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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们没想过，被成群驱赶到前线当炮灰的魔人，其实与被成群驱赶到前线的步兵并没有什么区别，都在被当成数字消耗着。步兵死之前会有心理活动，想想家里的老婆孩儿，想想隔壁老王，带着一丝怨怼死去；魔人死前未必没有心理活动，人家或许也会想嫂子……不，是想吃顿饺子。
魔人和步兵一样，他们有完整的智力，但却没表露想法的资格——因为镜头永远不会浪费在他们身上。
灰色牲口几百万几百万的死去，谁会关心他们心里想什么……然后等某天，某个灰色牲口突然变成艺术家，所有人都三观崩裂——他们居然还有思想？一定是被红色洗了脑的！
好在恶魔还是恶魔，城内的秩序性和城外的混乱形成鲜明的对比。城内有来自恶魔高层的血腥镇压，秩序良好；但这些恶魔出了城就开始夏季吧搞，对周边区域的控制力极差，这也让小队人员松了口气。
他们就近选择了一处恶魔不会到达的地方当营地，扎营休息。
队长穆尔则匆匆支起帐篷，然后进去朝他的神汇报最新发现去了。临时祈祷需要一个不漏雨的屋顶，一张案几，代表神的神徽或神像，一块毛毯和神喜爱的祭品或熏香。那种握着神徽就喊，“土豆土豆，我是地瓜”的，早晚会被打死。
沈言歇了一会儿后独自爬上高处，继续眺望那处要塞。
随着一阵阵的风吹过，靠着面纱浮动的间隙，他大致摸清了要塞内的情况。
首先第一个，肯定混不进去——为了更好的控制手下，所有的恶魔都被收拢到要塞内，用要塞中心的一处大魔坑出产的幼虫集体喂养。由于不大的要塞内挤进去十万人，到处都是恶魔的视线，理论上不存在任何能躲藏的角落。
沈言暗中模拟了好几次，也找不到任何潜行进去的路线……因为恶魔没有固定巡逻路线，都是瞎转悠，做布朗运动。
其次，虽然要塞内有不少高阶恶魔，但沈言最高只看到高阶督军和迷诱魔，再往上的六臂蛇魔和巴洛炎魔一只都未见到。高阶战力的缺失倒是让他稍微松了口气。
联想到恶魔的某些异常，沈言已经隐约有所猜测。果然，这个局，诸神在算，恶魔在算，皇帝在算，魔鬼在算……现在看，连深渊下面的领主、君主、某个阵营的神明……似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
所有人的算计搅成一团乱麻。
*****
沈言在四处溜达看风景的时候，队长穆尔正一脸懵逼。
因为他在祈祷后秒速收到回执！
勇气与军略之神下达的神谕即快又非常具体，“要塞需深入侦查，预言显示问题在此，解决方法亦在此。然要塞内防守严密，能成功潜入之人就在你等之中，不是你、不是柯利福、不是雷克斯、不是玛蒂尔达、不是易莱哲。”
您这是在花式灌水么？传神谕不花钱啊！
当穆尔从帐篷中走出来，看向站在岩石上那个“不能说出名字的男人”，心情真是复杂到极点。
就算他一向以大局为重，此刻也忍不住在心中胡思乱想——难道在神祗心中，我们的作用真的加起来都比不上法郎东？那我们之前的辛苦算什么？
想了想，穆尔还是没有直接宣布神谕内容，那样太打击人。
他将所有成员召集起来，先宣布“好消息”——通过他们不懈的搜寻，终于找到了恶魔隐藏在云雾森林之中的要塞！神祗听到了他的祈祷并通过他进行定位后，随着神力的凝视和扫描，要塞的地势、构造、人员等一切秘密都无所遁形！
如今这些扫描又都反馈给了穆尔，现在他脑子中就装着要塞的详细地图。
神说，你们做得不错！
几个队员登时开始欢呼，尤其是玛蒂尔达，她是教会的见习骑士。
与别的世界神祗需保持神秘感不同，这个世界的神祗与凡人结合得相当紧密，互动频繁。概因别的世界总有人想屠神证道，封锁神祗信息十分必要；而这个世界必须跪舔神祗才有上升渠道，因此反过来神祗也能与凡人建立起信任关系。
“大家现在先放松休息一下，后续的事情等候安排。”说完之后，穆尔找到纸币，快速的将脑海中的地形绘制到纸上，然后第一个先去找沈言。
“我必须先尝试一下，这样对我和我的队员不公平！”穆尔私下里和沈言说道。沈言无所谓的摊摊手，顺便提醒穆尔道。“你的事情你随意。不过如果你们失败了，你不会觉得这么危险我也要白干活吧？不会吧？不会吧？不……”
“不会！”穆尔脸都黑了。。。
“吾主的神谕中说了，如果我们做不到而你能。神殿将提供给你十公斤特殊的金属，和一种徽章的锻造方法。那种徽章可以隔着半个大陆进行有限通讯……我想不出来那是什么东西，但吾主说你需要这个。”
“真的？太贴心了。”沈言立刻精神起来。
他没想到，勇气之神居然给他提供了一个，能让圣堂组织成员之间通讯的好办法。
“我现在有点儿期待你们快些失败。”
“那不可能！”穆尔脸黑黑的离开——现在他们可是敌人！
果然，当穆尔将神谕的下半部分说明之后，整个小队的人都变得愤慨起来，同仇敌忾的站到了沈言的对面！玛蒂尔达甚至用愤怒的眼神儿看着沈言，仿佛这一切是他搞出来似的……我何其无辜？
他们商量潜伏方法，沈言眯着眼睛看山下的要塞。
他忽然嘿嘿一声，有办法了！
第84章 始乱终弃（）
神谕中没提沈言的名字，不是因为沈言牛叉到让众神闭嘴，也不是因为他的“背景”——真知道就不是这个反应了。
勇气之神之所以不直说，当然是因为沈言用的是个假名字。
他如果写“法郎东”，就相当于亲口为沈言这个身份背书。神说出的话是有力量的，将来这个身份就不再是假身份……其中的涵义深远，牵扯众多；但如果直接戳破沈言本名，也不形。从人情世故上来说，那会得罪站在沈言身后的人，称号大德蜜雪儿。
这让勇气之神也很为难。
天鹅世界的诸神始终将沈言看成是蜜雪儿的“床上用品”，从未用正眼看过他。
勇气之神之所以指定“法郎东能办这事儿”，其实是想通过沈言引出他背后的蜜雪儿插手，最好能出手直接把恶魔给灭了……顺便把恶魔的仇恨也接过去，那就更棒了！
沈言在其中只起一个传声筒的作用，因此就连报酬也是给他身后之人——如果是沈言，大约随便一把魔法武器就打发了——绝对不会像现在又是金属、又是锻造方法的。
与事实相反的是，他们认为蜜雪儿才是圣堂的真正创始人，沈言是那个先推出来试探风向的傀儡……
一个有活力的组织能靠某人拍脑袋，然后便凭空冒出来吗？当然不可能。
肯定是蜜雪儿独自在青铜要塞暗中策划上百年……这才符合诸神的逻辑。
之前蜜雪儿将“恶魔在云雾森林深处可能藏大军”的消息卖给诸神，换了大把报酬；诸神还想请蜜雪儿出手解决，但大德根本不鸟他们，一句“还有事儿”就将他们给打发掉……这就尴尬了。因为他们现在已经没什么方法可约束蜜雪儿的……前段时间蜜雪儿变成巨龙，在大陆上飞来飞去，就有某些神因圣堂的行动利益受损，想出手“教训”一下蜜雪儿。
……结果那个神的化身和本体先后被蜜雪儿抓住，拖进主位面，然后斩杀于寒井雪山之巅！把诸神吓坏了！
那个时候，这世界众神才惊恐的发现两个事实——
第一，他们并不擅长这种高层次的战斗！
面对传奇大德，大部分神明都感觉头皮发木。明明实力肯定强过对方，可就是感觉打不过……他们的战斗经验全来自封神之前，封神后靠信仰升级，处罚凡人则直接神力碾压。这个世界本身很封闭，他们的高端战斗经验可谓少之又少。
就像抵抗恶魔入侵，他们一直间接通过凡人军队对抗，而不是亲自出手灭杀恶魔大军。私心里还不是怕引来恶魔更高层，让战争升级到高层……臣妾很怕打不过啊！
第二，他们发现以前能威胁蜜雪儿的规则好像失效了。
百年前，蜜雪儿刚进入这个世界，被世界意志排斥吃尽苦头。为此，她不得不和诸神签下不大平等的协议，充当打手……
可现在不同了，蜜雪儿孤身驻扎青铜要塞，抵抗魔潮上百年，斩杀无数！现在又执掌圣堂。她对自然，对这个世界作出足够的贡献，早就获得了世界意志的认可！蜜雪儿也是离开青铜要塞后才意识到这一点。
她只要收着点儿，别对这个世界造成太大破坏，世界意志绝对会对她的存在睁只眼闭只眼。
好在蜜雪儿似乎也没有干翻诸神，独掌乾坤的打算，否则她在主位面真的无人能制（神明真身很难进入主位面）。
上次卖消息，还有孤儿院和善神教会一些交换，似乎表明蜜雪儿现在的态度……大家还能继续合作，但要用做生意的方式，每次拿出相应代价。
勇气与军略之神托马士不愧他那个“军略”神职，兵不厌诈！
他和沈言交易，其实是想通过沈言拖蜜雪儿入局。沈言如果失陷在要塞内，蜜雪儿出手的可能性高达八成……可如果直接雇佣蜜雪儿和恶魔怼上，并由她承诺承担所有引发的后果（例如引来更强大的恶魔领主），付出的代价就算是神也拿不出。
可惜他的牧师穆尔明显没领悟自家神祗的意思——在穆尔眼中的勇气之神，人品高山仰止，持剑维护世间，是爱与正义的化身！岂会做那等小人之事……因此他正在集思广益，积极策划，誓要维护教会的面子，不依靠沈言就打探出恶魔要塞的真正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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