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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阀风流-第4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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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

“轰隆隆,轰隆隆……”

“敌袭!!!”

“噼里啪啦,哗啦啦……”

“唷嗬,唷嗬……”

倾山倒洪的马蹄声,拉长了脖子的尖啸声,蓬帐轰然四散声,乱七八糟的叫声嘶响于天。而此一切,树格真辉恍若未闻,静静的看着她,暖暖的笑着,残黄的牙齿在冷阳中泛着微弱的光泽。待蹄声越来越近,他柱着长枪站起来,裂着大嘴看向身后混乱的军营,喃了一句:“尽数去死!”而后,掌着哨柱,打斜探出身子,用尽全身力气伸出手掌,抚摸了一下她那坑坑洼洼的脸庞,笑容深情,璇即,把枪一扔,张开了双臂,面对着南向。

南向,怒海涛天,当先一骑,顶盔贯甲,身材极其雄伟,冷冷瞥了一眼正伸展双臂的树格真辉,继而,俯身一捞,即将挂于马腹的长弓捞于手中,待奔蹄至八十步外,未予瞄准,张弦至满月,脸上七星猛地一抖,离弦之箭,脱鞘而飞。

“嗖!”、“扑!”箭如电芒,若针戳布,扎入树格真辉的喉咙,带起一道血箭,透脖而出。树格真辉身子猛烈的摇了两下,随后,状若草人,轻飘飘的栽落箭哨。头下脚上,脖子坠地,“咯!”的一声,脑袋歪在半边。璇即,怒蹄踏来,将他踩作齑粉肉泥,他却犹未尽死,嘴角不住溢血,瞳孔愈放愈大,然则,至始自终,他的神情平静,静静的看着她……

杀戮,梦魇般的杀戮。三千精骑即若一柄怒剑,由南至北,纵贯奴隶军营,将将至梦中惊醒的胡人奴隶,甲未覆身,刀未出鞘,兵难寻将,将难知兵,仅仅猛然一个俯冲,便若纸飞散。刀光起落,人头横滚。

少倾,来骑追逐着溃军卷向羯人军营,逮明大惊失色,本欲引骑拦截,却险些身陷敌骑,见势难为,只得调头便逃。他这一逃,顿时溃不成军……

一个时辰后,桓温追杀三十里,陈尸横野,血流成河。眼见越追越远,唯恐中伏,便勒止全军,遂后,静待一个时辰,但见四野不闻马鸣,唯余风啸冷凛,桓温冷然一笑,当即唤过传令兵,令其一人三马,火速回禀郯城,而自己则就地扎营,静待回令……

……

竖日,郯城。

谢奕踞坐于城上箭楼中,眯着眼睛,凝视晨阳爬窗。在其身前,传令兵满脸大汗,单膝跪地,正行禀报着战果:“回禀将军,桓郡守突袭石虎前军于晨时,溃其于费县。”

谢奕问道:“前军几何?”

传令兵道:“五千之数!然,埋灶过万!”

“五千,复灶过万……”谢奕眉梢一拔,按着膝盖,站起身来,度步至窗前,细细一阵沉吟,冷声再道:“除此之外,可有异动?”

传令兵嗡声道:“桓郡守追击三十里,静待一个时辰,未有异动!”

“暂且退下!”谢奕摆了摆手。

传令兵神情一怔,继而,抹了一把汗,默然退却。待其一走,谢奕推开窗,让斜阳透进来,洒满室中。阳洒漫浸,衬着谢奕半张脸,忽明忽黯,璇即,好似心中难决,背着双手,徘徊来去。

半盏茶后,步伐稍稍一定,默然走到案后,转念却又走到室口,继而,又阔步走向窗前,直视着晨阳初升。稍徐,猛地以拳击掌,目光顿定,反手捞起长枪,走向室外,大步若流星。

“唰!”恰于此时,室帘一挑,一个斜长的影子探进来,璇即,高头木屐踩着斜影走向谢奕,步伐极沉,木屐声却清脆,须臾,即闻那人道:“二弟,切莫轻举妄动!”

谢奕未言。

那人再道:“郗公与成都侯计定,我等只需防石虎南下即可!待成都侯蹑尾追来,再出不迟!”

谢奕冷声道:“瞻箦远道而来,士卒定然疲惫,若其有失,谢奕有何面目踏足华亭!”

那人顿了一顿,淡声道:“成都侯此人,足智多谋,向来谋定而后动!其人若来,势必已操胜卷于握……”

“足智多谋,足智多谋……”

谢奕喃喃念着,突地,声音猛然一拔,怒道:“尚兄,休得再言,世人皆羡瞻箦之功,却不知瞻箦之不易也!世人皆言瞻箦擅谋,却不知瞻箦之苦也!吾等身居江南时,瞻箦独行于北!吾等尽享烟雨时,瞻箦枕戈侍甲!吾等怀抱妻儿时,瞻箦宿风孑雨!常闻人言,若易位处之,当可譬瞻箦!哈哈哈……”放声大笑起来,半晌,指着谢尚:“此言,何其谬也,纵然易位处之,亦无一人乃是瞻箦,亦无一人可及瞻箦!”说着,将身一错,绕开谢尚,挑帘而出,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话:“吾已令八百里烽骑至下邳,想来,郗公定至!”

“郗公之令,乃据守郯城!”谢尚在背后吼道。

谢奕回过头来,冷然道:“尚兄向来多智,吾存五千将卒于城,城中尚存数千部曲,尚兄当可守得,静待郗公前来!”言罢,再不多言,阔步而去……

第四百二十六章诸路汇聚

青苍肃杀,西风填恨。

“蹄它,蹄它……”

马蹄急促,铁甲排城,由西向东,直贯。

郗鉴骑着大黄马,身子随着马蹄起伏而颠簸,老将军精神抖键,眉头却紧锁,其人膝下仅有二子一女,殊不知,如今长子却生死未卜。再则,自昨日接获谢奕来信,他心中便忐忑难安,唯恐谢奕中石虎之计,连夜点兵万五,急奔郯城。数忧并济之下,饶是老将军一生戎马、见惯生死,而今,亦不由得疲态略显。

待奔入郯城境内,郗鉴抹了一把脸,眯着眼睛,看着烽骑远远扎来。

“报……”烽骑一人挽三马,背上令旗拉展如面,待至近前,高声叫道:“回禀大都督,昨日晨时,谢将军引步、骑两万直走费县!”

“唉!”终究是迟得一步,郗鉴怅然一叹,身子顿时佝偻三分。

这时,帐长大将李闳抬头看了看天,见日渐西落,稍作思索,便纵马靠近,沉声道:“大都督,如今天时已晚,士卒奔行一日,已呈疲态,莫若入城暂歇,明日复行定计?”

郗鉴强撑着不适,按着马背,挺了挺身,斜眼看了下余日,继而,捋了捋花斑长须,皱眉道:“石虎其人,最擅弄虚,军情滔疾如火,不容懈怠!传令三军,星夜奔驰,直至费县!”言罢,马鞭一挑,指着烽骑,大声道:“速传吾令,命谢尚整顿郯城守军,一分为二,衔尾追来!”

“大都督,三思!”李闳犹豫道:“如此一来,郯城空虚,若是石虎趁机袭取,焉可抵挡?”

“非也。”郗鉴摇了摇头,额角爬满了细汗,眼锋却越缩越锐,冷然道:“由北至南,唯郯城一途,石虎屯军不前,其意必在无奕!若镇北军有失,下邳与郯城联角之势、不攻自破。而今之计,唯有将势就势,会猎石虎于野!”言至此处,一顿,“锵”的一声,拔出腰长剑,冷笑:“若要战,那便战,有何惧战!”言罢,猛地一挥剑,勒转马首,向北,纵骑疾走,万军从随……

……

星辉夜冷,寒蝉凄切。

钩弦月,浅卧于星河,洒下水色清辉,将天地乾坤映得朦朦胧胧。数万大军露宿于野,点点火光散落于十里方园,宛若上元节!石虎斜卧于床,满脸横肉在烛火的跳动下,一颤一颤。一群白衣道人默然坐于下首,为首者正是佛图澄,此刻他正一边转着小木幢,一边摇着小金铃,嘴里喃喃有辞。

斜长的影子拖曳于白毛毯中,不时弯来绕去,极其诡异。帐中唯静,帐外风声细细可闻,尚有些许心雷声,伴着佛图澄断断续续的依哦声,晃来跳去。

稍徐,石虎等得不耐,眉头一挑,掌着床棱,慢腾腾的支起身,嘴巴动了动,转眼却见佛图澄缓缓摇了摇头,只得耐住性子,放松了肩头,一把揽过身侧侍姬用力一揉!

“嘤……”侍姬吃痛,浅呼出声,石虎横目一瞪,侍姬花容失色,赶紧掩了嘴,匍匐于床边。石虎顿了一顿,心火难耐,便抓着侍姬盘着堕马髻的螓首,稍稍按了一按。侍姬会意,飞快的溜了一眼那一群面若古井的白衣道人,强忍着无边羞涩与痛恼,凤眼迷离,樱唇微启。

“咕噜噜……”、“叮铃铃……”

白衣佛图澄瞟了一眼穷嗜荒淫的石虎,仿若千古不化的眉梢颤了一颤,璇即,掌着矮案站起身,默然行至帐中央,不住的摇晃着手中的小金铃。而此时,帐中忽闻喘息声,低低浅喃声,嫙旎春色一浪又一浪的袭来。佛图澄眉头大皱,转首看向那一群徒子徒孙,但见众道人一个个面红耳赤、坐立难安、中目吐光,心中勃然大怒,猝然一声干咳:“嗯!!”

“呜……”恰于此时,石虎兴致飙至最浓烈处,旁若无人的捧着艳姬螓首,长长的顺出一口气,继而,待艳姬为其清理完毕,把那艳姬一推,长身而起,笑道:“佛图澄比丘,何如?”

白衣佛图澄道:“相轮铃音云:‘秀支替戾冈,劬秃当!’”(此乃羯语:军队一出,即得!)

闻言,石虎嘴角一裂,提起那艳姬,往佛图澄一推,笑道:“此女,且赐于汝!”

“这,这……”佛图澄面色一变,眼见满脸红晕的艳姬扑来,神情蓦然一惊,身子打斜一扭避过,即见那艳姬扑了个空,顿时,玉肉横陈,尚且百般娇媚的痛喃了一声。

佛图澄心中不忍,遂将艳姬伏起来,殊不知,艳姬却身若无骨,半个身子挂在他的肩头,无奈之下,他只得将艳姬交于身侧的弟子,转身对石虎道:“回禀单于元辅,诸法诸相,诸色皆空……”

“罢了,佛图澄比丘为请神明,耗废心神,切切不可推辞!”石虎心情大好,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命佛图澄退却。

佛图澄皱了皱眉,心知石虎喜怒无常,若再推辞必激其怒,于是,只得领着徒子徒孙们默然出帐,而那艳姬则挂在他弟子身上,一步一娜,极其妖娆。

待其一出,石虎冷冷一笑,捧起案上骨肉大快朵颐起来,边啃边道:“逯明何在?”

“逯明在!”逯明早已侯于帐外,当即挑帘而入,匍匐至案前,大礼拜见。

石虎拾起盘中一块肥肉,递给逯明,笑道:“你我总角比交,何需多礼!”说着,挑了一眼逯明,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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