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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身舒服,近一二年来人越多,几于川流不绝,此去彼来:常时高朋满坐,每年年终必有许多嘉宾光顾,当年七侠相继回山,又有贼党来犯的消息,连那有事在身准备开春再来的也都提前赶到,年终这十多天人来越多,准备暂住不去的竟有三四十人之多,内中倒有一多半均是奇才异能之士。二人平日无什相交,先是喜出望外,周旋来宾之中,隐以主人自居,高兴非常。
自从那日去往后洞打猎,发现怪人怪鸟,当时也未理会。本年来宾因知主人将有外敌来犯,均告奋勇,由智生领头分配,轮流去往村内外各地巡查防守。二人本想多出点力,恨不能当时立点功劳才对心思,第三日无意之中由一村人口中得知村中旧例,每年一过正月十五全村的人都要正式开始劳作,事前在庆赏元宵、结束新春乐事、开始生产的头一日十五的白天,全村还要举行一次春宴,仪式隆重而又整肃,比起年节盛会另是一种气象,一面当众宣示本年应兴应革之事和改进农作樵采、畜牧打猎的方法,一面把去年出力最多、立功最大的人各按本身智能所及,和这一年中所超出的进展,定那功绩的大小,在鼓乐欢呼声中披红挂彩,涌上广场当中所搭喜台受众礼敬,以为荣耀。为首诸侠照样均有专人记载,照本身说虽然立功最多,但因为首诸侠智能较高,另有建立功劳的目标,也按他本身的智能来论高低,去取更严,照样也有不及之时,只管仍是首领,人心始终拥戴。
因为首七侠意欲借此自励,好为众人更多出力,取法最严,平日功绩虽然真多,终有一点高低,只管全村人心归向,所选主持全村的十五个人七侠虽无一次落选,人们的信仰更是越来越深,为了七侠彼此功绩各有高低,经记载的人当众一说,拿实事一比,用不着争功谦退,便在万乐耳目之下现将出来,中有一两个为了境地和所遇之不同,稍微落在后面,便不能去往喜台受贺。那些专在山中勤劳做事、出力较多的村人坐满了一台,为首诸侠反倒有人不能上去,人心始而不以为然,后经诸侠说明此举用意和各人智能虚境之不同,须由本能所及加以发挥,超过所能办到之事,为众人多用了心力,才算合格。如其一律拉平,势必样样功绩均被为首的人占去,与大量村人无干,而一般人也必认为本身无什知识,反正及不过人家,一面养成倚赖心理,样样倚靠上面,一面墨守成规,安分守己,把本身的事做完便罢,不能偷懒便是好的,这等做法必使众人本身的智能难于发挥,如何能够改进?我们蒙大群父老弟兄推为首领,便应想尽种种方法诱导,使其走上安乐康健之路,才不负你们委托之望。别的不说,你们此时这样自卑,我们听了先就惭愧等语。所解释的话甚多,无不人情入理,众人方始信服,也都激励起来。
虽是见惯无奇,不以为意,可是为首诸侠却都兢兢业业,惟恐落于人后,无论对内对外,始终不避辛苦艰险,丝毫不懈。山中的事众人耳目共见,山外所为回山也必据实说出,由那专人记载,像当年这样,为首诸侠十九同上喜台,便是内中有人想要谦退,听众村人的口气那么热烈也办不到。曾、尚二人闻言暗忖:〃诸位兄弟姊妹业已商定,曾有明年十五春宴会上当众宣说,请我二人人村久居,从此便是主人之一。他们庆功均按各人能力时地来定,公平合理,我们初来,如在春宴会前立下功劳,第一次虽不能推上喜台,也是体面。〃为此一念贪功,恨不能当时便有敌人来犯,一试身手。
本就想在年前做一点事,而铁笛子又太谨细,先受药夫子师徒嘱咐,又接丙四姑来书指示机密,均是不到时机不能明言。虽和几个素来持重,对他极端信任的人商计了一阵,有许多活均未详说。因觉曾、尚二人虽是至交,人又热心,终嫌年轻气盛,胆又太大,恐其万一生出枝节,有多少话不曾告知,并还再三嘱咐,如其发现前见一人一鸟不可动手,急速回村送信,自有道理。二人一个聪明机警,但因年轻,经历不多,常时用心太过,以致发生误解。一个性刚好胜,胆又大大,遇事往往冒失,如非曾空儿人谨慎,往往为了疾恶太甚,惹出乱子。刚一下山便树下许多强敌,便由二人不自量力、胆勇太过之故。二人看出前遇怪人十分厉害,明非自己一面,村中诸侠却又不愿与之为敌,一时好奇,常借出巡为名,往前去崖洞一带窥探,接连多日,均未发现那一人二鸟踪迹,业已冷将下来。这日因往前村帮助村人守望,无意中想起前事,又往后洞一带去打山鸡,因接连往来洞中几次,均无他异,怪人所留两根长鸟羽始终仍放原处,因听铁笛子之言,并无一人动过。那乌羽长达两尺以上,却不甚宽,近根处绒毛颇多,甚是软柔,前端大半根却是坚硬非常,毛和钢针也似,乌光黑亮。
当日山鸡颇多,林野安静,冬阳晴美,一点没有费力便打了十多只,一算村中人数甚多,不够烤吃,恰巧后洞轮值的人刚刚交班,因往前村寻人,由当地经过,二人便托他把已打到的二十来只山鸡带回村去,准备夜来和诸侠烤吃宵夜,并送那人两只,还想在当地搜寻,多打一些回去。不料大群山鸡吃二人一阵乱打,业已惊飞四散,无意中却发现两只肥鹿,也是空儿想擒活的,未发暗器,满山追逐了一阵,仍被逃走,不曾追上。
天已不早,正往回走,本意洞中黑暗,路虽近上许多,却不好走,打算乘着天未黄昏越崖而过,相隔洞口也就半箭多地,猛瞥见洞口内有一黑衣瘦小人影朝外探头,一闪不见。
二人猛想起那日怪鸟飞走之后隔了些时,东山崖那面空中现一黑点,极像先飞走的怪乌在云中飞翔,跟着便有一黑衣小人头上撑着一顶形似小伞之物朝下飞落,由此便不再见。
相隔虽远,当日天气晴和,也能看出一个大概,那身奇怪装束正与此人相似。当时只觉他身材短小,如何会像一个未成年的幼童,匆促之间也未看出是男是女。
空儿心想先打招呼,再往里去,尚勤贪功心盛,业已当先纵入洞内,空儿只得跟踪赶入。为了洞中黑暗,上次火把曾被怪人扑灭,有了戒心,一面连声招呼尚勤不令轻举妄动,一面晃燃火扇,向前发话,请洞中人出面相见,所说的话也是不亢不卑,颇为得体,暗中却是留神戒备,一路时分时合,搜索过去。往来绕了两圈,并无踪影,也无丝毫回音。第二次回到靠近出口的怪石丛中,见那两根本来搭成十字的鸟羽忽然分开。洞中虽然阴森,常有冷风吹动,但那乌羽又长又重,从初发现起连经多日不曾丝毫改样,当日洞中更是风小,怎会变样?尚勤忍不住拿起鸟羽一看,通体约有两尺三四寸长,毛羽坚硬,拿在手里颇有分两。再仔细一看,近根绒毛里面还各隐束着一枚金环,第一次过时还是一个十字,原样未动,就这一会工夫竟会分开,变成两根相对。金环并不甚大,但颇厚重,上面刻有一个鸟头和几个形似古篆的字迹。空儿料知不是寻常,忙令照那原样放好,再打暗号,分两面往中心搜索过去,一直寻到天黑也无丝毫影迹。
本想回村告知,后一商量,觉着两次发现怪人踪迹均未探明丝毫来意,就此回去送信显得无能,也无意思。一面想到铁笛子所说不到年初三不会有什变故发生,即便发现可疑,来人只不出手行凶,深入村内,也都见怪不怪,无须理他,每日分人出巡守望不过防备万一等语。心想,自己名师门下,得有真传,新交这班至好全都另眼相看,明年春宴以前就不能为众立功,也不应该闹什笑话。如今来人踪迹尚未发现,如何大惊小怪?
准备刚柔并用,连招呼带激将,好歹和来人先见一面,探明来意,再作计较。又见对方藏伏在此,虽然不肯见人,并未现出敌意,暂时当不致有何举动。听铁笛子口气,分明此事他早料到,所以才会那等说法。人怕用心,不如放松一步,日常来此窥探,怎么也能探出他的踪迹,于是回村并未提起。
二次发现黑影之后,断定怪人至少也是一高一矮,照此形势,就是暂时离开,也必常要往来走动,日子一久,早晚遇上,寻到夜里,想尽方法不曾再见。空儿心细,料那两根鸟羽是对方的信符,这一合一分必有用意,以为本来是个十字,被人分开,归途忽然动念,仍在原处搭成一个十字,方始回转。次日一早借故出村,一到便往洞中窥探,十字业已分开,昨日还是羽根相对,这次改为前面尖端对成一条直线,如是被风吹动,决无这样巧法,何况羽毛本重,又束有两个金环,这一来料定洞中伏得有人,并未离开。
如寻两个帮手满洞搜索,又防打草惊蛇,又被众人知道,与本意相违。略一盘算,重将鸟羽搭成十字,故意避开,一面留神出口,假装回去,人却分出一个由崖顶绕到下面,再分两路,悄悄掩入洞内。仗着走过几次,道路已熟,又是白天,洞虽长大黑暗,凭二人的目力还能辨路,连火光都不用,一直掩到会合之处,照样声影皆无,但那两根乌羽又都分开,针锋相对,横在那里。
二人这次想好主意,将鸟羽搭成十字之后,便各掩藏在旁,等了一两个时辰,中间连起身偷看了两次,居然未动。洞中黑暗阴森,冷气逼人,使人难耐,实在气闷,又料人在洞内不会出现,也许暂时离开,便退到洞外,隔上些时再看,果然鸟羽由合而分,又成相对之势。尚勤见对方软硬不吃,好说歹说俱都不肯出现,便将鸟羽搭好,故意发了两句气话,拉了空儿往外走出。离开不远,冷不防突又回身,就这来去匆匆转眼之间,又变了摆法。同是一样的人,由昨日起始终不曾发现对方,用过灯火,想尽方法,满洞搜索,不见影迹,自己始终落在明处,实在不解。由此起经许多时候,连用种种方法窥探,都是守在旁边鸟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