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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斯,你记得艾比寇拉斯大师吗?”
“是,当然记得,他也是我的魔法老师。他是被宫木王从魔法研究所请来的伟大魔法师啊。公主殿下也向艾比加拉斯大人学习过吧。”僧侣为了让其他三人了解说明着。
“虽然我没什么魔法的才能,但很喜欢听老师讲故事。被留在传说中的天才魔法师啦,堕入邪恶的黑魔法师和成为死灵使者的魔法师之类的故事,此外还有很多其他的故事。从异界召来那里的生物的魔法的话,那是常会赌上自己性命的危险魔法。如果真的有那种魔法当家常便饭使用的魔法师存在,老师一定也讲过才对。”
“没有值得留意的地方吗?”
少女点点头,把盛着红茶的杯子送到嘴边。
“——至少在目前活着的魔法师里没有。这样的天才出现的话老师一定会听说过的。不过也有可能是与世隔绝的隐遁大师级魔法师,不为人知地教育出了天才。”
那就等于连唯一的线索也没有了。当所有人都在各自思考时,多马提出一个不得已的意见。
“如果那家伙也是和乌兰一样,变成人类的幻兽呢?幻兽中不也有会使用魔法的吗。”
“原来如此,也算是突发奇想吧。不过他的目的是什么?”
“我又不是幻兽怎么知道。”
少年对克罗蒂亚和多马的对话泼了一瓢冷水。
“身为幻兽的我也不知道。而且,那家伙不是幻兽。”
“你怎么会知道。”
“幻兽的魔力之源是在自己体内流着的‘血’。根本不必用到镜子和魔法阵那些道具和仪式。如果是幻兽,在出生时就能知道自己的能力何在,不用谁教。”
“什么啊,那不就是一点辙也想不出来了,什么意义也没有。”
亚肯杰尔否定了壮汉的牢骚。
“只是知道有那种人类存在就已经是很大的收获了。必须马上把他找到,不惜动用武力让他停止召唤。再让他妄为下去,对人类和幻兽双方都会造成莫大的不幸,可说是阴阳两界共同的灾厄。”
“的确加此。”
僧侣深深地点头,但壮汉和少女则持反对意见。
“那家伙可不属于佣兵的工作,不过鲁万卡那老头肯另外出钱又另当别论了。”
“就是嘛。如果那个人是宫木的邻国雇用的,就可能会被委托在他提供新的幻兽之前去除掉他。但即使如此,跟那种大魔法师战斗的工作,对我来说负担太重了。如果真的作为特别工作被委托了很抱歉我只能退出。死了的话可就连老本都赔光了。”
圣者与俗人的意见完全分成了两派。幻兽界唯一的王却没站在任何一边的立场上。
“总而言之,先消灭掉新形和福缟的幻兽后再来考虑——今晚守夜是怎么安排的?”
“喂,身为王者应该看到的是大局才对吧。”
“我被宫木的宰相鲁万卡委托来消灭两国的幻兽,完成这个契约在先。”
“唉,不是誓约就是契约的。幻兽真是死板的生物啊。”
“佣兵必须以雇主的委托为最优先。”
本来已经随便地躺下的壮汉突然一跃而起,直起身来叫着。
“呜哦哦哦!对头!就跟小子说的一样!赶快把幻兽解决掉,然后从鲁万卡老头那里拿到全款——好了,明天也早点出发上路!”
“唉,一提到钱就完全变成贪财鬼了,多马不看大局只看眼前的好处!”
“的确不应该在没有达成目前的目的的时候讨论遥远的理想……不过有点极端就是了。”盖斯也不禁苦笑。
刚才不快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这更大程度上不是多马的而是少年的言语的效果。察觉到这点的亚克又一次看着把枯枝投进营火里的少年侧脸。
这次会被杀的——那时也是那样想。无论怎么挣扎,那只把他按进水桶里的手也丝毫不放松力道。
因为自己吐出来的气泡和挣扎激起的水花,水面紊乱着,而俯视下来的那张脸变成了一团黑色的影子。
但是,现在那个人还是看不到比较好。用烧红的拨火棍烙自己的时候和用拖把柄疯狂地殴打自己的时候的脸,都非常的丑陋且恐怖。
那个人是比自己认识的任一个女人都更美的,所以对为此而自豪的他来说那是比什么都痛苦的事。
希望她能永远美丽温柔地笑着亲吻自己——而不要殴打辱骂自己。
好痛苦,喘不过气了,胸口好痛。
谁来救救我!
请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
妈妈,住手啊!
我会当个好孩子。您说的话我全都听。在学校会拿第一。不会同打架弄脏衣服了。放学的时候不会再去闲逛。不会再吃怀斯先生的太太给的点心了。不会在妈妈面前嬉笑打闹了。也不会吃很多了。就算长大也不要新衣服了。
所以,请住手!不要打我了!
求求您,只要一下就好——向我笑,吻我,抱紧我,说您爱啊。
请说您爱我。求求您,妈妈。
“没事了,什么都不要怕。谁都不能伤害你的。”有谁在耳边低语,身体被双臂拥抱住。
强力的拥抱让全身的紧张松弛开来,恶梦的咒缚终于消失了。
亚肯杰尔在紧抱着自己上半身的乌兰波克腕中睁开了眼。心脏狂跳着,手指颤抖着,全身都是冷汗,感到极度疲劳。已经很久没作了的儿时的恶梦,也许是因为白天被人鱼拉进河里险些溺死的冲击导致梦见了相似的体验吧。
“……我是不是说了什么梦话……?”
“没有,只是你很痛苦的样子。”没有结起来的银发流泻下来,少年摸着它回答。
虽然疲倦得想一直靠着他下去,但青年还是努力撑起了身体。
“要不要喝酒?”
接过少年递过来的小小的皮囊,喝了一点里面的液体,出乎意料强烈的酒液灼痛了喉咙,不由咳嗽起来。
“……从、从哪儿弄来这么烈的酒的……!”青年为了不吵醒营火边熟睡的伙伴们压低了声音问。
“白天买熏肉时去的那个农家给我的。”
“怎么能把这么烈的酒卖给小孩?”
“我说‘因为爸爸喜欢喝酒,有的话请分我一点’。”
“爸爸是谁?”
少年无言地指指打着呼噜的壮汉。
“多马怪可怜的,就算看起来是老了些,可也不像会有你这么的孩子的年纪啊。“拼命忍住笑的亚肯杰尔把皮囊还给他。
“睡吧,亚肯杰尔已经轮过守夜了。如果又做恶梦的话我会再叫醒你。”
“啊……”青年听话地躺下来盖上毛毯,仰望着坐在身旁的少年问,“……我可以再问你一次吗?”
“我能回答的都会回答。”
“为什么身为幻兽王的你会问我这个男性立誓?我们才刚刚见面没多久啊。我到底是哪里有值得让你以生命立誓的价值?”
少年将视线转到跳动的营火火焰上,沉默了一会儿后,开口说:“我曾有个独角兽朋友,它是有着比马还长的鬃毛的纯白色幻兽。”
“常常在挂毯的图案和王室的纹章上看到,所以我知道它是什么样子。传说独角兽的角能够治疗任何伤病,而且它只接近纯洁的少女,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从一千年前就被人类狩猎,基本上所剩无几了。在幻兽界它们也会被饿鬼们猎杀。”
“……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无法安身,多么可怜的生物啊。如果是它们的力量导致了自己的丧命,那么这力量和诅咒也没什么两样。”
一向答话简洁的少年这次却先从没有关系的独角兽谈了起来,亚克有些迷惑了,不过这总比一句话“因为长得漂亮”就完了的好。
“同样拥有治愈他人能力的亚肯杰尔不可以说独角兽的能力是诅咒。”
“可是,我的力量是来自四相神的加护——”
“治疗魔法如果没有要治好对方的心意就无法发动吧。”
“那是当然了。”
“所以独角兽也是一样,想要拯救他人痛苦的温柔就是独角兽的力量之源。”把慈悲心说成是诅咒,自然会被责怪了。
“可是独角兽对纯洁少女以外的人类来说是很危险的幻兽吧?”
“如果是抱着恶意接近它的话,独角兽为了保护自己自然会警戒与战斗,敏捷的独角兽的愈伤之角会变成贯穿骑士甲胄的锐利枪矛。所以把独角兽当成危险幻兽的,只有对它不怀好意的人。”
“……这样啊。几乎灭绝了独角兽的人类却把只是自卫的幻兽称为危险,真是本末倒置啊。”
知道独角兽只亲近纯洁的少女,就利用少女当陷阱来捕捉独角兽的事情在传说中流传下来。人类不惜使用如此卑鄙的手段为了一点私利就利用了对人温柔的幻兽。
人类的利己心和残酷也时时会转向同类,这一点亚肯杰尔很清楚。到处都是为满足自己的愿望而不择手段的人类,不论地位、年龄或是性别。
“亚肯杰尔很像独角兽。”
话题忽然间转了向,青年不禁哑然了。
乌兰波克在青年说话之前就说出了比喻的根据。
“有人接近一定会摆出戒备的架势,可是对方一离开又会露出寂寞的表情。讨厌污秽、作战勇敢、又敏捷又强悍。还有又白皙又美丽。”
“……我是没有实际看过独角兽,所以无法判断自己是不是真的很像它。你和那独角兽是朋友吧?”
“对,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友情和恋情是完全不同的,这我有自觉。亚肯杰尔谈过恋爱吗?”
“没有。”
有点不甘心的青年还是正直地承认了。
“既然如此,到时就知道了。只要所爱的对象站在眼前,就高兴得几乎颤抖起来。确信对方一定是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的存在。此外,还有许多感情一同涌出来,又混乱又痛苦,可是幸福的感情忍不住泄露出来。这种感情是不能叫做友情的吧。”
“以平常的你来看实在不像是那么热情的人。”挖苦的话脱口而出。
少年将他的银发拈起一绺,亲吻着。
“我是很能自制的性格,这对彼此来说都是好事。如果突然被压倒的话,恐怕独角兽会用角刺死对方的。”
“那当然了……!就算你还是孩子,敢做出那种事情我也不会轻饶了你。”前圣骑士跳起来低声威胁。黑衣少年却仰视着他若无其事地说:“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发誓了要守护亚肯杰尔不被令他所苦的一切所侵害。这比任何存在任何事物——即使是我的生命和我的心情都更重要。”
“我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