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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了心态后,这才再度睁开,运足中气,高声呵斥道:“俺也不愿与你做什么口舌之争,俺只数三声,之后还敢拦在俺面前的,俺不会再客气!”
今时不同往日,他身为军中之人,心志十分坚定,实在非常人所能及,若不然,也不会被左将军托以重任,哪怕是正面对着往日同僚,再是不愿与之为敌,可在家国大义面前,他也不得不挥刀!
“呵呵。”高貉强作镇定,冷笑两声,继续搬弄是非道,“原先有人说你陆百户通敌叛国,本将军心中还多有不信,可今日一见,你跟这些大漠里的黑面罗刹鬼们厮混在一起,又带人跑来幽州闹事,却是不得不信了,可笑你这逆贼还敢在本将军面前猖狂,如此胆大包天的奸贼,人人得而诛之!”
陆登云见他如此颠倒黑白,忍不住怒将虎目一瞪,大吼道:“通敌叛国?通的谁?叛的又是谁?”
这一声大喝,就好似虎啸山林,猛虎下山,一下子吓得对面不少人竟然有些晃神,他们这才猛然想起,眼前的这位,可是号称虎贲军三虎之一啊!
不等对方开口回答,陆登云又望向高貉身后的众人,继续呵斥道:“你们呢,忠的又是谁?是朝廷,还是姓许的?”
高貉心中一震,左右看去,眼见手下人被其说得是面色讪讪,他的脸色也跟着难看了起来,两军交战,他可不能任由几方的士气被压制,也跟着大喝道:“逆贼恶种!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大将军,代表的就是朝廷!你要挑拨大将军和朝廷的关系么?想你本也是幽州军之人,却不料通敌之后,连这么简单的道理也给忘了,还是说,你在故意说些胡话么?”
陆登云手扶宝刀,冷声道:“可笑,燕州战事吃紧,朝廷正是用人之时,幽州军本该驰援燕州,驱敌于关外,保卫家国,但他许锦棠却拒不出兵,反而陈兵凉州处,欲进攻朝廷在凉州的防线,这又是什么道理,是为臣子该做的吗?”
高貉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朝天抱拳道:“大将军已经得到陛下密旨,那太子图谋不轨,篡国乱政,与奸臣一同挟持了皇上,绑架后宫,扰乱朝纲,枉顾社稷,致使外敌侵入,乃至于葬送江山,我等所为,皆是为了救国而已!”
这些其实都是许锦棠对外的一个新说法,将朝廷先前来下谕旨,要求幽州出兵的事,硬是说成了暗中得到了皇帝陛下的密诏,要求幽州军即可进入京城,肃清奸臣贼子,誓要还大凉一个朗朗乾坤,有此借口,既安慰了幽州内部对立的情绪,又可借机向凉州方面施压,可谓是一举两得。
说罢,他自己也不想再与陆登云多费口舌了,毕竟这些事他也难以自圆其说,将口号喊出去就行,也甭管最后有多少人信,反正许锦棠需要的,也不过就是一个理由而已,当下一挥手,高声鼓动道:“杀死叛贼!赏黄金百两,良田千亩,封校尉!”
再说下去,一旦他落入下风,难免打击士气,现在就要赶紧动手才是正道理,反正他手下的乃是优势兵力,正面冲突,也不怕吃亏。
队伍里,其实还是有很多真正忠于大将军府,完全忠于许锦棠的人,有他们在前面带头,后面的人也就不得不跟上,平日里的训练,就是要在这时候发挥作用,用本能掩盖住他们内心的迷茫,一旦打起来,也就没时间思考了,这一下,便有八千人一齐冲了上来。
八千对五千,看似优势是不大,但可别忘了,这些人都是幽州军,是边军,那是真正经历过战火,久经训练的百战精锐,哪里是这些散漫的罗刹族们能比的,要说到正面对决,天底下又有几个人敢与幽州军正面冲击?
“俺今日只诛国贼,不想战者,自行退下!”
眼见一场大战势不可免,他猛地拔出虎头刀,整个人的气势也为之一变。
见过陆登云的,其实未必有多少,但幽州军的人多多少少还是听过这个名字,人的名树的影,这不是惧怕,而是他代表着正统,毕竟这位,据说可是左将军的义子,下一任左将军的位置,不出意外,也本该是他的,这样一个人通敌叛国,说实话,其实很多人并不信,这也就是为何大将军府只在私下与人说陆登云与蓝云轩二人害死了左将军叛国逃走的事,却根本就不敢公开宣扬,甚至对外说左将军是喜丧,寿终正寝,安然离世,因为很多人,尤其是左将军的旧部根本就不会信这个说辞,越是污蔑陆登云和蓝云轩这两个人,只会激起虎贲军内部更大的反弹。
这一下,不少人便忍不住有些犹豫了,这一犹豫,整个前冲的队形就乱了,全军上下若不能保持一致,尤其是骑兵冲锋的时候,一部分人往前,一部分人突然一停,这整个队形自然大乱。
但陆登云可不会停手,更别说他与这高貉的恩怨,那也是由来已久了。
当初顾玄曾经拜托他去取回一批朝廷发下,但被大将军府私下扣住的物资,当时也是此人在驿站出面阻挠,只是最后被蓝云轩带人赶来,强行压下,而后许锦棠亲临虎贲军,陆登云与蓝云轩二人一路逃至黄沙县,此人趁着黄沙县空虚之时,竟然又带兵来要人,只是被王爷给骂走,这两人之间,不说有什么深仇大恨,但因为立场不同,是必然要分个你死我活的。
“只诛首恶,不杀无辜!想活命便退到一旁!”
说罢,他也不再耽搁,鼓足气势,一声怒吼,便率军冲杀而去。
道理讲清是一方面,最关键的是势头要彻底地压过对方,不然凭什么让人家不战而降呢?
五千人马一冲锋,哪怕队形明显不如这边,但禁不住带头的这人气势太足,再加上己方很多人已无战意,都在犹豫后撤,这仗还怎么打?
高貉眼看陆登云直接朝着自己冲来,也是被吓了一大跳,当初在驿站的时候,步战尚且被人家三两招就给制服了,现在到了人家更擅长的马战,以自己的功夫,那还能讨得好去么,他所依仗的,无非是优势的兵力罢了,但此刻眼看军心已经涣散,却又不敢留在这里,耽搁时间叱骂众人,收拢军心,犹豫了两息后,便直接转身,往后方逃去。
第九章 招揽旧部()
气势汹汹赶来的敌人,到了最后竟然不战而逃,这却是陆登云先前所未想到过的一个结果,当然了,不管是行军打仗也好,还是做人做事也好,都需要时刻以最差的那个可能性来考虑整件事并且采取行动,所谓是有备无患,不然就很容易被人给打一个措手不及。
高貉唯一差便是差在了这里,他哪里能料到,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大将军许锦棠又是以极其血腥的手段清洗军中的顽固份子,又是派亲近之人到军中给人大肆洗脑,又是处心积虑地打散各队,重改编制,竟然还是未能将原本的幽州军心给替换成只忠于他许锦棠一人,忠于许氏一族的信念,完全为其所用。
今日这一战,本该是针尖对麦芒,说不得双方损失都会不小,可都还没等真正打起来,这边竟然被对方三言两语给说得先投降了,更可笑的是,临行前,高貉本还自信满满地觉得,这一战是必将一雪前耻,彻底破灭这个姓陆的小子的妄想,未曾想,他自己反倒是成了一个大笑话,不等交手,便灰溜溜地跑了。
这一共八千来人里,最后还是有大约两千人跟着高貉一起逃走了,他们都是完全忠于许锦棠的人,眼见不敌,自然逃走,而留下的这几千人,那意思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不说死忠朝廷,最起码,不愿意被许锦棠不明不白地拿来当枪使。
陆登云策马跑到了近前,便直接翻身下马,一脸威严之色地站在了众人的面前,其他人见状,不敢居高临下地看他,也都随之下马,紧张的气氛,也都随之一缓。
“这里是谁说了算?”
陆登云随手收起了腰间的虎头宝刀,同时朝着对面这乌压压的几千人高喝了一声。
半晌之后,前面的队伍中,才终于有十余人陆陆续续地从人群里走了出来,这些都是原本就在军中既有官位,又有威信资历的老人了,在这种时候,自然是被推举了出来,代表他们这几千人与陆登云对话。
陆登云随之定睛一看,面露讶然感慨之色,因为他发现,这其中竟然有不少人他都认识,先前也曾是虎贲军中的同袍,而这些人与他目光一相触后,全都自然而然地低下了头,不敢与之对视。
“陆百,陆将军,我有罪!”
就见其中一人,突然向着陆登云抱拳下跪,口称“有罪”,这就好似释放了一个信号,其他十余人见状,也都跟着一起跪下,而他们这一跪,后面的所有人,也都齐刷刷地跟着一起,朝着前面的陆登云跪下,几千人齐声呼喊,声音是震耳欲聋。
“陆将军,我们有罪啊!”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陆登云这人唯一的缺点就是吃软不吃硬,对方这么摆低姿态,他也不好意思说其他,赶紧先走上前,挨个地扶起了这十余人,后面的其他人自然也陆陆续续地站起,等到所有人都重新站定,他这才宽慰道“你们先前不过是被奸人所蒙蔽,而且尚未酿下大错,如今两军阵前又分辨出了正邪,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各位何错之有呢?”
众人听闻,尽皆低头,无言回应,陆登云等了会儿后,只好又主动开口问道“不知诸位接下来,又有何打算呢?”
在他想来,有些话,哪怕就是明知故问,那也得直接说出来,将其摆在明面上才行,不然就无法立规矩。
对面这十几人显然也是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当下略一沉吟,互相对视,在交换了几个眼神之后,便有被推举出来作为代表的人朝着陆登云一抱拳,皱着眉,很是郑重地询问道“敢
问陆将军这次来,奉的是谁的命令,所求又如何?”
陆