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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南浦愣住了，他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干净澄澈，带着祈求，看向我。
“天下这么大，可是都归天庭管，你又要到哪里去呢？“
李南浦终于幽幽开口。
“我……“
没错，他说的对，就算我离开，这人间，依旧是归于天界管，而我，依然是芸芸众生的一员，依旧是脱离不了天界的翻云覆雨手。
“就算你离开了，师父，请让我再喊你一声师父，那么，你辛苦得来的这个职位，你就不要了吗，你别忘记了，你活得那么辛苦，总要在后半生风风光光。”
风光？
风光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我的心，在知道友情的背叛，宿命的来源的那一刻，就已经死去了。
我微微一笑，点头，我知道欺骗他，是不好的，但是除了欺骗，也没有办法。
我再一次看到马灵灵的时候，是在一个烧烤摊前面，她看着卖烧烤的人，用鼓风机，吹散碳上的烟，她一边看一边哭，这个场面很诡异，因为好像是烟雾眯了眼，又好像是吃货吃不到好吃的而哭泣。
“马灵灵，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找了很久，甚至动用了玄光术，才找到了马灵灵。几天不见，她的脸已经大了一倍，憔悴臃肿。
“师姐，谢谢你来找我。”她抹着眼泪，道。
然后一盘子烧烤就上来了。她一边哭着一边吃。
“马灵灵！”我看见她这副样子就知道她是不开心了，一个不开心的吃货总会化悲愤为食量。
“嗯，师姐，你快说吧。我还要吃！”
“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给尸林主卖命吗？”
“哼，我哪里是为他卖命，我的命如此的宝贵！”马灵灵擦了擦眼泪，顿时在脸上留下一道黑印。
“师姐，你不知道！”马灵灵欲言又止。
“马灵灵，说吧，我想，无论是任何结果，我都会承受。”
“那我就说了。”马灵灵用纸巾擦了擦手，把竹签扔到了盘子里，道：“那我就说罢。我告诉你，你可要挺住，真正干掉那些人的，是尸林主没错，但是他不过是奉命行事，真正的人，是……“
“是谁？“我大惊。
她指了指上面。
我顿时明白了，说：“你是说，是天意？“
“是，没错。谁让他们蔑视上天，妄图以凡人之力扭转天意，那么自然会有人给他们惩罚了。“马灵灵站了起来，道：”那个时候我也小，并不怎么懂事，现在想起来，什么啊。都是笑话。我也是被命运玩弄的棋子，而已。“
“我不信，我不信！“
“师姐，你又来了。如果是假的，你以为云风轻那个家伙，会在自己的神庙里见死不救？他连你都救了！”马灵灵继续吃着她的烤串，道。
对，云风轻当时救了我，为何不救其他人，这是一个问题。
马灵灵抬起头，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脸，说：“师姐，吃吗？”她举着的，是一个烤串。上面油乎乎的，粘着孜然粉。
我摇摇头，说：“不了，我要去问云风轻这件事。”
我起身，马灵灵忽然一把拉住我，低低的说：“师姐，我们以后……还能继续见面吗？”
我愕然，不语。
“那么，我们能继续当好姐妹吗？“马灵灵继续说道，
她的大吃大喝不过是用来掩饰她心目中的伤痛和孤独。
马灵灵，也是一个自小没有人疼的孩子。
“可以。我知道了。”我转身就走，偶尔回头看看在烧烤摊上大快朵颐的马灵灵。她的双肩抽动着，似乎是哭了。
我转过头，眼睛也湿润了。
这个世界上的事啊，大抵就是这样。命运的无常，足可以让感情好的人变得陌生，也会让陌生人变得更加陌生。
马灵灵，我终究还是你的师姐，这一点，是永远都不会变的。
我推开了云风轻办公室的门。
我在这里受过指令，在这里打过架，在这里和云风轻吵过，在这里哭过，崩溃过。
我的职业生涯从这里开始，也许会从这里结束。
“你怎么来了？”云风轻正用鸡毛掸子收拾着他的书柜。
说真的，云风轻就好像是有洁癖，每天都要清洁，而且他的白西装永远都纤尘不染。
“我是来辞职的。”我说道，然后递过了我早就已经准备好的报告。
“你，辞职？为什么！”云风轻睁大了双眼，道：“不可以！为什么要辞职？”
“我觉得，我不太适合这份工作，而且，我也太累了。”我看着他的双眼。
从欧阳明月的争夺，到李南浦的保护，到云风轻的秘密，和马灵灵的背叛，我一路走来，已经经历了太多太多，自己不能说也不想说，说了大家也不会懂，也不愿意懂的事情。
而那些事，都是真的。
“你再考虑一下。”云风轻似乎是在恳求我。
“李南浦已经能够自己保护自己，工作已经上了正常的轨道，我觉得，我也该走了。”
“你这是推卸责任！马灵灵走了，你走了，那么，你的那个组里只剩下李南浦和灵子，我告诉你，李南浦迟早恢复真身，灵子不是人类，估计也干不长时间，那么，这个组也算是彻底土崩瓦解。至少，你要给我一点时间，找个能够代替你的人吧。”
我点点头，这样也很有道理：“好，等你找到替代的人，再说。但是请尽快，我不想在这里继续工作了，但是，希望我们以后会还是可以互相聊天的好朋友。”
离别，是我最常做的姿势，总要做得好看一点。
“我知道了。”云风轻的脸色有点黯然，他挥了挥手，说：“你先下去吧。给我草拟一个招收新职员的报告，我择日发出。”
“好！这就去！“我做了一个礼，转身带上了门。
在门关上的一瞬，我看到云风轻沮丧的脸。
第一百零四章 辞职（）
对于云风轻的指令，我是遵从的，马上从电脑上草拟了一份招收新职员的报告文件。
灵子在一旁趴在桌子上，她好奇的看着我在敲击键盘，过来问：“思思啊，你弄这个干嘛啊？”
“马灵灵走了，所以我想，招收新人，来这里报道！”我说。
“哦哦哦，挺好的。”灵子答应道。
只有在看书的李南浦抬起头，若有所思的看着我。
过了片刻，我出去去茶水间，他快走几步，到了我的面前，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你在说什么啊。“我仔细的把茶叶梗挑出来，我打算走人这件事我并不打算告诉李南浦，免得节外生枝。
“你是不是要辞职？“
他这么一问，我顿时手一抖，说：“你在讲什么？“
“我怎么可能会辞职呢。我不会辞职的。你放心吧。“我不敢直视他。
“师父，你是一个不会说谎的人。此时你不敢看我，你是在说谎。”他说。
“是吗？想不到你自从可以恢复玄武的原身之后，还是这么灵敏了呢？“我躲过他的目光。
“师父，你辞职之后你要去哪里？“
他急切的说。
“我也不知道。“我摇头。
我只知道这个时候我该走了，我该离开这里。这个地方承载了我太多好的坏的不好不坏的回忆。
但我，对未来完全是茫然。
“师父，如果你要走，我跟你一起。“
“胡闹！“我大声道：“你的身份很明显了，你就要去天庭，好好的做你的玄武真君，你跟我一个凡人做什么？”
我躲过他，道：“我暂时不会离开。直到有新人来接替我。”
招录新人的行动马上要开始，我也作为主考官，看着人群中的年轻富有朝气的脸庞。
当年的我，也是这样吧，可是，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都老了。
人们都说，人变老的最大特征就是爱回忆过去，我已经老得彻底了。
“下一个，23号，楚凌！”
面试中，一个名字叫楚凌的女孩子，不安的搓着手进来了，扎着一个马尾辫，白衬衣，牛仔裤，白色的厚底帆布鞋，活脱脱一个青春学生的模样。
“你就是楚凌？”我耐心的问她。
“是的。我就是楚凌。我也是驱魔人来的。”她有点怯场的说。
“看你的简历，你是从事了大概三年的驱魔生涯，对不对？”
我问道。
“是的，是的。”她赶紧点头。
看起来还很年轻啊。
我对着云风轻做了一个可以的眼神。
云风轻也向我点头，意思就是可以进入终极考试，就是实战阶段。
我将简历递回，道：“你回去等我们的通知吧。”
“好好好。”她小心翼翼的接过了简历，后退出去。
此时房中无人，云风轻忽然笑了。
“你笑什么，头儿？”我对于他的笑很是诧异。
“嗯，我在笑，她的身边肯定是有狐狸精。“
“你为什么这么说？难道她的身上有狐狸毛？”
话说狐狸的毛和猫狗的毛也看起来差不多，根本就无从分辨。
“不是，有妖气。”
“有妖气？那刚才头儿你为何不点出来，反而让她走了？“我问。
“她身上的妖气，是因为长久和狐狸精相处而沾染的，不过，看她的样子和精神，并没有受到丝毫的伤害，可见那只狐狸精并没有伤人的意思。所以，就放她走吧。说不定，她是请了一只狐狸精做帮手也说不定呢。”
“嗯，有道理，等实战的时候，我们再看看吧。”我伸手，让灵子招呼另一位进来。
劳累了大概一周的时间，马上要进入实战的终极考试。
我晚上，换了睡衣，在床上看一本悬疑小说。刚刚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就看到一只白色的羽毛，从窗户外飞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