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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插曲过后,队伍继续前进。
走在最后面,一手棍子,一手斧头,某个念头在安托万脑袋里不时盘旋:
仔细想想,这两天压根就没有机会用棍子,我为什么一定要带着?
另外,斧头这么重的玩意,是不是一定要我自己拿呢?
————————
同一时间。
村庄小道。
沿着窄窄的小道,竖立着一长排高高的木杆,每一根木杆都做好了遮风挡雨的顶棚,底下都挂好了蜂窝,每两根之间间隔着几十步的距离,从拐弯的地方,一直延伸到下一处拐角。
小道两旁,开阔的公地里,盛开着荞麦花朵。
这是前一年村民们服过夏役的领主公地,也是通往今年夏役翻耕地的必经之路。
正是应役的时分,一大群自由民,扛着刚刚从庄头那边领来的农具,赶去各自家庭被分配到的公地。
四名警役挡在小道的拐角处。
站在最前头的警役,朝着被堵住的村民不停喊着:“慢点走!慢点走!都过来看看啊!看清楚了再过去!不然小心挨棍子啊!”
“怎么了?昆西”
阿普顿拉住站在前头的一位村民。
“是好运的阿普顿呀!”昆西回过头,看清身边的人,脸上立刻浮出了浓浓的羡慕,“怎么样,牧师老爷赏的黑面包,好吃吗?”
“嘿,运气好运气好。”阿普顿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继续问道,“前面怎么了?怎么不让过去?”
“不是不让过去”昆西回答:“是让我们小心一点过去。”
“小心一点过去?什么意思?”
“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说着,昆西让出了一点缝隙。
阿普顿凑过去,立刻看到,警役们身旁,插着一长排画板。
第一块画板上,绘着一个面目模糊的村民,村民的一只手,搭着挂蜂窝的木杆。
“这是什么意思?让我们帮忙扶住木杆?”
“嗤扶住木杆?”昆西笑了一声,“你再仔细看看。”
阿普顿仔细看看,于是发现,第一块画板的另外一边,还画着两道黑黑的线条。
“什么意思?”阿普顿不太明白。
“看那边是什么”昆西抬起手,指向画板旁边。
“是警役呀,怎么了?”
“看看警役手里是什么。”
“警役手里是”看向警役的手臂,阿普顿立刻打了个冷颤,“难道是说”
“没错,谁要是不小心,碰到了木杆,就赏谁两下棍子!怎么样,还准备去帮忙扶一下吗?”
“不扶不扶!”阿普顿飞快地摇头。
事涉棍子,阿普顿连忙打起精神,一块一块画板地看过去。
手臂碰到木杆,两根棍子。
农具碰到木杆,两根棍子。
身体碰到木杆,五根棍子。
碰到蜂窝,一长排棍子。
撞倒木杆,密密麻麻的棍子。
看着这么多的注意事项,看着这么密集的棍子,阿普顿情不自禁地又打了个冷颤。
“这这还能过去吗?”
“是啊!这还能过去吗?”昆西也很头疼:“这条路还能走吗?”
小道本来就很狭窄,以往村民们路过这里的时候,双手空空的时候还好,一旦带上了农具,就需要相当注意,才能避免农具勾到属于老爷的荞麦杆。
现在,挂起蜂窝的木杆,又占去了小部分道路,村民们都不知道该用什么姿势,才能安全通过这条小路。
“走路上?”
村民们的议论传到了警役们的耳中,站在最前面的警役先是笑了笑,然后大声说道:“放心吧,你们不用走路上!”
接下来,昆西,阿普顿,以及其他站在前头的村民们看到,拦住道路后,两名警役,领着一小群农奴,走到了竖着木杆的小道旁。
再接下来,警役指挥下,农奴们举起镰刀,毫不留恋地挥向了生长在小道旁的荞麦。
挥向了荞麦!
主宰啊!
就这样,领主公地里,极其宝贵的,已经开花,部分结果的荞麦,被硬生生地割出了一条新的道路!
“主宰啊!这么多荞麦,等到秋天,可以收获多少,可以吃多少天”
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说话的时候,昆西的声音简直就像在呻吟:“既然担心插在路边被碰到,为什么不干脆把木杆直接插在荞麦地里呢?”
“因为,洛斯最开始移的蜂窝,就插在路边再说”
站在旁边,阿普顿继续说道:“和荞麦杆结满麦籽相比,这一点点又算什么呢?”
————————
村庄中心。
高大宽阔的木屋。
坐在靠近“墙洞”的位置,伊弗利特管事举着一张羊皮卷,细细查看。
“父亲。”长子脚步匆匆地走回木屋:“领主公地荞麦那边,新路弄好了。”
“唔”伊弗利特点点头。
木屋恢复了安静。
站在旁边,踌躇许久,长子再次开口:“父亲,明天移蜂窝的地方,还是不要割荞麦了吧?”
“怎么了?担心移了蜂窝的荞麦杆,结不出那么多麦籽?”
“是啊。”
儿子点着头:“移蜂窝的地方,荞麦杆多结籽的话,那当然什么都好说可是,如果万一没有什么变化前阵子村里耕牛伤了那么多,今年秋天的收获本来就会变少再割掉荞麦的话,就更加糟糕了!这么少的收获,男爵老爷那边”
“嘿,你想错啦!”
伊弗利特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羊皮卷:“你应该这么想:今年收成反正已经这个样子了,不移蜂窝的话,无论如何都达不到往年的恩税,留下路边的荞麦,又能给男爵老爷多加几把麦子?而一旦移蜂窝的地方,都像洛斯那边的份地一样结满麦籽,我们稍微割一点点荞麦保护蜂窝,怎么可能会让男爵老爷生气?”
“啊,原来是这样”
长子恍然,相通其中的道理之后,立刻联想到了村庄另外一位管理者的行为:“难怪普拉亚牧师,想要一下子移动100个蜂窝!”
“哼!”
提到这一位,伊弗利特脸上立刻神色不愉:“这位老爷想到的地方,比我们多多了!”
“怎么了,父亲?”长子不解地问道。
“哼!我上了他的当啦!”
伊弗利特说道:“那天晚上商量移蜂窝的时候,他故意提醒我村庄里大部分蜂窝都是男爵老爷的财产,引诱我十个,二十个蜂窝慢慢往上加”
“这没错吧?不经允许动用男爵老爷的财产,会挨鞭子的呀!”
“唉,儿子啊,你和我一样傻”
伊弗利特叹息着:“想一想洛斯他们几家那边的份地吧,荞麦结籽多出两倍三倍!两倍三倍!就算是周围的地方,也多多少少增加了三成五成!三成五成!这么高,这么惊人的麦籽!挨一顿鞭子算什么?”
“为了这些多出来的麦籽,当然值得挨一顿鞭子可是”
长子迟疑着说道:“正因为这么多,这么重要的事情,当然得立刻告诉男爵老爷呀!”
“是吗?”伊弗利特苦笑着说道:“普拉亚就不需要先告诉男爵老爷!”
“为什么哎啊!啊!啊!”
长子瞬间明白过来:“看到洛斯那边的荞麦地,普拉亚牧师马上决定直接先移一百个蜂窝”
“由于这是动用男爵的财产”伊弗利特接着念下去。
“所以需要先写信给自己的家庭,让自己的家庭担保”长子表情呆滞。
“于是,普拉亚的家庭,就先知道了蜂窝的好处”伊弗利特苦笑着得出结论。
“可是,这样的话男爵老爷不会怪他吗?”长子忽然想到其中的缺陷。
“为什么要怪他?”伊弗利特问道:“荞麦花期不长了,为了让男爵老爷的荞麦多结籽,普拉亚不惜让自己的家庭担保蜂窝多好的臣僚啊!”
“可是”长子还是想不通:“就算说得过去,可现在就连我们都想明白了,男爵老爷不可能被一直骗着吧?”
“又不是为了骗男爵老爷”伊弗利特缓缓地摇头:“男爵老爷介意什么呢?无论蜂窝落到了谁的手里,反正恩税都少不了他的一份普拉亚牧师,也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家庭,抢先动手,赶紧多弄一堆蜂窝。”
“有了这个说法,谁也没法指责,普拉亚牧师,这么重大的事居然不先禀告男爵老爷。”
伊弗利特最终总结:“当然,这一切最重要的是,荞麦加倍结籽,本来就是普拉亚,普拉亚的学生安德烈,普拉亚实际上的学生洛斯,三个人一起弄出来的好事,普拉亚多占一点好处,本来就理所当然可恨的是,这狡猾的家伙,居然连别人发牢骚的机会都要堵住!”
“父亲”
长子忽然开始紧张:“那我们表兄家,还有叔叔家,蜂窝的话”
“放心吧”伊弗利特总算露出了一点笑意:“份地旁边站一小会,就能马上想到这个主意的人,怎么会不考虑到这一点呢我们家,还有你叔叔家应该没关系,更远一点的亲戚嘛”
伊弗利特缓缓地摇摇头。
“老爷,管事老爷”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个谦卑的声音。
长子打开木门。
门外,帕梅拉,这个有教养的下等人,艾克丽村庄的送信人,摘掉帽子,垂着头,手中捧着的袋子,露出一大撂羊皮卷的封口:“牧师老爷让我去送信,他告诉我,您正好也有三封信要送出去。”
正好有三封信?
长子脸上也露出了苦笑。
接过伊弗利特管事早已准备好的羊皮卷,送信人走了。
长子关上门。
伊弗利特站在“墙洞”旁边。
透过墙洞,送信人背着羊皮卷,送信人的两个儿子担着一大筐木板,三人的身影渐渐远去。
伊弗利特脸上若有所思。
“怎么了,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