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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
“但我娘告诉我,爹是个好人,他顾念这个家,不愿带我们一起吃苦……”
蓝铃古丽打断他话,“哼,你是说我姐姐比我们过得还苦?”
燕幕城轻笑,“你没有去过长安,对一个异国外乡人来说,有时就像一片沙漠,你知道吗,你姐姐刚到长安那一天,是蹲在别人屋檐下看了一夜的雪,好几次差点被人卖到妓院去,好几次饿昏在街头……你觉得她愿意让一个七岁小女孩和六十几岁的老奶奶过这样的生活吗?”
“我娘就是这样饿死在长安……”
燕幕城低下头,一腔的悲沧让他说出不出话来,好半天他才徐徐吐出一口气,继续道:“至于为什么那么多年你姐姐没有音讯给你们?正是因为考虑到楼兰王贼心不死,为了避免你们暴露,所以忍痛不敢联系,她这是在保护你们。”
“那这次为什么派你来?这次就不怕暴露我们的身份吗?”
语气中依然有锐利的讥讽。
“说出来,也许你不信,因为我不是一个普通人。”燕幕城朗声笑道:“我是汉中大侠,是大汉第一剑客燕幕城!”
蓝铃古丽沉默下来,看着燕幕城棱角分明的侧脸,这理由直接、简单、霸气。确实如此,看他独自一人就能兵不血刃地出现在楼兰王宫,楼兰王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还有随手钉向侍卫总管的那一剑,都为燕幕城的话做了很好诠释。
也只有他,姐姐才放心,让他来找自己和奶奶。
……
良久之后,她轻声对燕幕城道,“你转过身去,我洗个澡。”
燕幕城一愣,立刻背过身。
蓝铃古丽深吸一口气,缓缓将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褪去,在蓝色的月光下缓步走向散发出蓝色清辉的孔雀河……
燕幕城心跳加速,又退了几步。
他听见水花在跳动的声音,这声音在万籁俱寂的夜空显得异常清晰。
洗吧,就像在当时已经传入西域的基督教的洗礼一样,把过往的仇恨、怨念从心中彻底地洗去,做一个新人。
燕幕城相信,重新走出水面的蓝铃古丽,脱胎换骨,比以前更清纯更包容。
恨,能毁了一个人。
爱,能让一个人重新站起来。
……
水花声渐渐停息,只剩孔雀河水轻微的水流声,估计蓝铃古丽要上岸了,燕幕城背着身,去马上找几件换洗的衣服,准备给她换上,然而背后没有一丝动静。
他猝然回头,河面哪有蓝铃的身影?
燕幕城整个人血液倒流。
“蓝铃!蓝铃!”他疯狂嘶吼。
一个箭步噗通跃入水中,顾不上连呛几口水,他来回游着不停地潜入水中。
但找不到。
燕幕城一脸的水,此刻已分不清是河水还是泪水,堵在心中一腔的悲痛和不舍,无法言语,就像二十一年前在长安那个冰雪夜失去母亲的那一刻。
“蓝铃——”
燕幕城像一头野兽仰头咆哮——他再次感受到失去至亲的痛苦。
……
“你叫得这么大,想吓死人哪。”
岸上有轻笑声传来,燕幕城泪眼朦胧望去,只见蓝铃古丽已经在试穿他拿出来的换洗衣服,男式宽大的长衫穿在她身上,依旧不能掩盖她苗条的身材。
燕幕城欢快地嘶吼冲过去,一把将蓝铃古丽紧紧抱在怀里!
蓝铃古丽身子一僵,两只手慢慢环绕在燕幕城腰上,越抱越紧……
“我以为你……”
“笨蛋,我怎么会?”
“有一个这么爱我的姐姐。”
“有一个这么爱我的男人。”
……
夜幕最黑暗的时候,就是最接近黎明的时候,像想人的一生,无论多么坎坷,无论在黑暗中沉沦多久,光明始终会在前方照亮你,只要你肯多走一步。
除去心灵的枷锁,夏曼古丽容光焕发,果真里里外外像一个全新的人。
一个淋浴在爱河的女人。
她前面站着一个淋浴在爱河的男人,他曾经以为自己不会去爱上一个人,但爱来临时,他这具血肉之躯能挡得住吗?
燕幕城取下腰畔挂了二十年的小木马,语气比目光更温柔,“你不要笑,这个木马是我最珍视的礼物,是我娘亲手做的,我今天送给你……”
蓝铃古丽不说话,含笑闭上眼,让燕幕城亲手将木马挂在她的脖子上。
……
这里是一处废墟。
这里不再是一处废墟。
因为燕幕城和蓝铃古丽要在这生她养她的地方重建家园。
当第一缕绚丽的阳光照在那棵屹立不倒的沙枣树上,古玛伊奶奶老泪纵横,用手抚摸着枣树黝黑的老树皮,早已哽咽不成声,十一年了……
蓝铃古丽在空地上支起一口铁锅,热气腾腾煮着玉米棒子,手里加着柴火,眼睛却是一直含笑看向燕幕城。
燕幕城正赤裸着上身,将老屋坍塌的石头和烧焦的木梁,借助马的拉力一堆堆清理出去,一身的汗水在阳光下分外耀眼,不时地和自己的心上人来个目光亲吻。
饭后,蓝铃古丽用一根棍子,在废墟间默默着找寻着什么,燕幕城悄悄绕到她的身后,把一个金色头发的布娃娃骑在她的肩膀上,捏着鼻子娇滴滴说,
“大姐姐,你是在找我吗?”
蓝铃古丽惊喜转身,一把抢过,仔仔细细端详着孤独了十一年的布娃娃,这是姐姐夏曼古丽离别前的那个晚上,亲手为她做的,她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
七天后。
一个简陋但很结实的茅屋在废墟上拔地而出,就像雨后的春笋。
落成时,正是那一天黄昏。
燕幕城、蓝铃古丽、古玛伊奶奶,三个人静静地伫立在屋前,久久无言。
这一天的夕阳没有暮气倒像是朝阳一样生气勃勃,不远处,脉脉流淌的孔雀河水在晚霞的映照下,发出轻快的欢笑声,仿佛也在庆祝小河村的新生。
“过不了多久,这里又将成为一个繁花美丽的村庄。”燕幕城把蓝铃古丽揽在怀里轻声说,脸上笑容灿烂。
“你是说那些离开的村民们还会回来?”蓝铃古丽有些不敢相信,因为这画面实在太美,多少次在梦里出现。
燕幕城点点头,微笑着说道:“你知道吗,就在昨天,楼王国的太子已经登基,大赦天下,楼兰百姓举国欢庆,据说这太子口碑一向很好,温文尔雅爱民如子,完全不像他的父亲。我已经去王宫和他见过面了,他果然深明大义,说他父亲积怨太深,即使我不出手,上天也不会放过他,他让我转告你们姐妹,希望你们一家人在楼兰快快乐乐地安居乐业。”
蓝铃古丽泪眼婆娑又花容绽放。
她实在害怕颠沛流离的生活,奶奶年纪大了,不应该再睡在椅子上。
又听燕幕城继续道:“马努老爹已经派人去长安给你姐姐夏曼古丽传信,还有敦煌月牙泉畔的那四位姐妹,漂泊在外十几年,她们也该回家了……”
说道这里,燕幕城无限感慨。
他含笑看向远方:
“我相信,在你们这对英雄姐妹花的感召下,那些远离故土的村民一定会和你们一道重建家园!”
蓝铃古丽将头埋在燕幕城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泣不成声……
第四十七章 家书抵万金()
孔雀河畔,古道边。
今天是折柳送别的日子。
燕幕城骑着马,独自落在商队的后面,没有过多的情话,他一步三回头,对着山坡上那个倩丽的身影挥挥手。
蓝铃古丽的金发在风中飞扬,她抱着一只小羊呆呆站着,强忍着眼泪,倔强地撅起了嘴唇,她没有问为什么燕幕城要离开?他一定有他非去不可的理由。
一个肯把视如性命的木马给自己的男人,无论走得多远,也无论走得多久,她相信他一定会回来。
眼看燕幕城蓝色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她猛地放下小羊,对着远方大喊:
“燕幕城!你回来——”
她一边喊一边冲下山坡,沿着马路不停地奔跑,燕幕城跳下马,也朝她飞奔过来,两颗跳动的心再一次碰撞。
“给给……给你——”
蓝铃古丽喘着气,把那个金发的布娃娃“小我”塞给燕幕城,“你带着她,天涯海角,就像我在你身边……”
燕幕城不说话,把蓝铃古丽紧紧抱在怀里,突然举起蓝铃古丽的腰,裙子飞扬,在空中旋舞起一朵漂亮的百合花。
……
恋爱中的人会忘了一切。
比如对危险来临的敏锐嗅觉。
孔雀河畔这忘我的拥抱,如一幅美丽的剪影映入一个穿紫色衣裙的女子眼里。
赵如刀,
和她身边四个冷峻的个女人。
坐在五匹马上,马在不远处的一个山坡,她们要沿着古道,赶往大月氏,真没想到生活是如此富有戏剧性,居然在这里遇到了燕幕城。
“大姐,就是那个臭小子吗?就是他在你们米粥里放的巴豆?”一个脑后盘着一卷麻花鞭脸色黝黑的女人问。
这是月刀寨二当家郭野月。
赵如刀点点头,脸色微微一红,想起那晚她和小草她们的囧样,至今是羞于说出来,也不知是哪个丫头在嚼舌头。
“哈哈,这小子简直是个极品,能打又爱玩,很对我胃口,有意思!”郭野月眯起一双锋利的眼睛,如果月刀寨大当家赵如刀是一头冷艳的豹子,那么作为二当家的郭野月就是一只热辣的野猫。
她是赵如刀奶妈的女儿,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比亲姐妹还亲,月刀寨就是她们两个人的名字各取一字而来的。
“野月,你疯了,人家已经有女人了,你没看倆口子那么恩爱吗?”赵如刀皱起眉,不知怎么的,看见燕幕城和蓝铃古丽抱在一起,心里泛起一股莫名的酸意。
“切!大姐,你忘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