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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治眼泪都快下来了:“府中前堂内所有银器,铜器,瓷器,字画,孤本善籍……我就这么说吧,这老货走了以后,我家前堂里已经空空荡荡,如同被盗匪强梁洗劫过一般,洗得特别干净……”
李素若有所思:“所以,你昨日亲自送他出门,流下的泪水那是……”
李治哽咽道:“那是悔恨自己引狼入室的泪水,那是哀求他放我一马的泪水……”
满足了好奇心的李素舒服地叹息,然后笑抚李治的狗头:“好了,我没什么要问的了,你刚才说要击柱而死,嗯,快去吧。”
李治抹了把泪水:“我不想死了,我要好好活下去!”
中庭堂内,程咬金大马金刀坐在客座,气定神闲地等着上酒上菜。
李治苦着脸向程咬金行了礼,然后吩咐设宴。
没过多久,酒菜上桌,酒仍然是程咬金爱喝的烈酒,酒菜上桌程咬金便端起了酒盏。
李素为难地看了面前的烈酒一眼,道:“程伯伯您尽兴就好,小子想喝葡萄酿……”
李治在一旁忙不迭点头附和。
程咬金鄙夷地看了李素一眼:“男儿大丈夫,喝那种软趴趴的酒不够丢人钱!”
李素道:“是这样的,程伯伯,烈酒呢,小子可以陪您喝,不过喝酒的中间您可防不住小子偷奸耍滑,败了您的兴头……”
程咬金嫌弃地挥挥手:“赶紧换酒!爱喝啥喝啥,老夫独爱这刀子割喉般的烈酒,哈哈!”
说完满饮一盏,满足地叹口气。
李素和李治也喝了一盏葡萄酿,嗯,果然软趴趴的,跟果汁一般酸酸甜甜的,不过很好喝。
程咬金连饮了三盏烈酒,这才意犹未尽地捋了把乱糟糟的胡子,看着李素悠悠道:“从昨日回到长安到今天,子正怕是听了不少夸赞你的话吧?觉得怎样?高兴不?痛快不?”
李素苦笑道:“说实话,不算太高兴,小子当初奉旨断后,之所以领军反其道而行,南下攻打平壤,其实也是被逼急了,用两万轻骑去狙击泉盖苏文的十五万大军,跟送死没有两样,小子向来贪生怕死,战场上也只敢拣软的捏,所以索性不管泉盖苏文,掉头南下打平壤去了……”
程咬金哈哈大笑:“说得好,解释得也好,听起来像是你这种人的脾性,好像只是稀里糊涂立了个大功似的,嗯,合情合理,不过呢……你把老夫当傻子了?”
“程伯伯莫误会,小子没那意思……”
程咬金冷笑:“奉旨断后的不止你一人,李绩老匹夫也在呢,你说你贪生怕死方才选择南下,李绩难道也贪生怕死?”
李素语滞:“…………”
程咬金又满饮了一盏酒,悠悠叹道:“东征之战不算顺利,若没有你和李绩攻破平壤的功劳垫着,陛下这次回到长安恐怕会被门阀世家们骂得体无完肤,幸好你和李绩的这个大功给陛下挽回了许多颜面,也给咱们这些随同出征的将军们挽回了颜面,说起来老夫要谢你才是……”
李素急忙道:“程伯伯,立下功劳的不是我和舅父,是陛下!当初奉旨领军断后之前,陛下将我和舅父宣进帅帐,面授机宜,交代我等先克庆州取得粮草,再转道南下攻破平壤,泉盖苏文则必然回军援救,我军主力被追击之危不战自解,都是陛下的主意,小子和舅父只是依计行事罢了,小子不敢贪天之功。”
程咬金意外地挑了挑眉毛,接着仿佛明白了什么,哦了一声,若有深意地看了旁边的李治一眼,呵呵笑道:“晋王殿下是你一心辅佐的未来太子,老夫是你发自内心尊敬爱戴膜拜的长辈,在晋王和老夫面前也不能说句实话?子正做人是不是太小心了?”
李素苦笑道:“不管事实如何,小子在任何人面前只能这么说,程伯伯见谅……”
程咬金沉吟片刻,道:“虽说有点多余,不过凡事小心还是没错的,这一点你没做错,往后在任何人面前就这个说法,一则可避祸,二则为陛下挽回颜面彻底一点,陛下也不会亏待你……”
李治在一旁听得云山雾罩,一脸的茫然不解,然而,没过多久,李治仿佛悟了一般,脸上露出恍然之色。
李素一直在静静观察着他的表情,见李治如此模样,李素不由颇感欣慰。
大半年监国的经历,显然让这个小屁孩的政治觉悟提高了不少,果然是有长进了。
程咬金话说到这里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了,李治的身份比较敏感,二人背地里议论的是他亲爹,有些诛心的话实在不方便当着李治的面说。
饮了一盏酒后,程咬金哈哈一笑,道:“不管谁立功,你与李绩打进高句丽都城总归是有功的,陛下应当重重封赏,老夫遇见你时你刚从太极宫出来,说说吧,陛下这回又封赏了什么?难不成把你的爵位晋到郡公了?都快与老夫平起平坐了,哈哈,少年郎果然了不得!”
李素尴尬地道:“程伯伯您猜错了,陛下对我并无封赏,一丝一毫都没有……”
程咬金笑声顿止,惊愕地睁大了眼:“没有封赏?这……说不过去呀!小子,你是不是闯祸了?”
李素无辜地道:“没有呀,程伯伯您向来懂我,小子做人做事老实本分,很少闯祸的,再说小子昨日才回到长安,就算想闯祸也来不及呀。”
程咬金冷笑:“‘老实本分’?小娃子胡说八道不要紧,天下真正老实本分的人何辜,与你归为一类,无端被侮辱……”
挠了挠头,程咬金无比疑惑道:“不应该呀,陛下向来赏功罚过分明,而且功过之赏罚马上兑现,甚少拖延,你与李绩立了这么大的功劳,陛下没理由不封赏你呀……”
李素笑道:“不封赏也没关系,或许是陛下忘了,毕竟陛下从高句丽回来后身子便一直抱恙……”
程咬金摇头:“陛下才四十出头,可没有老糊涂,为何没有封赏你,背后必有深意……”
第九百四十一章 善始善终()
赏罚分明也是大唐初期的特色之一,大唐军队能成就无敌于天下的赫赫威名,与军中的赏罚制度有着直接关系。
程咬金作为领军多年的大将军,自然对军中制度很熟悉,李世民今日没有当场封赏李素,他觉得很不正常。
“深意?陛下有何深意?”李素挠头,有些忐忑地猜测,难道李世民对自己有意见?啥意见呢?自省过后,李素觉得自己除了睡过他女儿外,大抵应该没别的地方得罪过他,而睡他女儿这件事呢,纯粹是发乎情,却忘了止乎礼……
程咬金也陷入了沉思,他在思考李世民的深意。
老流氓以蛮不讲理的姿态叱咤朝堂多年,却一直混得风生水起,若别人以为他是靠拳头混出来的地位,那就大错特错了,事实上程咬金也经常思考,经常揣度圣意,他很清楚自己的定位,蛮不讲理只是伪装起来的表象,聪明才是他的本质,一个蠢笨的人在老狐狸扎堆的朝堂上,是不可能混得风生水起的,蠢人基本已被淘汰干净了,有的连坟头的草都长得老高了。
“你进宫面君,在宫里待了多久?”程咬金忽然问道。
李素想了想,道:“半个时辰左右吧,似乎很快……”
程咬金盯着他的脸:“东征以前你进宫觐见陛下,通常待多久?”
李素回忆了一下,道:“最少一个时辰,聊得尽兴的话,清晨进宫,傍晚才出来。”
“陛下今日与你说话时,气色如何?”程咬金紧接着问道。
李素叹了口气,扭头看了李治一眼,道:“陛下精神不大好,今日之所以出来得快,是因为陛下与我聊着聊着,忽然睡着了……”
程咬金脸上露出悲凉之色,沉默许久,叹道:“陛下他……不再是当年那位意气风发的英武的秦王了。英雄迟暮,美人白头,痛之甚也……”
李治也露出黯然伤怀之色,眼眶渐渐发红。
李素皱着眉道:“程伯伯为何问起这些?”
程咬金独自伤感了许久,才道:“老夫应该明白陛下为何不封赏你了。”
尽管不在乎官爵,但李素还是很在乎这件事的答案,急忙道:“为何?”
程咬金悠悠道:“陛下自东征以后,抱病越来越重,恐有不测之厄,不出意料的话,一月之内,陛下必将宣布东宫太子人选,而这位未来的太子,十有八九便是晋王殿下了。”
说着程咬金朝李治拱了拱手,接着道:“太子既定,国有储君,陛下已无后顾之忧,然而却有壮志未酬之憾,意气消沉之下,陛下必须要提前为下一任的帝王铺路了,老夫揣测,恐怕这段时期咱们大唐的许多策令会有变化,尤其是三省六部的朝臣,也会有变动,当初前太子承乾谋反事败,魏王泰趁机安插无数党羽入朝,这股势力陛下必然要拔掉的,还有就是年轻能干的臣子,将来能够忠心辅佐新君的臣子,陛下也要为下一任帝王留下,妥善做好安排,而子正你,正是陛下属意的辅佐新君的肱股重臣……”
李素渐渐明白了:“所以,陛下不封赏我的原因,是想留给下一任帝王来封赏?如此一来,我这个臣子必然会对新君感恩,从此愈发忠心事君,不生二志……”
程咬金赞许地点头:“确实是个聪慧的娃子,一点即透,没错,以老夫的揣测,陛下应该是这个意思,破敌都城这样的大功可不是随便能得到手的,尤其还是大唐立国以来的劲敌,死敌,破他们的都城更是扬眉吐气,更何况你还一手炮制了敌国的内乱,按说如此大的功劳,陛下至少也该将你的爵位晋升一级,如今你也有二十多岁,朝中已积累了一定的人脉和善缘,封你为郡公也不为过,可陛下对你却没有任何封赏,这说明他要将封赏你的这份皇恩留给下一任帝王……”
脸上再次露出悲怆之色,程咬金叹了口气,道:“陛下……这是在安排后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