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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翼的神人挥动铁锤——
尽管应该被冠以有翼之民这个称呼,但只是直视祂身周那一圈圈看不透彻的威光,年轻的荣光者便理所当然的知道,这是一位远远凌驾于许德拉、潘多拉、大衮、乃至被封印的旧日支配者之上的可怖存在。
犹如晨曦升起,将夜幕撕裂的第一道光。
至上之光。
与其说是祂在锻造短剑“暗血”,不如说是祂在编织这一件武器——每一锤落下,既是在锻打它的形体,也是在编织、梳理其上铭刻的法则,将祂的力量以及生命本质烙印在这把长剑之上。
是的,短剑“暗血”最初不是短剑,而是一把大约七十公分长的长剑。
只是具体是怎样风格的一把长剑,在炽烈的光焰中看不真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与他所熟悉的那把破败不堪的短剑完全是两个风格的东西——如果不是隐隐生出的血脉相连感,他甚至完全不会将两者联系在一起。
太华丽了。
尽管只是偶尔显露一鳞半角,那超越艺术的美感便已将他征服。
但十二翼的神人仍不满意,只是一遍又一遍不辞辛苦的挥动着手中的铁锤——在没有夜晚,甚至感受不到时光流动的神国中,渐渐的将生命与意识赋予这把武器。
他能够感受的到。
感受到一个崭新的生命的诞生,成长,以及最终的定型。
——并非懵懂的、无知的意识,经由强大到不可思议之境的神灵锻造而出的光与焰之剑,尚未真正诞生便已经是一个真正的、成熟的生命。
它有着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意志,以及自己的情感。
而当这个生命真正从无到有,真正成长到能够独当一面的时候,十二翼的神人停止了捶打,朝着炽热的光焰伸出了手——
纤细、白皙、完美如白玉的手。
如同迎来了它们的君王,如同迎来了它们的神灵,光与焰径直向两侧排开。
然后握住。
突如其来的旋风令光停滞,将火焰熄灭,金色的圣剑连同天际一道点亮。
繁复的花饰,精美的纹路,修长的剑身——看不清具体形貌的神明将它放在手中把玩,指尖从轻薄如蝉翼的剑身轻轻拂过,在剑柄处徐徐扇动的金色羽翼上微微停驻,而后祂赋予了它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名字。
于此,幻境轰然崩塌。
艾米·尤利塞斯睁开了那双隐隐吞吐出金色光芒的瞳仁。
然后挥剑。
古旧、斑驳的剑身已不再成为它的束缚,长眠于剑鞘之内的神祇之剑于此复苏。
“Lucifero!”
低声呼唤着它的名字,少年揭开了位于其上的最后一道封印。
于是——
剑自光中生。
如星辰一般璀璨的光芒径直贯穿了黑暗的天幕,撕裂了笼罩在秩序疆域之上近千年之久的漫漫长夜。
——长剑斩破黑暗。
如同先民降临的史诗中所描绘的那样,来自天上之国的神祇之剑斩破了黑暗混沌。
光,自世界之外倾泻而下。
云层翻腾着,涌动着,簇拥着神圣之光的洒落。
无关距离的远近,无关地形的遮蔽,整个秩序疆域,从神圣之城汉莫拉比,到教团总部所在的迦南,再到一切秩序都被颠覆混淆的黑区,乃至于被象征终末的六六六之兽吞没的失落王都普罗米修斯,在这一刻都见到了光,见到了来自赫姆提卡方向那最为神圣、最为纯粹的至上之光。
艾米·尤利塞斯这一剑斩向的不是来自深海的大衮,而是面前的黑暗,而是笼罩在赫姆提卡乃至整个秩序疆域上空接近千年之久的至深之夜。
于是,长夜退散。
他做到了,达成了这一不可思议的伟业。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Lucifero。
即为路西菲尔,即为破晓,即为晨曦——
这便是它的真名。
章一五四来自世界之外的……()
云开雾散——
终年笼罩秩序疆域的无名者之雾如同阳光下的春雪一般消散,来自天穹之上的光辉洒落在泛起黑紫色光泽的腐败土地上,没有智慧、没有知性、甚至不存在统一形体的妖魔们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下的步伐。
然后抬起头——或者说类似于头的某种东西,注视着那从未在那已如浆糊一般混乱的记忆中出现过的绚丽之景。
是对未知之物的好奇?还是某种源自尚未完全消逝的人性的感动?
没有人知道答案。
这并非人类无法与妖魔相互理解,而仅仅是因为——
没有必要。
秩序与混沌的战争已延绵数千年,二者的厮杀早已超出了简单的仇恨,成为了一种本能,一种完全不需要思考的本能。
就像现在——
没有任何理由,没有任何道理,甚至连见面的狠话都没有,盘踞在这片土地的妖魔们根本没有意识到生者的到来,便坠入了长眠不醒的迷梦之中。
并非睡去,而是死亡,彻彻底底的死亡。
它们“生命”的概念,在这一刻已彻底被剥离,沦为了永远不会醒来的死物。
——操纵生命。
这便是西德尼·托拜厄斯的能力,或者说……权限,直接从法则层面干涉生命本质的权限,天选之人所执掌的权限。
不仅可以自由的扭转自身乃至其他人“生命”与“死亡”的状态,还可以在此基础上无限制的对生命的蓝图进行篡改。
——想要力量?那就增强力量。
——想要速度?那就提高速度。
——想要不死之身?那就加快自愈的速度。
换而言之,抛开概念层面的逆转生死外,他的身体在任何有需要的情况下都可以无限制的强化到极限乃至超越极限,成为没有弱点,没有短板的“超人”。
并且,还不单单只是如此,通过对生命本质的干涉以及操纵,他甚至能根据他的需要创造出一种新的、能够进行自我繁衍、自我发展、自我壮大的生物,或者说物种,并对它们始终保持着绝对的影响力。
这已经是近乎造物主一般的手段。
然而,即便强大如他也仍不够资格成为骑士团的最强之人。
最强——
这个限定只有一人能取得的称号,在有着复数天选之人存在的骑士团,其归属却从来没有过争议。
——斯考特·菲尔丁。
权限是“破坏”的究极者,他的权限不仅能赋予他将阻碍在面前的一切之物尽皆粉碎的极致破坏力,同时“一切之物”这个宽广且不受任何限制的概念,也将荣光者的能力、妖魔的天赋、持剑者的圣痕、黑暗众卿的权能、天选之人的权限尽皆囊括——也即是说,他不仅拥有着能够破坏一切,并且否决对方能力的最强之矛,也拥有能够免疫他人攻势的最强之盾。
甚至据那些炼金术士们宣称,他的权限还有相当广阔的发展潜质,或许能破坏的不仅是敌对方的能力,同样也能是抵抗这一行为,或是敌意这一仅存在于思维层面上,称得上虚无缥缈的概念。
“从方向来看,应该是赫姆提卡。”伫立于死之海洋之上的天选之人对满地堆积的尸骸无动于衷,他只是抬起头,以审视的目光注视着自天穹之上洒落的晨曦之光,“说起来,斯考特那家伙应该往那边去了。”
位列九卿之位的潘多拉,即将复苏的旧日支配者——
无论哪个都棘手至极。
杜克那家伙也是倒霉到一定境界了,同时招惹了那么多超乎想象的麻烦。
除了斯考特那个如同怪物一般强大的家伙,骑士团中的任何一个人,包括他乃至其它天选之人在内,都没有丝毫把握能够将局势稳定住,收拾那糜烂的局面。
可眼前这如此骇人的声势,完全不像将那位将朴实无华的个人风格贯彻始终的最强之人。
也就是说,要么是除了赫姆提卡之外,有其他地方发生了足以影响整个秩序疆域的异变,要么则是在那座多灾多难的古老城市,又发生了超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变故。
只是对于西德尼来说,无论哪种可能都称不上好消息。
并非将它们区别对待,也并不是对黎明的到来心存疑虑,仅仅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
“希望不要刺激到它吧。”
——早就千疮百孔的秩序疆域,可再也承受不起那个级别的存在降临。
心底掠过疑虑,跻身于整个秩序疆域最顶峰的天选之人低声呢喃,而后转身,背对着曦光,在尸骸堆积的大地之上渐行渐远。
而在另一边,秩序版图遥远的另一端,行将就木的老人自长眠中复苏。
“九百年了……还真是熟悉到令人怀念的景色啊。”如同蒸发了体内所有水分的木乃伊一般的老人,从镶嵌有银白十字红色棺椁中起身,视线停驻在窗外洒落的微亮晨曦之上,而后眯起了本就深陷皱纹中的眼,“赫姆提卡、潘多拉、旧日支配者、大衮——看来他们终于耐不住寂寞了。”
伴随着话音的落下,干瘪的皮肤如同充了气一般鼓起,强健而有力的心脏鼓动着身周血液的奔流,让老人那几与死亡无异的躯体之中渐渐充盈起生机,而那双罕见的金色瞳仁也逐步回复了活力,与他那凛然的身姿和生来的高贵气质相得益彰,尽管尚未完全恢复,但地上神明的威仪已初现端倪。
“也是。”彻底将自身的状体从死者转换为生者的老人低声自语,“门已经被打开过了,曾以为万无一失的最终防线已被证实远没有想象的安全,他们……着急了。”
“是路西菲尔。”站在老人身后,如同幽灵一般毫无存在感的,是一位艾米·尤利塞斯曾在Lucifero的梦境中所见的有翼之民,具体的容貌遮蔽在黑暗中看不真切,唯一能看清的只有身后三对洁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