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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静了少顷,夏玉红再次抱拳道:“经略使大人,那么下官想问一句,倘若放松了城防入口的盘查,放松了城内巡查,去维持城外次序,如此非常时期,一但出现混乱,致使影响到了唐河本城五百万住民的基本盘,影响到了我唐河城内众商家之利益,责任谁来负?”
其实江云也知道,她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她作为封疆大吏,一省之主政,下方无数官员和商贾关注她,给她压力。
很简单,这种时候最当心的是那些土豪、商贾、以及拥有大量不动产的官员。这些人的利益,和城外那些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条命的流民是冲突的。如果控制不好,混进城来,在城内做坏事,那的确会影响到城内权贵的利益。
而这些害怕被影响利益的阶层,恰好是最有话语权的一群人,能给予夏玉红这个主政最大的压力。
想着这些,江云也知道她不容易,所以语气缓和了些:“刚刚本使激动了些,这里道歉了。”
夏玉红受宠若惊的样子赶紧道:“经略使大人客气了,传言你性质直,脾气大,但这是性格,无伤大雅。”
江云再道:“我只是语气缓和而已,不表示我同意你的观点。城防营出城,深入流民中帮助维持次序,基本上已成局了。本帅这不是和你商量,只是通知你一声。“
“这……”夏玉红还是想问一句出事谁负责,却害怕又被骂,忍住了。
江云微微一笑,“本帅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做事以来,每每遇到的问题就是,是个官,他就喜欢问句出事谁负责?妈的简直是屁话废话,他是官,他做的事,不是他负责难道民众负责?难道殿下负责?有些人就是因为太会做官,经过时间洗礼后,官做的那是炉火纯青了,想找也找不到他的错误,但他们却基本忘记了怎么做人,怎么做事!”
到此江云起身,“突刺。”
“末将在!”尽管现在不是在行营,而是酒宴之上,突刺还是离席跪地。
“明日起发文,唐河行省区域内所有城防营,立即派出三分之二以上的力量出城,务必尽最大努力维持住流民的次序。小事不许干涉,不过但凡出现抢夺他人粮食和财物的,必须严办。但凡出现命案,必须重办,快办,一定要破案,谁敢因为流民的命贱,就私自撤销命案不去巡查的,本帅把他脑袋砍下来!”江云道。
“末将……遵命。”突刺答应的时候显得多少有些犹豫,因为他再蠢也知道,这么一来,简直等于刨了一省权贵的祖坟。往后会非常的艰难。但现在形势危急,不可能容忍骑墙派了,江云是个狠人,那些以钟历奇相爷马首是瞻的权贵,也同样不是好惹的。
然而想多了都没有任何的卵用,必须选择站队。因接到朝中禁卫总管叔叔的书信,突刺也是个相对直到的人,不想迂回了,认为还是跟着江云赢面更大。很简单的道理,突刺信任叔叔,也信任国家。人家突灿老叔一句话就点名了核心:中南经略使代表殿下,代表国家意志。而其他人,只代表他们自己。
说的再严重一点,这个节骨眼上偏向钟历奇一系的话,力度掌握不好的话,其实和隐性的造反也差不多了!那么一但局势扭转,被清算几乎是肯定的。
大家都是明白人,也不是说殿下的威望没有了。之所以会出现中南这种诡异局面,那是受到钟历奇相爷的影响,大家一致的认为殿下固然英明神武,但不可否认的是殿下真的老了,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帅黑暗龙骑和昆仑决战于冰川的战神了。大家也一致认为,不久的将来,国家大概率是要落在经合王爷手里。那么如此一来,经合王爷的舅舅钟历奇,不但在相位上经营上百年,更形成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态势。就是这些综合因素,才出现了中南部现今的局面。
但突刺是个不喜欢多想又直接的人,更具以往对殿下的崇拜,又根据叔叔突灿的意见,他决战把重注下在江云的身上。
第461章 谁说此君只会杀人的
其后,江云就坐在侧面客卿座位上,看着这个美妇仪态的省长大人办公。来自各种官员的奏报,请示,各种问题的汇总,梳理,做个省长如果不想尸位素餐,真的很不容易。江云自问就做不了,那铁定要扑街的,各种鸡毛蒜皮的事太多了。属下官员如果太有当挡,又害怕过犹不及,就必须过问。对于太无当挡的那些酱油党,害怕担负责任的那些“做官党”,则是另外一个极端,他们几乎有事必请示,问夏玉红要手谕。
旁听着的江云,都为她有些为难。想来,灵台单纯多了。
间或一个商务堂官出列:“夏台大人,自昨夜行省军帐的加急文书颁布后,于今早,各城的堂官都有奏报,说是当地商家怨言太大,几乎各城的城主,都收到了各商贾的联名请愿书,说是不能放弃城内安防,不能放弃城门安防。否则商家都没有安全感。”
夏玉红皱了一下眉头,想不到突刺这家伙执行命令不过夜,今早后遗症就来了。这真不是小问题,一个两个商贾有意见当然好处理,用鞭子都可以搞定,但如此整齐的联名请愿,说的难听点,一但处理不好,就要导致整个省的商业体系崩溃,那就连城内的居民,也要面临大问题了。”
想着,夏玉红看向了江云。
江云第一次挪动座位,变为和夏玉红同台而坐的态势,眉毛一扬道,“哦,告诉本帅,他们的请愿书怎么写的?”
那个主管唐河行省这方面的堂官,当即给江云念了几封请愿书。
听起来用词各有不同,但内容是一样的,就是担心乱了起来后,他们的利益受损。由此几乎肯定,这些家伙是一伙的,甚至这请愿书就是一人所写,各城的人略做修改之后提交了。
“这些人出息啊,本帅到任第一天,就如此整齐的逼宫。”江云呵呵笑了起来。
那个外务堂官不方便多说,低着头。
“突刺。”江云叫了一声。
“末将在。”突刺胡子出列了。
“你来告诉本帅,这些商家自己没有护卫吗?真的就是不设防,一点都挡不住小变化吗?”江云道。
突刺说道:“那些家伙的私属护卫规格比城防营还高些呢。他们就是欠抽。在平时,和城防营对持他们都敢,这个节骨眼上却来装孙子了。”
江云点点头,看向那个外务堂官道:“这下你知道怎么回复了?”
“这……可经略大人,他们几乎代表了整个供给商业体系,咱们轻易来硬的,和他们对立,惹毛了他们,他们撤离,那要发生严重问题。“这个外务堂官担心的说道。
“太高看他们了。”江云冷冷道:“中南部的物价被他们推那么高,他们早先囤积了那么多的物资,不在这里卖,不发这里的国难财,想去哪里卖?去安稳的北部地区,附加运数成本后,赚微薄的利润吗?他们这么良心的话,朝廷派我来干嘛?”
夏玉红和突刺不禁相视了一番?
江云继续道:“不要太高估商人的节操,也不要贬低,严格来说他们没有属性,利益为本,追求利润乃是天性。大量囤积起来的物资,推高了整个中南部贫民的生活成本,不把这些物资放干净,他们哪也去不了,别说他们自己会离开了。你就是下令让城防营赶他们走,你看他们不哭着喊着的和你急。”
思考了片刻,外务堂官道:“经略大人,那么过了这个时期呢,会否他们瑕疵必报,过了这个时期撤离呢?”
江云不禁笑了起来,“中南多省,受到各种形式影响,利益形成铁板一块,除了回春和宝器这种巨无霸,别人是想进也进不来?京城有群拥有经商能力的纨绔子弟,就发愁没有市场,真是这些依附某相爷的座塘鱼愿意自己离开,天魔境上千万大小商人表示无压力,愿意来这里赚钱。所以无需顾忌,做事不用前怕狼后怕虎,那是自己吓自己。这个生意爱做做,不做滚。愿意走的本帅附送路费,那代表他们良心发现。愿意继续在这里发国难财的,本帅也不为难,但是要让他们知道,规矩不由他们制定。”
“是。遵经略大人将令。”眼见江云不让步,这个外务堂官也不想过多的说了。
有突刺的配合,到此,撤出城内城防营,深入流民中间稳定形势的策略被定案了。就等着看效果了,也不排除为了让江云收回成命,会有人故意在各地制造乱子,形成“调离城防营是错误决定”的假象。
所以江云特别对突刺交代道,“非常时期行非常事。重点在城外,但是精锐留在城内。”
“末将明白。”突刺道。
江云起身环视一圈,抛出一只令箭道:“既是经略使行营接管,中南部形势危急,已然是军管,采用军事策略。所谓乱世用重点,传本帅令,这个期间但凡给国家添乱,但凡故意制造事端,抢夺他们财物的,引起恐慌情绪的,故意制造城内居民和城外流民矛盾的,不管是谁,罪大恶极杀无赦。”
“末将得令。”突刺拿起了令箭。
夏玉红听得翻翻白眼,郁闷得想,你除了会杀人,还会干什么?
“另,传书中南安抚使,让其即刻北上唐河行省和本帅汇合,告诉她,将来的主战场在唐河而不在别处。”江云吩咐书记官道。
“卑职明白。”书记官是个小美女,是夏玉红的亲戚。职责就是记录升堂时候的情况,退堂后需要主政签字,这就是所谓的执政记录。
也就是说当官的在堂上发言是有责任的,不是可以随便乱说的。就是因为这些,所以形成了官场的一大陋习,整天说些不着边际的万金油话,假大空的话。但凡不担负责任,又听来很威猛的话,他们都爱说。所以在官场办事,学会所谓的“领悟某某精神”是很重要的。
是的,不是执行命令,是领悟精神。命令没人爱随便下,因为下命令出错了,是有责任的。至于精神,那不是命令,就靠下面领悟了,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