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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你离开之后就不是了。”奥达拉冷冷地说,“你应该庆幸我现在没有佩着武器。”
“啊,这没什么好庆幸的。”费迪希尔呵呵一笑,“我这身铠甲倒也不是随便一柄巨剑就能威胁到的。”
这就像是在一地的火油上抛飞火把玩,即使是不明内情的人都感觉到了危险的信号。奥达拉和费迪希尔对视着,一个眼中冒出难以掩饰的怒意与恨意,一个眼中则充满了挑衅的笑意,温文尔雅之下隐藏着“你拿我没办法”的顽皮。
不合时宜的顽皮。
“我看……”奥芬巴赫沉默了一会儿,见两人短时间内没有中止对峙的意思,于是硬着头皮对安德尔侯爵说,“诸位远道而来,先进来休息一下吧。”
他的声音不小,甚至刻意地将音量放的有些大。安德尔侯爵知道对方是想缓和一下尴尬的局面,于是配合着大声赞同道:“是啊是啊,有什么话我们坐着说,啊,坐着说。奥达拉骑士,不知你意下如何?”
沉默。
大约有五次呼吸那么久的时间之后,奥达拉突然笑了。那张粗旷的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把在场所有人都给震惊了一下。
“当然,请进来吧,雷耶克伯爵阁下,瓦伦斯主教阁下。”奥达拉退到一旁,“看,我们奥赛丁的子民就是那么善良,既不会利用信仰,也不会拒绝客人的拜访。当然了,两位一定也清楚奥赛丁人的性格,希望两位能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要说出一些让大家都不高兴的话。”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进堡垒,找到了自己骑来的马,翻身上去,便朝主堡的方向奔驰,叫都叫不住。
当然,也没有人敢去叫他。
“我就说不要把他喊来吧。”达芙妮隐在人群中对奥芬巴赫轻声抱怨道,“就算是出于礼仪,你完全可以说他病了啊”
“说谎……”奥芬巴赫纠结了一下,然后轻轻叹了口气,“早知道这样的话就让他接着睡了。”
但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的,也无法做到时间倒流,更不能现场打晕了奥达拉然后告诉他之前只是一场梦。当众人怀着各样的心思来到主堡的会客厅的时候,奥达拉已经端坐在平日里属于自己的座位上,一言不发,面无表情,正襟危坐。
“有什么话,就说吧。”整个寒暄客套的过程都没有发言的奥达拉在众人落座后突然开口,“听说你们想要援军?怎么,无敌的白袍铁骑撞上铁板了?”
“倒也不是像你想象的那么糟糕。”费迪希尔笑了笑,“艾尼迪亚人虽然有强大的步兵和射手,还有各种奇怪的战争机器,但并没有打败我们。在采取了收缩防御与打击敌人后勤等一系列战术之后,艾尼迪亚人基本上已经很难再有大的进展了。当然,他们如果硬要攻城的话我们也是没有办法的,只能等他们离开之后再把城池夺回来。不过这不是关键。”
“那你们要援军干什么?”奥达拉冷哼一声,“还有,你这个统帅怎么躲到后面来了?”
“三个月前在前线让一个狡猾的弓箭手给暗算了。”费迪希尔依旧是温暖的微笑,仿佛这个表情永远不会改变,“后来对方似乎有撤军的迹象,情报也显示对方确实撤军了,所以我退到后面来养一养伤。艾尼迪亚人的弓手很厉害,如果你们有一天要他们作战的话,得注意这一点。”
“谢谢关心。”但奥达拉的脸上完全没有感谢的意思,“为什么要请求援军。”
“因为我们想反攻。”费迪希尔继续保持着一贯的微笑,“乘着对方撤军的时候反攻,但我们的实力有所不足,骑兵又不适合攻城……”
“攻城是个填人命的过程,你觉得我们更适合?”奥达拉冷笑一声,“然后帮助你们从艾尼迪亚人手上抢走本该属于维尔萨人的土地?”
此时会客厅里还有安德尔侯爵、瓦伦斯主教、奥芬巴赫以及达芙妮。他们对于这两人主导整个会面的行为或多或少都表现出了些许无奈,但又偏偏插不上话。此时两人突然陷入了沉默,这让原本感觉自己的存在有些多余的四人看到了一个机会。
“不说这个了。”安德尔侯爵作为双方的中间人,自然是扮演一个和事佬的角色,“此次前来,主要还是想要拜访一下。瓦伦斯主教说他们很倾佩曾经抵挡住他们进攻的战士,想要亲自来看一下。”
“那就看吧。”奥达拉站起身来,“随便看,看完就可以滚了。”
说完,走出大门,顺手把门给摔了一下。
双方不欢而散。
在奥芬巴赫将尴尬的安德尔侯爵与略带愤怒的瓦伦斯主教还有依旧保持微笑的雷耶克伯爵送走之后,他回到了主堡,然后瘫倒在会客厅的座椅上,许久都不说一句话。
“郁闷了?”达芙妮坐在边上问道,“见识到奥达拉的脾气了吧?”
“我在想啊……”奥芬巴赫仰望着屋顶,叹道,“如果当初那些狂热的复仇者们没有选择回去的话,这就该是一场外交事故的吧?瓦伦斯主教与雷耶克伯爵双双毙命于斯坦因纳子爵领,死无全尸。”
“你还真是越来越像一个维尔萨人了。”达芙妮笑道,“居然都可以这么冷静地对待坦尼亚斯人。”
“当年主持卫国战争最后的谈判的那些人不也是一样?”奥芬巴赫把脑袋放回正常的角度,看着达芙妮,“这就是政治啊刚才其实我很羡慕路德维希先生,他还保持着一个战士的本色,我却已经成为了一个贵族,一个政客,一个放下了心中原始情感的……就算是怪物吧。”
“你也是为了领地着想。”达芙妮安慰道,“我不也是一样吗?想当初我们都因为白袍而不得不离开父母,现在倒能坐下来和白袍好好谈谈了……其实仔细想想,路德维希先生已经很不容易了。你想一想,当初在阵前看见仇人的时候,他是什么表现。刚才在路上我都一直担心他会抄起剑来砍人呢。”
“应该不会的……
等一下。”奥芬巴赫摇了摇头,突然僵住,然后看向达芙妮的眼睛。
“快快快”他们二人一跃而起,冲向奥达拉的房间。
“路德维希先生路德维希先生”奥芬巴赫用力砸着门,语气焦急,“开门啊先生,开开门啊”
“要不还是撞进去吧?”达芙妮提议道,“那么久都……”
“干什么?”门吱呀一声开了,奥达拉一脸怒容,“你们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奥芬巴赫扭头看了一眼高悬在空中的太阳,咳嗽了一声,解释道:“我们担心你……”
“担心我自杀还是怎么?”奥达拉红着双眼,一脸不满,“好了,我没事,你们放心了吗?”
“放心了,放心了。”见对方似乎心情极端恶劣,奥芬巴赫和达芙妮不敢去触这个眉头,于是唯唯诺诺地答了话,然后看着木门在自己面前碰地一声关上,面面相觑。
“好吧……”奥芬巴赫挤出一丝笑容,“看起来是没事了。”
达芙妮点了点头。
…………………………
奥达拉重新回到了他的梦境。
那场童年的对决已经结束了,与往常一样,奥达拉输给了费迪希尔。
“我一定会战胜你的”奥达拉听见年幼的自己嘟囔着,揉着被木剑砍中的胸口。
费迪希尔一脸笑容,却丝毫没有胜利者的倨傲。他伸手拉起了奥达拉,说道:“是啊,总有一天的。”
快乐的童年。
奥达拉如同一个过客一般看着自己记忆深处的画面。那时候,费迪希尔和他是最好的朋友。因为自己聪明,刻苦,并且从来不会嘲笑他。
啊,费迪希尔。奥达拉还记得自己帮他打过的那些架。一群无知的顽童,因为嫉妒费迪希尔的女孩儿缘酒馆肆意编排他的父母。好吧,费迪希尔的父亲的确是一个逃兵,但最后不也还是返身杀敌了吗?至于他的母亲……怎么说也算是烈士遗孀吧?
少年人的世界复杂而单纯。奥达拉在梦中回味着这些过往,不知不觉,甚至忘记了自己是在梦中。
“费迪希尔……”奥达拉在心中轻声呼唤。在某个瞬间,他忘记了仇恨,忘记了一切,仿佛自己真的还在童年,还在那个无忧无虑的年纪。西奥多老师还在教导着他,严厉而仁慈,如同一个父亲一般。他仍然在敬仰着自己真正父亲的功绩与辉煌的人生,尽管自己只与他相处了三年。
然后,风云突变。
被活埋的一个村中少年,只留了个脑袋在泥土外面。四周的土都被压实,脑袋被野兽啃地面目全非。
凶手是谁?村民们议论纷纷。所有证据都指向费迪希尔,因为死者曾经侮辱过他,一次又一次;因为死者总是仗着自己是村长的儿子而给费迪希尔难堪,一次又一次;因为死者的手上,紧紧攥着费迪希尔那件不知为何破损的衣服上的一方残片。
“我只是想吓吓他,我只是想吓吓他。”奥达拉看着费迪希尔在自己面前颤抖着,“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吧,我很害怕。”
第二天,这个少年失踪了。他偷了一柄村庄武库里的巨剑,还有一身轻便的皮甲。他的母亲捧着分文未动的钱盒流泪,他的邻居则因为钱财的失窃而放声痛骂。
“接下来的时间我不能再教导你们了。”奥达拉看见西奥多老师站在他们面前,面容严肃,眉头紧皱,“我要去找费迪希尔。”
奥达拉知道自己这位师长的想法。虽然间接杀了人,但费迪希尔或许不一定会死。可是如今他畏罪潜逃,如果通缉令下发,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费迪希尔,你千万不要出事。”奥达拉听见了少年的自己跪在地上,手里握着奥丁的圣剑挂件,“仁慈的奥丁,请您看护那只迷途的羔羊吧,我愿一生孤独地侍奉您,只愿我的朋友不要受到伤害。”
梦中的奥达拉叹了口气。他一直觉得,当时已经是一名入门牧师的自己的祈祷真的是有效的,而且太有效了。
西奥多的尸体运到村子里的时候,所有人都在道旁默默地看着。费迪希尔的母亲顶着众人的目光来到了西奥多的尸体边上,跪了下来,然后用一柄匕首插进自己的胸口,结束了自己的心窝。
“费迪希尔”奥达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