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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刀站在一棵已经长出春芽的树下,听着一位年迈的老军人给孩子讲述着他那个年代的故事,竟然渐渐的入了神。
“大周的‘匹’皇帝你们知道吗,他那脑袋都不如咱皇太祖的后脚跟好使。整天就想着打打杀杀。赋税一天比一天重,四大洲处处饥荒。那景象,就是想破你们的小脑瓜,你们也想不出有多惨。”
老人说到这里,本来满是皱纹的脸颊上面露红光。情绪稍稍有些激动。
张小刀连忙道:“大爷,你可别动气。”
沉醉在那段历史的众人立刻附和了起来,离家近的小伙子屁颠屁颠的拿来了板凳,茶水,伺候着老军人,询问着那些陈年往事。
张小刀又听了一会儿,然后悄悄的退出了越来越多的人群。脸上带着愉悦的微笑,一路直奔书院。
…………
莲花十三巷。
大师兄带着纳兰初刚刚落座在豆花摊,张小刀便及时赶到。
他迅速的吃完豆花,不知是不是师娘嘱托。极有眼力价的道:“师弟,我还有些事情,先走了。”
张小刀,纳兰初与大师兄告别,只剩下两人的摊位上不知为何有一种奇怪的气氛开始蔓延。
张小刀欲言又止,昨日他可以拿出今天要去做大事来说服自己敷衍纳兰初,但现在却没有什么更好的理由。
自从火炎沙漠之下那一吻之后,张小刀与纳兰初的关系已经不再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而纳兰初虽然一路都没有询问,但张小刀的负罪感已经极深。
那时的他决定与大祭司和黑衣老者拼命时已经做好必死的准备,但现在没死,便要面对那一吻的恶果。
纳兰初放下白瓷勺,看了看街边匆匆而过的人潮,微微一笑道:“你有老婆?”
这个问题问出后,张小刀反而吁出了一口气,就像即将被砍头的人,痛苦不是被砍头的瞬间,而是等待的过程。
他重重的点了点头,将双眸锁定在纳兰初的俏脸上,希望第一时间看到她的真实反映。
纳兰初见张小刀动作,只是微微一笑,却并未露出任何失望之色,轻声道:“恩,我知道了。”说着纳兰初便垂下了头,继续吃起了豆花。
张小刀不知‘我知道了’是什么意思,他忽然感觉,自己仿佛是即将被砍头的囚犯,跪在了侩子手身下终于等到了要被砍头解脱的那瞬间,侩子手却告诉他不砍了。
正不知说什么的时候,纳兰初又抬起了头,眨着一双眸子道:“你很爱她?”
张小刀木然,就像侩子手告诉他你已经无罪释放后,还没走出两步,便又被压回了邢台,侩子手再次扬起了寒光毕露的刀锋。
要不要这么折磨人?
张小刀揉着自己的眉心,再次重重的点头。
纳兰初这一次露出了失望之色,又垂下了头,利落的短发似乎都有些萎靡不振。
张小刀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些什么,他只觉得自己现在好像连勺子都抬不起来,只是看着那碗被他刚刚绞碎的豆花呆呆的出神。
两人沉默片刻,清风吹响了枯枝,发出了‘沙沙’的响声,有马车迅速的掠过了仿佛静止一般的两人。
豆花铺中的卤水味道钻入了两人的鼻中,纳兰初终于再一次抬起头,与张小刀四目相对。
张小刀没有躲避纳兰初的眼神,经过短暂的失措,他已经决定将一切告诉纳兰初,于是他道:“我和她很小的时候就认识,那时候我痛苦不堪……”
……
“后来她来到了灵隐县找我,我们成了亲,我在大顶山遇到危机,她来大顶山救我,没有她,就没有我,更不会有我们之前的相遇。”
“我很爱她,很爱很爱。”
纳兰初这一次没有失望,而是咧开了嘴角,露出了如沐春风一般的笑容道:“你这样坦诚很好,至少我没看错你。”
张小刀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拿起了手边的清水,想要一饮而尽,给干渴的喉咙带来一丝缓解。
可正放松之际却听纳兰初道:“我怎么记得城里的老爷们都三妻四妾的?”
张小刀瞬间喷了出来,水花撒了一桌。
…………
纳兰初从来都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孩,她虽然没有强大的修为,没有显赫的背景,没有一般女子的温柔婉约,却有着属于她自己的独特魅力,以及一套自己的行事作风。
在纳兰初看来,喜欢便是喜欢,她不介意成为张小刀第二个妻子,而既然自己真的不介意,那便要让张小刀知道。
张小刀知道了,喷水了,然后有些无言了。
纳兰初也并未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她知道这件事情终究要循序渐进,却想着张小刀口中的那位仙女老婆有些出神。
张小刀最终打破了沉默,却没敢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而是道:“我下午要去通天塔了,可能有一阵子不会出来。”
“恩,没事,我自己就可以。”
张小刀多放下了一锭银子,对小二举起了手,点了点头表示歉意,便带着纳兰初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纳兰初似乎很适应张小刀的忙碌,走进院落后便开始了打扫,并对张小刀道:“不用管我,你该忙什么便去忙什么。”
带着愧意,张小刀走出了自家小院,一路直奔浮屠寺。
浮屠寺还是那座浮屠寺,无论赤脚和尚走了没有,还是盛京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生活在这里的僧人仍旧如同往常一般平静的生活。
张小刀自侧门进入浮屠寺之中,在一位少年沙弥的带领下来到了通天塔下,便看见了似曾相识的一幕。
盛京之中各大酒楼的大厨们早已经聚首在此,似乎跃跃欲试,法义小和尚则与王大牛蹲在通天塔下面,吃着大葱,蘸着大酱。
三人见面,没有过多寒暄,但王大牛还是道:“小刀,听说你在西域带回来一个女人?”
张小刀扶额道:“恩。”
王大牛便一脸严肃的道:“当年婆婆在灵隐县对我有恩,你可不能干不是人的事儿。”
对于王大牛的训斥,张小刀自然是老老实实的接受,却不想王大牛这一训,足足训了他近半个时辰。
法义小和尚仿佛看戏一般看着这一幕,把大葱当成了爆米花,只是狗血桥段没有上演,兄弟反目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见张小刀一脸诚恳的表示自己错误,王大牛便终于消了气,便道:“走吧,走吧,这都半个时辰了。”
张小刀终于反问道:“你也知道你训了我半个时辰!”
王大牛憨厚一笑,挠了挠头,那还有刚才的半丝严肃。
法义小和尚站起了身子,拍了拍张小刀的肩膀道:“小刀,你知不知道啥叫色即是空?”
张小刀立刻瞪起了双眸,道:“你不是也要训我半个小时吧?小心我去落霞镇找你家翠花逼你还俗!”
法义小和尚脸色一囧,立刻道:“走走走,这事休要再提。”
三人哈哈一笑,一起走在通天塔的台阶之上,只是接近入口时,张小刀回头望了望,看到了浮屠寺内的枯树之上的春芽迎风飘舞。
他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小院中的那颗老树,刚刚也没注意它是否冒出的春芽,只是如今住在那院子中的玉人儿已心有春芽,更重要的是春芽这种东西一旦出现,早晚会随着季节将那枯树变为苍天大树。
第260章 这个春天有点热
初春的清风就像是一只带着体温的手掌,轻抚着寒冷的天下,消融了冰雪,带来了一丝温暖。
只是这丝温暖,对很多人来说有着不同的意义。
色痞不喜欢这种温暖,因为这种温暖的到来,意味着盛唐将面临西域与大荒的夹击,他更喜欢钻进女人的被窝中寻找温暖。
在这盛京之中也有许多人女人想为他提供这种温暖,但色痞最喜欢的自然是前些日子那叫做春霜的风月楼女子。
春霜迷恋色痞身上那股子不勒的劲儿头,更迷恋他那宽阔温暖的怀抱,只是在得知他便是盛京六王之后,春霜便开始坐立不安。
这种坐立不安完全来源于内心的恐惧,春霜怕自己彻彻底底的爱上色痞,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出身卑微,更因为色痞从来没有对着天下任何的一个女人负责过。
但这一次,色痞似乎有些执拗,他竟然对春霜有些恋恋不舍,甚至做出了一些他这辈子从来没对女人做出的承诺。
春霜在他的攻势之下立刻失守,在春暖花开的日子里靠着色痞的胸膛,看着窗外生机勃勃的景色,心中暖意渐生。
色痞似乎也感受到了心头有些暖和,不得不承认的道:“这个春天有点热啊。”换来的是春霜甜美的一笑。
…………
西域的天气总是很暖和,但斯坦城却因为城不挡风,在夜晚来临时便仿佛瞬间陷入了严冬之中。
这天斯坦城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伴随着呼啸的狂风,寒意渗人。
先生李自知与西域如今的教廷掌教苦行可怜巴巴的看着简陋屋子的房顶,发现四处漏水。
决不晶莹剔透的水花,砸在了被褥上立刻便出现了拇指节大小的污点。苦行将被褥抱起,一脸怨气的抬起头,水花丝毫不给他面子,砸在了他的脸上。
李自知看到这一幕笑着道:“看来我们要连夜修缮一下棚顶。”
苦行蹙着眉头道:“不动修为?”
李自知理所当然的道:“自然。你那天被揍成猪头都没还手。难不成修缮个小小的棚顶,便忍不住了?”
苦行沉默了一会儿道:“可是我们没有修缮的材料。”
李自知摇头道:“隔壁邻居家前些天刚修了房子。剩了不少材料,我们去买过来便好。”
苦行点头,两人带起斗笠,便向隔壁进发。
买材料的过程并不费力。隔壁老叟看到银子后,立刻大手一挥,还冒着雨帮助两人将材料运到了家门口。
苦行登上了房檐,李自知负责运输,顶着越来越大的雨水登着一踩便会发出‘咯吱’一声的木梯子开始了房屋的修缮工作。
只是这修缮工作并不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