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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喔喔……”
屋外,及时传来一阵公鸡啼叫声,我觉得身子骨一轻,起身就往门口拔腿跑去,屋里边的唢呐声,也戛然而止,呼啸的阴风,仿佛是我的错觉?
“咔咔!”
没有跑到门口,门却开了,望过去,居然是光头刘开门,他对着屋外说道,“余师傅,唢呐声无法招魂,可能林三的魂,被人藏起来了。”
带着冷汗,我急匆匆走了出去,站在师父身后,总算能大口喘气。
之后两人的对话,我一句都听不进去,只觉得脑袋混沌,很想好好睡一觉。
回到寿衣铺,没走上二楼,我一屁股瘫坐地上,脑袋撞地,压塌了两个纸人。
师父连忙过来,把我扶起,又拖到灯光下,看了看我的表情,连忙喊道,“好他个光头刘,果然不是什么好鸟,居然想让我的徒弟死。”
师父说完,扒掉我身上的纸帽,又取出一个瓶子,在我脸上一点一划,好像再写一些纸箓,不多时,我的精神总算好了一些,可以坐起来,师父怒目圆睁,气冲冲道,“小子,你回去睡觉,我这就找光头刘算账去。”
一个多小时后,师父回来了。
我问道,“师父,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师父说道,“光头刘躲起来了,他吹的唢呐声,不是帮你招魂,而是要抽离你另外一半魂,好歹毒的老东西,改天见到他,非把他剁碎了不可。”
第一次看到师父这么愤怒。
折腾了一夜,困得不行,我们师徒俩各自回房睡觉了。
中午,有人拍门,我简单洗漱后下楼。
打开门,是满脸横肉的康老三来了,一进来,就将一沓钱丢在了桌上,说道,“林三,你前晚涉险救了老黑一命,这一万块是你应得的。”
我道,“多谢!”
康老三之所以送钱来,很大一部分愿意,是道行高深的师父回来了。
他这种赌徒,也不敢随意招惹师父。
康老三走出去,又折回来,面沉如水道,“我听人说,昨天,你去我宅子那边,还与我老头子说了话?”
明显话里有话。
我只得胡编道,“当时想去找你问钱,康爷子话都讲不出,哪有什么说话?”
康老三言语狠厉道,“林三,以后没事,别去我宅子那!”
康老三走后,我感慨坐下数钱,说实在的,这一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钱。
寿衣铺的生意,除去购买材料,吃喝拉撒都要钱,经常入不敷出,我和师父一直过得很拮据。
这时,师父走了出来,穿着昨天的行头,看到我手上的钱,饿虎扑狼般箭步冲了过来,一把夺了过去,“小子,你不想活命了吗?居然敢收这些不义之财?”
我连忙道,“师父,这可是我用命搏回来的血汗钱。”
紧接着,我将这些天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听完后,师父却没有把钱给我,只递过来三张,做出一副关心的表情,道,“徒儿,你年纪还小,不懂得社会险恶,这些钱师父替你保管,免得弄丢了。”。。
这三张,还是平时用作买菜开销。
我,“……”
在外边吃了一顿丰盛午饭,我们赶去光头刘家,一到门口,师父直接踹开了大门,整个门框一震,烟尘四起,我真担心这面挂满蜘蛛网的墙倒了,师父不以为意,大声喊道,“光头刘,你给我滚出来,昨夜害我徒儿的事,我跟你没完。”
光头刘走出,一脸无辜道,“原来是余师傅,你怎么过来了?”
师父怒气未消,“别装糊涂了,昨晚的事,你该给我一个解释吧?”
光头刘一个愕然,摸着秃亮后脑勺道,“什么昨晚的事?你在说什么?”
师父道,“我徒弟丢了一半魂,昨夜我带他找你,想让你以唢呐曲帮忙,没想到,你却想要他的命。”
光头刘好像完全懵逼了,“余师傅,你这说什么话啊?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师父憋了气,“你还装蒜?”
我见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拉了师父一把,说,“刘爷爷,昨晚师父带我来找你帮忙招魂,我进去后,你让我坐在一个凳子上,然后你开始吹唢呐,这些你都不记得了?”
光头刘听到我的话,朝我这里瞅,说:“林三,你是个好孩子,可是你们说的,我还是不晓得,昨晚上你们来找我?吹唢呐?招魂?可我根本就不在家啊,我去陈保村给陈有志家做丧乐曲了,他母亲过世,我在那里忙活了一晚上。”
他这话一说,我顿时就纳闷了,瞅眼师父,师父也愣了下,昨晚上光头刘不在家?这怎么可能,要是昨晚他不在家,那我们见到的是谁,吹招魂曲的又是谁?
师父急忙道,“刘师傅,这是你要掂量掂量,说不得谎,你真去陈有志家做白丧了?”
光头刘顿时显得很激动,“余师傅,做我们这一行,捞阴见阴,常年与葬字为伍,哪里敢说假,你不信的话,可以亲自去问问。”
其实,师父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光头刘都这么说了,他自然觉得这事蹊跷。
紧接着,师父赔了几句歉意话。
一阵客套话后,光头刘昨晚熬了一夜,显得很憔悴,道,“居然有人冒充我,看来林三招惹的那位,很不简单啊?”
师父道,“当下之急,是怎么替孩子找回那一半魂,人丢半魂,嗜睡沉沦,可能某个夜晚睡着,就再也醒不来了。”
我心里一惊,居然这么严重?
光头刘道,“余师傅,你可以用纸衣,先强撑半魂,让孩子保命为紧。”
师父道,“纸人衣服,终究是阴物,活人披久了,想要脱也难脱下来,不过现在,也只有这一个法子了。”
光头刘道,“今晚,我用孩子的生辰八字,吹奏丧乐曲,看能不能感应到另外一半魂吧!”
师父道,“刘师傅,那就麻烦了!”
不多时,我和师父返回了寿衣铺,一回到铺子,师父立刻开始制作纸衣。
我哭着露个脸道,“师父,真让我穿死人的东西?”
师父没好气道,“你现在,已经算半个死人了,过来,看合不合身。”
第09章 诈尸()
师父举起了半件纸衣,白纸黑边,铂金做领,上用朱砂画扣,而且还用浆糊沾上一张黄符,看起来怪怪的,虽然不情愿,我还是穿在了身上,又在外边加一件外套,这才不怎么明显。
穿上纸衣,精气神也好了不少。
傍晚,吃完饭后,师父扛着那口烂木箱就出发了。
临走前,再三嘱咐我,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能走出寿衣铺。
师父去找那个吊死鬼了。
一连四天,师父都无功而返,每次回来,都气得一个劲开骂脏话。
第五天早上,我刚开门,就看到师父从外边气冲冲跑回来,喘着急气道,“小子,这些天我找错方向了,吊死鬼那种货,根本不可能收走你半条魂,是活人在作祟,告诉我,那两三天你见过什么人?”
我错愕道,“活人作祟?”
师父道,“肯定是!”
随即,我将那几天的事情,从头到尾复述了一遍,碰到的活人,无非就那么几个,罗胖子、康老三、小六子、老黑、康寿田,没有什么奇怪的人啊?
听完后,师父陷入沉思,来回踱步,又问道,“你说那天中午,你去康家老宅,在门口,和看起来要入土的康寿田说了一会话,而且还坐在树荫下?”
我道,“当时走累了,就坐了两分钟。”
师父眼睛一瞪,开得老大,“你的魂,看来就是在那里丢了。”
我惊道,“怎么可能,那天是中午,康寿田自己眼看都活不了了,怎么有本事抽离我的魂?”
师父脸色有些凝重,道,“康家老宅,最近这十几年来,就很不平静啊,时常有些不详事冒出,我说你小子吃饱撑着了?没事跑哪里去干嘛?嫌命长啊?”
我尴尬道,“当时不是急了吗?”
师父道,“你的魂,十有八九在康家老宅那里,要不是康寿田作祟,就是那两株槐树搞鬼,今晚,带你去那里找找看。”
十点钟,一身血腥味的汉子走了进来,这家伙姓段,是个杀猪佬,一天不宰个几头猪,见见血味,就浑身不舒服的主,小镇的猪肉市场,也由这位“段老七”垄断了。
进入寿衣铺,准没好事。
一进来,段老七直接发出虎音,“林三,康家老爷子昨夜回老家了,白事阴丧正办着,从你这定四匹大马,一栋大别墅楼,一辆宝马,还有八个童男童女,对了,还有一副纸柩,剩下比如纸钱、引路花什么的,你应该懂。”
康寿田昨夜过世了?呆愣好一会,我才反应过来,道,“段老板,都记好了。”
段老七道,“正棺前的《奠》字,不要忘记。”
我道,“一套物品,保证齐整送过去,这点你放心。”
段老七又道,“东西明天下午送过去,对了,伐马走道也归你们吧?”
我道,“是!”
伐马走道,说白了,相当于“送葬先锋”,夜里探路,找好第二天送葬队伍走的路,最主要的,是马不可回,不可望住宅方向。
俗称的“定马道”,要在黑灯瞎火的山岭寻路,这活不轻松,好在师父回来了,用不着我亲自去。
说了一下,段老七离开,我也喊师傅起床了,小物件我能轻松完成,但是那栋“大别墅”,很费功夫,而且事关门脸,要师傅亲自动手。
纸扎的大别墅,一般三层半,但是窗户要要四十九个,工序确实很繁琐。
“康寿田回老家了?”师父听完我的话,说道,“这个节骨眼过世,可能不妙啊?”
我正扎着一辆血玫瑰色的“宝马车”,问道,“师父,今晚我们还过不过去?”
师父道,“明晚!”
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