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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来没吃过亲情餐,只听说“亲情餐”价格不菲,不但可以在非探视时间和服刑人员见面,还能在特殊监室里一起享受一顿“丰盛”的午餐,而不用隔着那层该死的玻璃喊话。
于建国实在想不出谁会请他吃亲情餐,他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这里面怎么闻都透着一股子阴谋的味道。不过能有什么阴谋,谋到他这个一无所有的劳改犯头上呢?他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想想在再坏也不会比现在的境遇更坏了。
在其他狱友羡慕的眼光中,于建国跟着另一个来接他的狱警走了。
他走进了那间神秘的会餐“包厢”,长方形的餐桌上放着几个荤素搭配的小菜,还有一瓶已经开了盖的二锅头。
对面坐着一个年轻人,头发乱糟糟的,像被鸡爪子挠过一样;一件洗得发白的灰风衣,看样子比他们的囚服还旧些;桌子底下看过去,可以看见他翘着二郎腿,脚上穿着一双趿拉板。
当于建国走近的时候,那人朝他笑了笑,桌子下面的二郎腿放了下来,发出踢踏一声响。不知道为什么,这踢踏的响声像一把无形的锤子一样,在他的胸口重重的撞了一下。
第266章 重看卷宗()
青木是思考了很久才决定先找于建国的。
他去刑侦队问起赵鹏程和于建国的时候,史大壮不免觉得奇怪,一边让胡杏去取卷宗,一边问道:“这两人的案子早结了,你问他们干什么?”
青木问道:“最后判了多少年?”
史大壮说:“于建国好像是十七年,赵鹏程比较重,因为涉嫌故意杀人,被判了死缓。”
胡杏把卷宗找来给青木看。
“于建国不是主谋吗,为什么他才判十七年?”青木一边看卷宗一边问。
史大壮说:“于建国主要是和几个犯罪团伙的人都有联系,但并不是团伙主要成员。他和赵鹏程一起犯罪的起因是为赵的妹妹报仇,主刀杀人的是赵鹏程,于建国只是从犯。而且他后来有立功表现,帮助我们抓了好几个贩卖器官的团伙和人贩子。”
青木找到卷宗上关于植物人的那部分,看了半天问道:“关于取走这个植物人大脑的原因,后来赵鹏程有没有交代?”
胡杏回道:“这个我记得很清楚,因为你催眠审问的时候,就是问到这里被我的电话打断的。后来提审赵鹏程的时候我就特别问了这个问题,据他交代,是为了练习外科手术技术,因为他是普外科医生,没机会做脑外手术。而那个植物人的器官已经被取空了,所以就干脆练习了一下取脑手术。”
“这个说法太勉强了吧?”
“我们也觉得这个动机不成立,在实施犯罪过程中,人一定是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的,怎么可能还有心思耗费时间和精力、冒着手术失败后被发现的风险去练习取脑手术?”胡杏说。
“那为什么又采信了这个说法呢?”
“因为我们也找不出他撒谎的动机,这种说法非但不能为他减刑,而且可能让庭审法官认为他丧失了人性,从而加重量刑。”史大壮说道,“你帮我们打开了口子,让赵鹏程把于建国供出来以后,赵的心理防线已经打开了,他交代了所有罪行,包括我们不知道的另外两起案子。从常理上推断,他没有理由再在这个细节上撒谎。而且不管他撒不撒谎,这个口供对我们的刑侦工作已经没有任何影响了,我们只是把它如实记录下来,供检方和法官参考。”
青木点点头,差不多都明白了。他原本怀疑于建国是外星人,因为上次催眠赵鹏程的时候,没有发现意识体本身又什么异常。现在看来,赵鹏程的可能性更大。
那个植物人的大脑是不是感染了灰脑病毒,已经无从查证了,但从赵鹏程作案的手法和事后的口供来看,基本可以确定是他了。
“那个死掉的植物人的身份信息还在吗?”青木问道。
胡杏帮他把案卷翻到后面,指着其中一页说:“喏,就在这里。死者是个归国的华侨,在海内外都有不少产业,除了女儿在美国之外,家人都和他一起住在吴中。”
青木仔细看了看这个人的介绍,把名字记下来,问胡杏说:“你家里和这些富商都有往来,这个人以前认识吗?”
胡杏摇摇头说:“我认识的商界人士不多,你要问这个的话,得去问我两个舅舅。”
青木仔细回忆了一遍当初到刑侦支队审问赵鹏程的过程,记忆中并没有赵鹏程的意识体有任何特殊的区别于人类的地方。当然,那时候还不知道有寄生意识这回事,他也没有遇到“影子”,自然不会往这方面去想。
虽然寄生意识寄生成功后可以完全继承一个人的记忆,但它们绝不会简单地就变成了那个被寄生的地球人,否则就无所谓入侵不入侵了。他们一定有他们特殊的联络和交流方法,即使这是出于意识本能,不在大脑记忆里,无法从梦境空间的内容里体现出来,但在意识的本体上一定会有所表现。
青木相信他总能找到蛛丝马迹,但为了防止意外,他决定先去见一下于建国。于建国也有嫌疑,如果他也是外星人,那从他身上先找突破口也好。如果他不是,那么至少能从他身上得到一些和赵鹏程相关的信息。
于建国五十多岁了,按理说这个年纪在今天的社会不算老,但他的头发已经花白,看起来像六十好几的人。
他在亲情餐桌前坐下来,隔着桌子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年轻人。
桌子上的菜冒着热气,鱼香肉丝和尖椒小炒肉的香气儿不停地钻进鼻子里。于建国的喉结上下鼓动着,口水从舌尖到齿缝,不知不觉溢满了整个口腔。
监狱的伙食比过去是好了不少,于建国记得十几年前蹲监狱的时候几乎餐餐都是咸菜馒头,干不好活儿还要挨饿。现在至少能吃饱,中午还能见到肉腥。但整盘的炒肉是不可能的,更不要说这么一桌子菜了。
而最让于建国受不了还不是这些菜,而是那瓶已经开了盖的二锅头。监狱里是不准喝酒的,他又是个酒鬼。在医院干活的时候,常常去停尸房,有时候就仗着几口酒壮壮胆子。
“您是?”于建国吞了几口口水问道。
“我叫青木。”青木说
“我不认识你。”于建国谨慎地说。
“现在不是认识了嘛。”青木给于建国和自己各倒了一杯二锅头,然后端起酒杯咪了一口。
桌上一共四菜一汤,一盘鱼香肉丝,一盘尖椒炒肉,一盘红烧鱼,一盘雪菜蘑菇肉片,还有一份番茄蛋花汤。这点菜在外面不会超过一百块钱,但在这里翻了不止一倍,但最贵的还是这瓶红星二锅头,这还是疏通了上面的关系,才允许破例的。
青木知道于建国喜欢喝酒,就说:“先喝酒,吃菜,有些话咱们吃饱了再聊。你放心,今天的探视不限时间,你只管喝,喝醉了也不要紧。”
于建国摇头说:“你不说什么事,我吃得不踏实。”
青木看他真的不吃,就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和你聊聊赵鹏程。”
于建国一听忽然就用双手捂住脸哭了起来,呜呜泣道:“都是我害了他,他是个好孩子!他是我们村唯一有出息的娃呀!”
第267章 恩情()
于建国在裁缝铺一干就是五年,在第五个年头,他跟着那个大腹便便的暖州商人去做五金生意。他当然还是学徒,但这个学徒和裁缝店里的学徒可就不一样了。裁缝店里的学徒管老板叫师傅,而五金商店里的伙计管老板叫总经理。
于建国是个勤快肯干又能动脑筋的人,要不然那位开得起轿车的严总经理也不会把他从裁缝店里带出来。他拿出伺候师傅的劲头伺候着老板和客户,端茶倒水洗厕所;又拿出缝纽扣的耐心来盘货和记账,很快就在五金铺里干出了名堂,成了严老板身边最得力的助手。但这一下就得罪了店里的老员工和老板的小情人。
由于老板很忙,常常要应酬,还要跑到南方去进货,店铺里的员工经常趁老板不在的时候弄点油水和猫腻,但自从于建国来了以后,销售和库存被整理得一清二楚,再没有油水可捞了。老员工恨他恨得牙痒痒的,但没办法呀,于建国这人做事干净,没什么毛病,加上老板欣赏他,也不能凭白赶他走。
严老板的家在南方,在这个城市里养了个小情人。这个女人在老板面前温顺得像只猫,老板不在的时候就成了母夜叉。她知道自己的地位不可能扶正,就经常偷偷拿店里的钱,老员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于建国来了以后,账目和存货都记得死死的,一点纰漏都没有。虽然女人才是管帐的,但被于建国看着就做不了手脚了。
老员工和小情人就一起设了个局,把于建国灌醉了,往小情人的身上一推。小情人露了个香肩,半推半就地倒在了于建国的怀里。
于建国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哪受得了这个,加上喝了酒,脑子一犯浑就把老板的小情人搂住了。老板回来的时候,正看见这一幕,小情人大喊着救命说于建国欺负她。员工们也都替小情人做证,说于建国早就有了歹心,有人看见他好几次偷看老板娘洗澡,如此云云。
严老板发了火,一个巴掌把于建国打了出去。那些早就看他不过的老员工就跟着起哄,在店门口又把他毒打了一顿。
于建国身无分文,连件大衣都没穿就再次流落在冬天的街头了。
那时候的于建国当然还不认识赵鹏程,赵鹏程还是个穿开裆裤满山跑的娃,但于建国认识赵鹏程的爹。
他在城里当学徒的那几年,他们村里的人依然在外面要饭,这些人里就有赵鹏程的爹。
赵鹏程的爹比于建国大了十几岁,但两人算同辈,于建国喊他老赵。于建国当学徒的第三年,老赵来城里和他见过一面。于建国问他为什么又出来要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