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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岚一直走到南边,那头因为还没挖开,水都淌出来,然后再回到遥水河去。
“俞大拿!”沉默了半晌的乔岚突然出声,令周边的人精神为之一振,大家都等着这正主的吩咐呢,“安排人,两头都给我挖通了!”
“主子!”俞大拿想不明白,这时候不是应该把北端堵上,然后把水排出去吗?两头挖开,这壕沟不就成小河了?
“听我的,去挖!”
“是!”
俞大拿安排封家兄弟挖南段,卢家人去挖北端,至于其他人,听说西岸的活儿暂时告一段落了,不由大失所望,但听说中午有不要钱的肉包子吃,便又精神抖擞起来了,争先恐后地跑去平时放饭的遥水河西岸边等肉包子。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俞大拿才开口向乔岚讨主意,乔岚粲然一笑,也没有卖关子,“人家不让我弄个壕沟养猪,我就直接弄成水渠养鱼咯!你看这水渠,两头一挖,就成了活水,到时候两头用竹帘子一栏,不就可以养鱼了!”乔岚抬起脚正要走,突然又想到一个好主意,停下吩咐到,“先只拦南端,没准连买鱼苗的银子都能省了。”
“主子……”俞大拿顿时对乔岚佩服的五体投地,其实他未说完的话是“主子,您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走出林子,乔岚看到有十来个衣衫褴褛的人垂头丧气地坐在林子边的地上,并没有和众人凑趣等肉包子,当即明白过来这些人便是俞大拿说过的乞丐,过来做活不过是挣得一口饭,如今活儿没了,自然又得回归原来食不果腹的境地,故而才如此没精打采的。
乔岚招来方小勇他把那个据说以前很照顾他的老乞丐找来。方小勇过去把话这么一传,老乞丐很诧异,那样一个贵人,竟然找自己说话?
老乞丐带着满脑子的疑惑,跛着脚一歪一斜地往乔岚这边走来,因为身上味道重,他还特地在离乔岚还有点距离的地方站住了。
乔岚开门见山,开口就问,“你们晚上歇在哪儿的?”
老乞丐还以为乔岚是怀疑他们的人坏了这壕沟的事,顿时急了,“乔少爷,我们昨晚上一个不落都歇在西山的破庙上,我敢打包票,绝不是我们中一个人做下的。”
“别急,我不是怀疑你们,我的意思是,既然你们也没个固定的场所落脚,这一个月里,你们不妨就住在这西岸,顺便帮我守住这儿,务必不能让别有用心之人再有机会接近,我你们一日三餐,如果做得好,一个月后,我还付你们工钱,可好?”
“好!好!好!”老乞丐喜出望外,感激涕零地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乞丐们接下来一个月的生活有了着落,一个个对乔少爷感恩戴德起来,乔岚却在心底暗暗唾弃自己,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周扒皮,黄世仁,这可是一支十人的护卫队啊,只要给点吃的就打发了,连住都不要求。乔岚不知道,在她身后,方小勇悄悄跟俞大拿说,“主子真是个大善人。”
第四十九章 封少的恨()
乔家的正主终于出现了!这消息以青山村为中心往外扩散,青山村自封啓祥来了之后,再次出现了万人空巷的局面。
陈月珠最近一直在杨家庄附近转悠,想了好几个法子要庄子邂逅贵公子封啓祥均不成功,前几天被陈王氏用狠话把她拘在家里帮忙秋收,她才收敛一点。这天,她还在家烧饭,听到外面说什么公子,她立马一种极其亢奋的状态,扔了锅铲就跑出去了,但才出了远门又立马奔回自己的屋子,利索地换上一条平时都舍不得穿的粉色襦裙,又巴拉巴拉梳了个自认为美极了的垂云发髻,抹了层粉,随后还偷偷地从床板缝抠出她娘梁李氏藏起来的一支银簪子插进丫髻里。
陈月珠“精心”打扮了一番,自认为美不可方物,才匆匆赶去遥水河,东岸边上已经聚满了人,她款款而行,姿态婀娜,这时候,她自然不会去那人挤人的地方,没得坏了她的装扮,失了她的仪态。
陈月珠走到乔岚的马车旁,她本想跟叶飞天搭话,可一想到对方只是一个下等的奴才,和他说话,不就平白降低了自己的身份,于是她不屑地瞄了瞄正在车板上闭目养神的叶飞天,兀自打量起眼前的马车,越看越觉得贵气,越觉得贵气就越欢喜,好似这车厢就快对她敞开厢门迎她进去一样,她的脑海里,贵公子等会回来,见到她,霎时惊为天人,邀她共乘,带她回家,拜堂成亲,琴瑟和鸣,荣华富贵……
西岸这边正在热火朝天地派发肉包子,乔家也因此应得了一片赞誉,苦力大队无一不说乔家厚道的。苦力大队都知道冯大郎和卢二叔两人是火眼金睛,加上有个更胜一筹的俞大拿,基本没人敢浑水摸鱼的,想浑水摸鱼都是青山村其他人,但总被一逮一个准。
乔家过后将会雇十五个长工,俞大拿趁着派发肉包子的机会,与冯大郎和卢二叔认人,把手脚勤快的人一一点出来备选。
乔家来人啦,正主儿出现啦,朱里正自然是不会放过这种攀附的好机会,可惜他两个孙子都还在历山县的书院,不然他定是要带过来。乔家至今不知深浅,那到底有多深啊,朱里正一想到乔家背后站着不知哪位高官,他就激动得浑身上下的血都在沸腾。
与过度热情的朱里正成反比的是冷然的乔岚,她看不惯朱里正那张虚伪到极点的脸,于是端着高姿态敷衍了他几句,便寻了个借口离开。
朱里正对高门出来的人带着一种莫名的敬畏和出奇好的耐心,尽管他看得出来乔公子不想答理他,他脸上的笑也未曾落下半分。
乔岚回到自己的马车处,看到一名女子正对着自己的马车流口水,仔细一看,可不就是原身陈月荷的堂姐陈月珠嘛,只是……这副尊荣和陈月荷记忆中的陈月珠有点差距,明明挺水灵一姑娘,怎地做这不伦不类的打扮……
陈月珠看到乔岚第一眼,脸上千娇百媚的笑容就僵住了,“你是?”难道他们说的贵公子就是眼前这位小公子,而不是那天那位……其实不怪乎陈月珠会误会,封啓祥自进青山村到离去,一直窝在杨家庄没出来,期间杨家庄的人也没出来给句明白话,所以大部分人都只知道有一位贵公子住在杨家庄,至于姓甚名谁就不得而知了。
看到陈月珠一脸呆相,乔岚不得不拼命忍住笑意,扮演她的翩翩公子,“这位姐姐,能否让一让,容我上车?”
“……”陈月珠不自觉地往旁边挪了挪,叶飞天打开车厢门让乔岚上车。
乔岚上了车便不再看车外仍处于呆滞状态的陈月珠一眼,在车厢坐定后吩咐叶飞天走人。
乔岚又吩咐叶飞天兜了一圈车马行,还是一无所获,只好打道回府,回到新宅子那里,正好碰上李木匠正在和冯马说话,原来他已经去历山县的师父那里看过了,是有那么两三套合适的。乔岚当场决定明天亲自去县城看看那些家具,顺便再逛一逛历山县城。
当晚,乔岚又让方小勇回广福胡同与梁毛花和陈月牙说一声,明天会派人带她们去县城玩一圈,至于她本人,暂时还不好出现,所以只能派人陪着娘和小妹吃喝玩乐。
方小勇回来后皱着一张小脸到乔岚跟前复命,“主子,夫人和二姑娘一直在追问您到底干嘛去了。”
“你怎么回她们的?”
“没……没回!我不能说实话,又不好说假话,只好逃回来了”
“……”这样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以后你就说我在帮干爹办事儿就行了,旁的不须多说。”
“是!”
被煮了一天一夜的封啓祥幽幽转醒,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滚出来!”,在场的都知道他说的是谁,除了懵懵懂懂的周长乐,没有一个人予以反应,佟管家是因为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一下子崩断了,呆在当场,而那个其实也在场的当事人封一则稳如泰山地隐蔽在不知名的地方。
“少爷,您觉得怎么样了,郑神医说你身上的毒已经去了一半了,很快你就能完全好起来了。”佟管家终于找回自己的舌头,连忙上前,想转移封啓祥的注意力。这样一个令人激动的好消息,听到封啓祥耳里,却仿佛一缕轻风,连脑子都没过。
封啓祥除了那句话,便不再开口了,他感觉不到封一的存在,但是他知道他在,就像在过去的三年一样,一直都在,可恨自己五感尽失,被人跟了三年,竟然都无知无觉。封啓祥好恨,他恨是非不分的祖父,他恨六亲不认的大伯大伯娘,他恨侯府一切一切,可是自己明明已经看在逝去双亲的份上,不追究,不怨恨,想着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可为何他们还是不肯轻易放过自己。
“少爷,您先吃点东西吧,这都一天一夜了。老奴亲自下厨,给您做了您最爱吃的羊乳糕,虽然可能不如夫人做的好吃,不过这也是老奴的一片心意,您就吃点儿吧。”佟管家把羊乳糕端过来,可是封啓祥不予理会,仍旧是一言不发地躺。
在接下来的一天时间里,封啓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为此,郑神医气得眉头都立起来了,眼睛瞪得滚圆,他这人性情有点古怪,轻易不会出手救人,一旦出手就跟不允许阎王跟自己抢人,如今他好不容易才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这人竟敢不惜命。
佟管家一面忧心封啓祥,一面又要担心郑神医一气之下置之不理,可谓是操碎了心,他正与封一商量,是否现身跟少爷见上一面,刚刚甩手而去的郑神医又回来了,在医谷当了一年多药童的封五端着一碗满满的汤药跟在后面,闻着有一股人参特有的气味,可是更多的是别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气味。
“神……神医……这是啥?”
“参汤!”郑神医无比认真地回答了佟管家的疑问,要不是那晚匪夷所思的汤药,佟管家都要相信他了。
“可……可是……”佟管家想到郑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