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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尚志和余丙南,仍如山般兀立原地,寸步未移,表面上,双方势均力敌,但韩尚志因肩臂之伤,已感身酸麻痛难当。
余丙南拧声道:“小子,果然有两下,难怪如此张狂,再接一掌试试!”
试字出口,又是一掌飞递而出。
韩尚志傲性天生,不屑于闪让,又出掌硬接。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余丙南身形一摇而止,韩尚志却退了一个大步,整只左臂,宛若折断了似的,额角鼻尖,已现汗珠。
余丙南匿居了十余年之后,重出江湖,自以为武功已天下无敌,想不到两次出手、奈何不了一个二十不到的少年,内心的震骇,可想而知,他要置韩尚志死地的心也更切。
当下双掌掌心相向一搓,一亮、一股怪风,突然卷出。
韩尚志对这一着,并不陌生,假“血骷髅”对他施展过。少教主余少坤也对他施过,在这怪掌风之下,功力无法提聚。
当然,在余丙南这类超绝顶尖的高手中,施展出来,威力不问可知。
韩尚志心头一凛,他有心一试“须弥神功”的妙用,当下故作不知,把神功遍布周身,封住大小穴道:“怪风及体,响起一阵密集的微微爆响,显然神功已把怪风排斥穴外。
余丙南亮掌之后,闪电进招,一手扣向“肩井”另一手拂向胸前各大要穴。
韩尚志冷笑一声,左掌斜切扣向肩部一掌,右掌直劈对方面门。
余丙南这——惊非同小可,对方竟然在“攒穴散元掌”之下,仍能提聚真力反击,而且出手狠辣无匹,他那一拂之势,固然能使对方受制,但对方反击的一掌,却足以使他头破额裂。
当下双掌一收。斜跨一步。
韩尚志招末用老,也适时收掌,错步旋身,“灵龟一式”淬然展出。
余丙南目射青光,挥掌迎战,掌风之中,隐挟风雷之声。
一场武林罕闻罕见博斗,在“黑谷”之前展示。
双方俱具惊世骇俗的身手,各欲制对方于死命,出手之间尽是杀着,而且全都是奇招怪式。
掌风雷动。
砂飞石舞。
一旁的二十个天齐高手,目眩神夺。
转眼之间,过了三十招,韩尚志但觉左半边身渐渐麻木,左掌威力大减,全凭右掌支撑,冷汗遗体,但一股傲气,使他毫无退意。
掌指互济,勉强支持下去。
余丙南顾忌对方的“洞金指”,所以出手之间,受了牵制,否则韩尚志决难支持。
又是二十招过去,韩尚志迄无败象,但他内心明白,决走不出百招。
余丙南倏地抽身暴退八尺,双掌一圈,当胸竖立。
韩尚志神目一扫之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对方掌已在骤然之间,变为琥珀之色,晶莹透亮,这是什么功夫,他闻所未闻。
但时间却不允许他多所考虑,对方既然抖露出这种怪功,显然这一击当是生死互见的一个回合。
“天齐教主余丙南”阴森森的道:“冷面人,你能接得下本教主的一掌‘化元神罡’,今天便放过你!”
韩尚志不由一怔,“化元神罡”是什么功力,他从来没有听说过,但对方既然夸此海口,必是相当骇人的一种功夫,可是冷傲成性的他,岂某示弱,冷笑一声道:“余丙南,你不妨试试看,不过话说在头里,本掌门人今天不会放过你!”
“嘿嘿嘿嘿,小子,你这句话是多余的!”
“余丙南,你无妨出手试试?”
“看掌!”
掌字余音缭绕耳际,余丙南琥珀也似的双掌,已告推出,一道金红色的罡风,挟排山倒海之势,罩身卷向了韩尚志。
韩尚志口里说话,双掌已贯足了十二成“须弥神功”,也就在对方出手之际,沉凝十分的推出,一蓬青气,冉冉飘出。
这是生死的一击,任何一方只要功力稍差,不死亦得重伤。
“须弥神功”和“化元神罡”,都是武林绝传之学。
韩尚志是抱了破斧沉舟之心发这一掌,是否能技得下对方这一击,他毫无把握,肩臂之伤。使他的功力打了折扣。
空气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似乎是凝结住了。
旁观的天齐高手,—个个目瞪如呆,注定场中两人。
青红两色劲气,瞬间相接……
一声天塌地陷的巨响,撕空而起,四周落木萧萧,砂石草叶,激扬漫卷,群山回应之声,隆隆不绝于耳。
场中——
“天齐教主余丙南”和“冷面人韩尚志”依然木立对峙,但两人之间,距离已接长到三丈之外。
所有在场的天齐教高手,一个个亡魂出窍,面无人色。
韩尚志面如金纸,身形摇摇欲倒,他肩胛上创口,已在这惊天动地的一击之中进裂,鲜血温透了衣衫,鞋帽,再滴到地上。
余丙南头戴布套,外人无法看到他的神色,但从他失神的双眼,颤动的身形,和面罩的濡湿看来他不但受了伤,而且还吐了血。
接着而来的,是死一般的沉默。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韩尚志面色愈来愈苍白,身躯也在不断的幌动,额上汁珠滚滚而落。
“天齐教主余丙南”突地发出一阵嘶哑但却充满了杀机的冷笑声,移动着身形,缓缓地一步一步,向韩尚志身前走去。
“沙!沙!”脚踏枯叶砂石的声音,单调而明森。
死亡的气息,随着脚步声而加浓。
韩尚志仍然不言不动,像一尊石像,漠然呆立。
他知道余丙南要做什么,但他已无能为力。
死亡,在向他接近。
顾盼之间,双方距离由三丈缩短到一丈——
八尺——
五尺——
伸手可及。
余丙南举掌,又放下……
略一踌躇之后,手掌再扬,朝韩尚志当头击下……
“住手!”
一声娇喝,从谷口之内传出。
余丙南不期然的收掌后退了三步。
“余丙南,亏你是一教之主,还想君临天下,竞然食言而肥,不怕武林人齿冷?”
随着喝话之声,一条红影,从谷口飞掠而出。
她,正是美绝天人的红衣少妇慕容黛。
一旁的天齐教高手,一个个看直了眼。
“天齐教主余丙南”惊“噫!”了一声,身形再退三步,激动的道:“是……你……”
慕容黛冷冰冰的道:“不错,是我,怎么样?”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我希望你言而有信,你曾说过,他能接下你的一掌‘化元神罡’,彼此过节,错过今天再算!”
“这与你何干?”
“我为你感到可耻,这种行为太卑鄙了,你不见对方肩背上的伤势么?人家是失创而搏呢!”
“嘿嘿嘿嘿,贱人……”,
“住口,余丙南,你休要出口伤人!”
“天南途中,你于的好事,竟然助这小子,夺走‘恶鬼珠牌’……”
“有这回事,怎么样?”
“本教主要杀你!”
红衣少妇慕容黛格格一阵娇笑道:“余丙南,你办得到吗?”
“天齐教主余丙南”不由语塞,不错,目前他的内伤也不轻,随行的两个使者也全负了重伤,另外的二十名弟子,如用来对付慕容黛这一类高手,只是平白送死,心念几转之后,道:“反正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慕容黛不经意的一笑道:“余丙南,我等着那一天就是,现在阁下可以走了!”
韩尚志对每一句话,可听得明明白白,看样子他们双方并不陌生,但,是一种什么关系呢?慕容黛到是什么出身?”
“天齐教主余丙南”怔了半晌才道:“你爱上了这小子是吗?”
“这毋须阁下过问!”
“你不要脸!”
红衣少妇慕容黛粉面骤寒,杀机上脸,厉志道:“余丙南,你不希望我现在杀了你吧?”
余丙南一代奸雄,权衡利害之后,恨恨的哼了一声道:“慕容黛,希望我们再见的日子不会太长!”
慕容黛冷哼了一声道:“余丙南,你最好马上离开?”
“天齐教主余丙南”缓缓转过身去,一挥手,和一干随行的高手,悄然离开。
韩尚志早已不支,一口强傲之气,在支持着他。
就在余丙南一行人影消失之后,突地张口喷出一口鲜血,人也跟着向后倒……
慕容黛芳容大变,一闪身抱住了韩尚志将倒未倒的身躯。
“弟弟,怎么样?”
韩尚志双目一睁,又告闭上。
幕容黛芳心大感焦灼,飞快的从怀中取了三粒丹九,纳入韩尚志的口中,然后,一弹娇躯,抱着韩尚志向山外驰去。
出了大谅山区,寻到了一家农户,谎称夫妇山行遇盗,借住了下来。
慕容黛向主人要了热水,先替韩尚志洗净遍身血污,然后再在肩臂的创口敷药,那情景,像姐姐对弟弟,也像妻子对她的心爱丈夫。
一切停当之后,才开始探察他的内伤。
所幸伤势并不如她想像的严重,半个时辰之后,韩尚志悠然醒转,发现自己躺在慕容黛的怀里,不由面红过耳,怦然心震,声音微弱的道:“姐姐,这是什么地方?”
“农家!”
“我们到此多久了?”
“半天”
“姐姐援手之恩……”
慕容黛急伸纤手堵住他的嘴道:“弟弟,你这话就见外了!”
孤灯!
独室!
美人!
相倚相偎。
韩尚志忍不住一阵意马心猿,他想起“黑谷”之内,即将发生的旋旋的一幕,如果不是“天齐教主余丙南”一行突然来临,他与她已经……
一颗心不由怦怦而跳,周身涌起了层层热浪。
进裂的伤口,由于精神的亢奋而隐隐和疼,这使他霍然而震,目前,他必须加紧恢复功力。
于是,他勉强挣扎着坐直身躯,离开慕容黛的怀抱。
“弟弟,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