀丟回窖上。
小和尚拿起牆上的柴刀丟給七索。七索會意,像他這樣的新生除了學功夫,當然還得打打雜,難道少林寺還請用人不成?
拿起柴刀,七索守本分地開始劈柴,就跟他在乳家村時常做的雜工一樣。
小和尚並洠в幸驗榻K於有了可供唆使的新來者,便將所有的工作交給七索,他蹲在地上,隨手抄起一塊木頭,滿不在乎地用手就是一劈。
木頭應聲斷裂,小和尚拿起另一塊木頭又是一斬,轉眼間又劈斷了兩三塊。
原來如此。
天下武功出少林,因為少林處處是功夫啊!七索心想,立刻將手中柴刀丟在一旁,吹吹手掌,學著小和尚用掌緣猛力朝木塊劈砍。
咚的一聲悶響,七索只覺得手掌好疼,木頭卻安然無事。
小和尚默不作聲,繼續自己的工作。直劈後就是橫斬,有時用掌,時而用拳,偶而用肘或額頭去敲撞,雖不見得每次都能成功,但比起七索斬得雙手發紅顫抖卻總是失敗,簡直就是人體劈柴大師。
「教我。」七索終於出口求救,他心想這一定牽涉到少林的武功心法,而非單純的肉體斬擊。要不人人都這樣蠻幹,個個都可以成為武林高手了。
「用力,不怕痛。」小和尚簡單說完,擦擦額頭上的破皮血漬。
「就這樣?」七索不信。
「就這樣。」小和尚平淡地說,「像我們這種洠уX洠莸男‰s工,只能靠自己的方式亂練一通,不信,可以用柴刀,反正我也不知道自己這樣胡來對或不對,只曉得橫豎這些柴都得劈完,不如瞎練點手勁。」
七索雖然依舊不信,但究竟不願在氣勢上輸給了小和尚,於是咬著牙繼續用手刀劈柴,震得自己整條手筋都在發麻。
小和尚右手立起一塊木頭,左手剛猛地橫劈,木柴啪喀斷裂。七索有樣學樣,從直劈改為手刀橫砍,但木頭洠啵项^的刺還將手臂扎得鮮血直流。
小和尚看著七索。這個笨蛋跟以前進來的傢伙都不一樣,似乎笨到了極點。
似乎,笨得跟自己一模一樣。
三
進來少林的第一天晚上,七索興奮得幾乎睡不著,躺在稻草堆上向小和尚問枺鼏栁鳎『蜕械拇鹪拝s讓七索覺得顛三倒四。
什麼學升龍霸與伏虎拳各要三十兩銀,學醉羅漢要價二十五兩,學懸鶴踢跟無影腳不二價二十三兩等等,就算是學最簡陋的猴拳也得花上一兩八分錢。不管學什麼都得花錢,根本是在瞎扯濫掰。
「怎麼可能?這世上哪來這麼多有錢人?」七索不信。
「這世上有錢有關係的人多的是,這幾年進得了少林寺大門的,不是當朝官宦的子弟,就是幫官宦掙錢的巨賈之後,一個比一個有錢,不僅把少林當成武學體驗營,還在裡頭互攀關係。」小和尚睏倦不已,翻了個身,「在山上是官商一家,下了山就是官商勾結。好一堆少林正宗,可恭喜你名列其中了。」
七索心想,這小師兄大概是被我吵煩了才隨口亂答,要不就是在說夢話。於是也不再打擾,試著在稻草堆裡睡覺。
隔天山雞一鳴,七索便醒來。手往胸口一摸,心還在怦怦怦怦地跳。
但一旁的小和尚卻不見了。
七索心中一驚,難道師兄丟下自己不管,一個人跑去做那千錘百煉的挑水功?
太奸詐了,果然一刻都不能疏忽。七索慌慌張張衝出柴房,這才看見小和尚正在湛耍某筷叵麓蛉咚鞑欧畔滦模紫聛砜础!
小和尚的拳打得極慢,出掌踢腿都像懸了無形的水桶般拖沓難行。小和尚又苦皺著眉頭,好像在思索什麼未解的福чT。
整趟拳打起來拖泥帶水,許多招式又一再重眩种匮},簡直慢到了骨子裡。七索看得百無聊賴,直打呵欠。
好不容易等到拳「磨」完了,小和尚才拍拍七索的肩膀,兩人挑起空蕩蕩的水桶。
「水井在山腰上,遠得很,你量力而為吧。」小和尚說,卻將綁在水桶上的木棍給拆下,就這麼雙手提著。
「挑水是洠栴},但天都亮了,怎不見眾師兄們集體練武呢?」七索與小和尚並行,雖知道挑水也是修行的一部分,但手腳早躍躍欲試真正的武學身法。
「太陽還洠衿ü桑切┵禿怎麼醒得了?」小和尚淡淡說道,雙腳健步如飛。
「不是吧?」七索暗暗佩服小和尚的腳力,單靠雙手各持兩隻大木桶,這兩隻大木桶伲霞檶崳退闶遣皇⑺仓氐煤埽尤淮蛩悴豢考缣艄庥檬痔帷!
「那些人只在黃昏時打打拳,就跟你昨天看見的一樣,其他時間都在打混,就算是達摩院裡的老和尚們,這麼早起來也是吃吃稀飯就去睡回挥X,睡到中午才又起來,說穿了全是廢物。」小和尚為兩人的木桶汲水,然後又踏階而上。
「對了師兄,你剛剛在打什麼拳啊,怎麼像老媽子繡花似的?」七索也不諱言。
「昨晚不是跟你說,在少林不管學什麼樣樣都得銀兩?我洠О雮子兒,只好每天黃昏遠遠看著那些俣d打拳,自己依樣畫葫蘆慢慢揣摩,加上洠涔π姆ǎ蹩斓闷饋恚俊剐『蜕欣^續說著少林寺種種荒誕不經的現象。
七索驚訝小和尚的腳步幾乎洠в型Z氣也不見急促,自己一句話都洠Э跃痛似饋怼!
小和尚腰桿挺直雙肩平穩,手中的木桶滴水不漏,七索雖然身子壯健,但為了跟上小和尚的速度,不免走得歪歪斜斜,水也從搖晃的木桶中給濺出了大半,濕了七索的褲管。
兩人將水挑到廚房裡的大石槽裡,廚房空無一人。
「又到樹下寫枺髁税伞!剐『蜕朽哉Z,帶著七索繞到廚房後的小院道裡。
大樹庇蔭的院道下,一個中年和尚正抓著腦袋苦思,腦袋上都是紅通通的抓痕,渾然不知兩人在一旁。
那伙房和尚拿著小扁刀刻著膝上的木板,滿地細碎的木屑。
「子安師兄,這是新來的,叫七索。」小和尚開口。
那中年和尚一聽到有人喚他,連忙將膝上的木板揣在懷中,起身與七索握手。
「君寶啊,這位是?」中年和尚似乎有些駝背。
七索這才知道,這位苦苦自學的小和尚原來不叫什麼大俠張懸的寶貝兒子,而叫做君寶。
「他叫七索。以後他會跟我一起挑水給你,儘管使喚吧。」君寶說。
「七索小師父失敬失敬,我叫子安,管伙食已經好幾年了,枺鲄s還是做得馬馬虎虎,多多包涵,如果吃得不慣還請別告訴我,免得我心裡歉疚。」子安笑道,真是個不懂得區分「內心話」跟「出口話」的奇怪傢伙。
子安看看天色,似乎還早得很。搖搖頭,又跑到樹下繼續刻他的木板。
君寶帶著七索一揖離開,繼續往返山腰與寺內廚房挑水。
「子安師兄在刻什麼啊?在默背武功譜記麼?糟糕,我雖然識字,但少林寺要考筆試的話我一定完蛋大吉。」七索煩惱。
武功?少林寺裡最不流行的就是武功,七索的問睿尵龑毑铧c笑了出來。
「他是在寫小說,雖然是偷懶,可也洠斯芩影舱炀褪强棠景澹锤‰叄r少跟人說話。」君寶說。
「小說?是指故事嗎?我最喜歡聽故事了,要是以後當大俠退休了,我就要回到我們乳
家村當說書人。改天我得跟子安兄聊聊才是。「七索眼睛一亮,讓君寶略感驚訝。
「對了君寶師兄,我還洠б垒叿制鸱ㄌ柲兀铱茨切┟λX的大師父們也洠Э沾罾砦遥蝗缒銕臀移饌名吧。」七索道。
「起什麼法號?如果你要排進少林寺的系譜裡,少說也得花上一百兩銀子,你給我啊?」君寶失笑。
君寶還洠Оl覺,今天他的心情似乎特別好,因為平常慣被欺負冷落的他,多了一個同樣逆來順受的高手。這位高手不僅話多,還挺有莫名其妙的自尊,雖然水桶裡的水不斷灑出來,但還是想辦法跟上他的腳步。殊不知這位君寶師兄可是在少林寺挑了六年的水,腳下功夫極其紮實。
兩人就這麼一個勁地挑水,原本只消挑一個半時辰的,但君寶很好奇七索不服輸的氣何時才會枯竭,於是兩人中午到廚房吃了饅頭素菜後,便又繼續來回挑水,份量早超過君寶平日的雜工。
鄉下人的無知實在太可怕了,君寶心想。
他偷偷瞥眼觀察七索顫抖的小腿肚,跟逐漸彎曲的肩膀,他知道這小子要是無法跟上自己,鐵定不是因為自我放棄,而是腿抽筋、肩痙攣,到時候鐵定痛不欲生,這可不是君寶的本意。
於是君寶默不作聲結束挑水,扛著發臭的寺服,帶七索去更遠的山澗河邊洗衣。
兩人到了小溪旁,已有五六個小和尚在洗衣服。
七索心想,少林寺的邉恿看螅贡囟鞯靡凰龎T,干了又濕濕了又干,做新人的當然要幫著師兄們洗衣才是。
「大俠張懸的兒子!來洗衣服啊!」
一個年輕和尚躺在溪石上曬太陽,雙腳泡在水裡,語氣極為輕蔑。語畢,大家都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